《烟雨东江》（缪俊杰著）故事梗概

　　烟雨东江

　　(故事梗概)

　　《烟雨东江》是一部题材新颖构思独特的长篇小说。作品总题为《烟雨东江》，分为《天龙镇》《风雨桥》和《九曲水》三部。作品通过赣粤闽结合部东江源头一个山区小镇，穆、曾、廖三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展示了中国近百年波澜壮阔的时代风云，塑造了命运坎坷的东江流域客家儿女的独特性格，呈现出一幅富有浓郁客家地域特色的风俗画。

　　一

　　廖家祖上曾是天龙镇的一个名门，到了廖天琪这一辈已在天龙镇樟树坪立下根基。民国伊始，廖天琪儿子廖日阳在天龙镇教私塾。廖日阳生有两男两女。大儿子叫廖少武，小儿子叫廖少文，大女儿叫廖俊兰，小女儿叫廖美兰。

　　廖俊兰从小聪敏过人，三岁能认字，五岁能背诵诗文，特别精于算术。廖日阳因家中清贫，无力供两个孩子上学，就让大儿子廖少武读书，让廖俊兰跟着母亲在樟树坪的“廖记粉摊”里打下手，招待、收款都由廖俊兰一人承担，很快她就成了“廖记粉摊”里里外外的一把手。

　　二

　　天龙镇上，曾家是个豪门富户，曾国栋虽是豪门子弟，但性格平和，他每到寒暑假便同村里的少年一起，上山砍柴割草、挖笋猎鸟，甚至套老鼠、捕鱼虾，样样都干。有一天，他独自到樟树坪一座竹林里挖笋，看到有一处地面隆起一个包，按照常识，这隆起的地底下就有一连串的竹笋。谁料把土扒开，竟是一条盘成一团的大蛇。曾国栋刚想把手缩回，那蛇突然发威，一米多长的蛇身把曾国栋紧紧缠住。这时，廖俊兰正挑着柴草下山，听到有人喊救命，立即放下肩上挑的柴草，急匆匆地循声找去，见况急中生智，掏出带在身上的蛇药放进嘴里嚼烂，朝蛇头喷去，不到半分钟，毒蛇立即松开蔫了下去。这次“美女救英雄”的传奇经历，使曾国栋对廖俊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曾国栋后来知道廖俊兰是自己同学廖少武的妹妹，就经常借故来樟树坪“廖记粉摊”吃粉。一来二往，就熟悉了。经过两年，他们两人由敬佩、喜欢，慢慢上升为强烈的爱。曾国栋新学堂毕业后，决心投笔从戎，到广东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军。廖俊兰精心做了一双布鞋送给曾国栋作为纪念。她等待着他事业有成归来。曾国栋在广东军队中也时刻挂念着家乡的这位恋人。

　　三

　　但是，客家女子的命运往往又不是个人能决定的。特别是她们的婚姻，除了受制于时代，还受制于家庭、父母和宗亲。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廖俊兰的母亲同她的娘家人穆石海合计要把俊兰许配给穆家的少东家穆作金为妻，结为“亲上亲”。其实，穆作金对廖俊兰早已垂涎欲滴。于是设计了让这个表妹来他家店铺里“管账”，让她陪穆作金下广东买船。廖俊兰这个“铁算盘”把穆家“财务”管得井井有条，这更促进了廖穆两家结为“亲上亲”的计划。廖俊兰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终于逃不掉家族的传统势力和封建思想樊篱，郁郁“苦出嫁”，终于成了少东家穆作金的妻子，成了“穆丰大宝号”的老板娘。

　　廖俊兰也有过反抗。她青春的热血促使她做出了反叛。出嫁前夕，她的相好曾国栋从国民革命军中回到了天龙镇。廖俊兰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她嫁给穆作金的事情告诉了曾国栋。曾国栋也把父母要他迎娶老知县的“千金”的婚姻困惑倾诉给她。在当时无法“自救”的困境之中彼此“以命相许”的青年热血爆发，为此铸成了一生无法排解的“纠结”。

　　四

　　廖俊兰成为“穆丰大宝号”的老板娘时，正逢一个革命风起云涌的时代。地处赣粤闽结合部的天南县天龙镇，也开始了“闹赤卫”的风潮。廖俊兰的哥哥廖少武从广东闹工潮回到了天南县天龙镇，参加了赣粤边的赤卫队，而廖俊兰的父亲廖日阳也被请出当了“苏维埃地方政权的主席”。作为“穆丰大宝号”的老板娘，廖俊兰凭着自己的正义感和时代激情，“仗义疏财”，背着自己的丈夫，拿几千光洋支持赤卫队。她的父亲被保安团杀害后，她又做“孝女”安葬了烈士父亲。廖俊兰的丈夫穆作金被广东土匪“挟持”，并入了黑凤山土匪的“伙”。不过这里的土匪是“盗亦有道”，只劫财，不害命。在失踪了一年多后，穆作金安全地回到了家乡。

