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天和他的《萌芽》将被当代文学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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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接手《萌芽》杂志任主编，1997年创办新概念作文大赛，使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一大批青年作家有了展示才华的平台。

　　昨天上午9点55分，上海市作协副主席、作家赵长天因白血病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享年66岁。赵长天遗体告别仪式将于4月3日上午9时半在龙华殡仪馆银河厅举行。上海作协还将举办追思会，以纪念这位1995年起出任《萌芽》杂志主编并创办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作家。

　　一个镇定、有担当、可靠的人

　 　昨天下午，早报记者来到上海作协赵长天的办公室朴素、书卷气，他书桌旁的窗外，新发芽的常春藤在下午的阳光里闪烁着光芒。桌上还有一张半A4纸，上面打 印着杂志的赠阅名单和地址，赵长天没来得及将它们寄出就病倒了。在这10多年里，他每个月都整理寄送杂志的名单，并亲自寄送。而在去年被查出疾患之前，每 逢上海作协有重要的文学活动，赵长天常常是那个主持者。但从去年年中起，他的朋友、作家、读者和媒体，再也听不到他为文学活动主持和点评的声音了，大家也 都知道，赵老师生病了！

　　去年5月，赵长天在体检时，查出罹患白血病。在友人的印象中，赵长天平时很注意身体，生活规律，每天游泳，不 抽烟、不喝酒、不应酬。作家宗福先说，他最大爱好就是喜欢喝茶，“喝茶是他一生中特别大的享受。”谈及他的为人，“镇定”、“担当”是他的朋友们最常形容 他的词。上海作协主席王安忆说：“他总是表现得很镇定，在生死面前保持不失控。”作家赵丽宏说：“他是一个很刚强的人，尤其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人。”陈村 也说：“他是传说中的上海人的样子，男子汉的样子，一个靠得住的人。”作家宗福先把这个“担当”形容为“可靠”，“这种朋友，你会觉得"可靠"！你有事也 好，没事也好，你会觉得很安全。”

　　勤勤恳恳的“新概念之父”

　　1947年，赵 长天生于上海，在赵长天的朋友回忆中，总会提起他身体一直很好，生病前每天游泳。这个爱好来自于1956年的暑假，“就是在那个暑假，爸爸教会我游泳。 1950年代小学二三年级学生中会游泳的很少，我因此在四年级时被选入业余少体校游泳队，经历过两年正规的游泳训练，这项运动成为持续至今的我的终生爱 好。”

　　1966年，赵长天从华东师范大学第一附中高中毕业，他竟然决定不考大学去新疆建设兵团。“父母似乎没有非常强烈地反对。”赵 长天后来回忆说，“但两年以后的1968年，我报名参军，父母好像也没有以"独子可以不当兵"为理由阻拦。”21岁，赵长天离开家去当兵。他说：“一个男 人，只有在离开家，独立以后，才成为男人。”赵长天当兵的地方是四川。1972年赵长天到了成都空军政治部创作组，“先是借，后是调。经历了"文化大革 命"初期疾风暴雨的群众运动，写作成为一个风险很高的职业。正式调动之前，我写信征求父母的意见。爸爸的回信毫不犹豫，一口表示赞成，并且为儿子能够从事 写作由衷地高兴和自豪。” 1971年赵长天发表散文《歌声》，1978年起发表小说，在同代人中他是最早发表作品的作家。赵长天曾说，“爸爸如果知道儿子和孙子都变成了作家，会高 兴得发疯。他是极其尊重作家的人。”

　　陈村回忆，“我与赵长天大约是1979年认识的，长天有文人的秉性，对有时间创作十分欣喜，那段 时间是他丰产的日子，小说也越发耐看了。那时的风一阵紧一阵松，文学渐渐走向正途，但好光景不长，大家知道大事情来了，人人开始头昏，当领导的赵长天同志 安静地揽下责任，继续写他的小说。”赵长天写的都是他熟悉的生活，细心、温暖，宽厚，不极端，用非常平淡的语言写出深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站在自己的 土地上”。陈村说，他很喜欢赵长天写的那本《孤独的外来者》，他看了许多资料去写一个“技术官僚”英国人赫德，28岁起担任大清海关总税务司，一干就是近 半个世纪。赫德领导下的海关，是腐朽帝国唯一的净土。“或许这是赵长天向往的境界，带领一个团队勤勤恳恳工作，有理想，有事功。”

　　 1997年以来，作家