　　五

　　廖俊兰在“穆丰大宝号”被保安团烧毁以后，回到穆家围做了农民。但失踪一年多的丈夫穆作金突然从广东回来了，说要重建“穆丰大宝号”，并已同广东的军人秘密勾结，做起了“烟土生意”，成为赣南粤北烟土销售商。廖俊兰此时已无意于商事，宣布与丈夫分居，甘愿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客家农妇。那时正值抗战时期，当时主政赣南的“小蒋”，要在赣南“除三害”，禁烟、禁赌、禁娼。“清乡军”来天龙镇抓捕烟贩穆作金时，他闻风逃跑了。与贩卖烟土毫无关系的廖俊兰却被抓去作“垫背”。抗战期间，“三禁无情，格杀勿论”。廖俊兰作为“烟土贩子”被监禁起来受酷刑。曾国栋虽然在“专员”身边，着力救她，但没有效果。廖俊兰被作为“罪大恶极”的烟贩子执行“枪决”。天南县天龙镇的人都以为廖俊兰已经“香消玉殒”，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家人在收尸时发现廖俊兰并没有死，把她抬回樟树坪，用中草药进行疗伤、救治。最后秘密地把她送到广东罗浮山的道观里藏起来。

　　六

　　天龙镇的人们都以为廖俊兰离开人世已经三年了，而她却突然回到了家乡天龙镇，暂居在她的堂姐家。廖俊兰经受了“国破家亡”之痛，她的丈夫穆作金亡命几年杳无音讯，公公婆婆亡故了，小儿子也已经卖给别人，并被带到福建去了。在福建何方，她一无所知。

　　抗战胜利后，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但廖俊兰的个人命运并没有新的改变。曾国栋应召到南京，在资源委员会当了次长级的经济官僚，但这个富有正义感的“经济官”不满政府官员腐败，不愿同流合污，便托病辞官，到香港看病，不久，便舍弃家室，同他的红颜知己、中央日报女记者方菲远走异邦。

　　客家女子重教育。廖俊兰含辛茹苦支撑着儿子穆求真上了中学。穆求真是个追求真理的热血青年。他不满当局的政策，领导学生进行反内战、求民主的学生运动，结果被当局开除。穆求真从报纸上看到自己的舅舅廖少武在苏北解放区当了“英雄”，他和几个进步青年北上到苏北投靠新四军，但道路崎岖，旅途险恶，终于失败而回到家乡。在儿子求道无门的情况下，廖俊兰讲出了她在广东罗浮山认识东江游击纵队庶务长林东水的实情，要儿子去找林东水。穆求真和他的伙伴杨再行一起经过千辛万苦，下博罗，入香港，终于找到了引路人林东水。林东水鼓励这批热血青年在家乡闹革命。穆求真在东江游击队林东水的指导下，在家乡天龙镇夺官仓，救民于水火，拉起了革命队伍，成了东江游击队一支生力军，配合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正规军解放了天南县天龙镇。

　　七

　　家乡解放了，廖俊兰因为是烈士后代，又曾支援过赤卫革命，同有“历史罪过”的丈夫早已没有关系，因而被民众推上了“农协”妇女主任的岗位，同民众一起成了土改的积极分子。正在这时，东江游击纵队的庶务长林东水被派到天南县当了县委书记兼县长，他认出了这个妇女主任廖俊兰，正是当年在罗浮山认识的客家采药女。那时的他对采药女已经萌生了一丝爱情。如今，仍然孑然一身、没有家室的林东水，再次见到廖俊兰，重新勾起了一段情。他想方设法向她表达爱意，但廖俊兰觉得很不现实，始终不肯接受这样的爱情。

　　廖俊兰是个能干、本分又有亲和力的客家女子，不久便成为了天龙镇的副区长，一个优秀的女干部。但她的人生历程中却遭受到了各种磨难。首先是她的儿子，一个革命热血青年、十八岁当了区长的穆求真，遭受厄运，成了右派，被“双开除”送去劳改。更为悲惨的是，在十年“文革”中，成了“现行反革命”，被追捕而下落不明。“文革”中廖俊兰自己也饱受磨难，从挂“破鞋”、游斗到定为“混入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被扫地出门，回到她的家乡当农民，当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客家农妇。

　　八

　　改革开放给东江流域的天龙镇带来了一片生机。廖俊兰重新回到干部队伍中。家乡掀起了经济建设热潮，拟建一座水电站。家乡的建设得到了外资的援助。援建这座水电站的外资老板，正是当年远走异邦的曾国栋。而投资的代理人正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穆求真。穆求真逃离大陆以后，在美国受到“表伯”曾国栋救助，逐渐成为商人，此时，也作为“外商”回到了天南县投资。这一次，母子得到了团聚机会。

　　天南县政府对“老干部”政治上生活上给予了优厚待遇，让廖俊兰担任县政协副主席，分了四房一厅的房子，让她安度晚年。就在廖俊兰似乎要得到“幸福”的时刻，在精神上却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灾难。曾国栋的亲孙女曾文绮与廖俊兰的孙子穆宇航正处于热恋之中。由于曾国栋的回国，廖俊兰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不爆出了他们早年的秘密。穆宇航与曾文绮这对美满的恋人原来是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这一突如其来的几十年前的“隐私”的曝光，使廖俊兰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个客家妇女难于突破“名节”的思想樊篱，她终于选择了离家出走。

　　九

　　天龙镇穆、曾、廖三家的恩恩怨怨，似乎维系在廖俊兰一个人的身上，事实并非如此。客家的三条汉子，走着不同的道路，也有不同的结局。

　　曾国栋是当地豪门后代，但不是纨绔子弟，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投笔从戎，成为广东国民革命军一员，中途受挫，回乡办国民维新教育，后由好友提携，在武昌军官学校毕业后进入官场。他书生意气，体恤百姓。抗日烽火烧到赣南，他率领群众抗日救国，奋力作战，血拼沙场，在抗战中受伤。抗战胜利后他受命于南京，成为国民政府经济官僚。他是有良心的知识分子，因不满官员腐败，避险辞官，远走异邦。他在美国蛰居成为“寓公”，后从事经营，变成富商。中国改革开放后，他怀着一颗爱国之心，投资故土，嘉惠乡邦，本想叶落归根，却因种种原因，未遂愿望。

　　穆作金是天龙镇财东之后，富甲一方。他学业无成，却取财有道。他接手经商后，惟财是图，守“兄弟两边都一样”的处世哲学，善恶不辨，误入歧途。抗战救国，匹夫有责，他却贩卖烟土，误国害民。赣南“清乡”时，他逃脱法绳，远走他乡，改名换姓，也算过上了本分的日子。但其命运不济，遇“文革”又遭祸难，家破人亡。改革开放后，沉渣泛起，他邪念不改，助贼谋财，贩毒案发，受到牵连，被开除公职，晚年流浪，孤独无依，返回故乡，穷困潦倒，苟度残生。

　　廖少武是革命后代。因家境贫寒，远到广东学艺，成为一名工匠，那年月历尽苦楚，度日艰难。因一起火灾案，他受到诬陷，辗转逃回家乡，参加农民运动，后随红军转移，到苏北参加抗战，成为英雄，声名远扬。新中国成立以后，他被晋升为将军，年迈离休，衣锦还乡，功成名就，安度晚年。他同结发妻子陈玉娣的结与离，颇受责难，是非难断。

　　十

　　时代在前进，天龙镇年轻一代人的命运也在变化，成为沧桑。

　　穆求真是廖俊兰长子，也是廖俊兰与曾国栋的“私生子”。他是一个进步青年，学生时投身革命，不顾危安，组织武装起义。解放后他少年得志，十八岁当上了区长、局长，但人生命运难测，遭“反右”厄运，被开除公职，农场劳改多年。“文革”时他又被诬为现行反革命，只身负案潜逃，辗转异乡，由母亲青年时的“相好”救助，终在北美落脚。虽有DNA的科学鉴定，但他们父子始终没有相认。他在美国学做生意，有了专长，受“表伯”之托回国投资，但后半生何从归宿，尚费思量。

　　彭求实是廖俊兰次子。从小磨难。两岁被卖，远离家乡。他在福建的养父养母勤劳善良，厚爱这个养子，养育他成长。养父母相继去世后，他无依无傍。改革开放后，他回故土寻根。幸遇“明主”，县长将他调回故乡，任水利局长。他发挥专长勤奋工作，成绩斐然，受家乡人赞赏。

　　穆、曾、廖这三个家族的代表人物经历了多年的争斗，终于在晚年相聚。他们都深感社会的变化无常、人世的沧桑。他们共同唱出了古人的诗句：“劫波渡尽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历史如东江之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罗静文  缩写)

　　(《烟雨东江》，缪俊杰著，作家出版社2013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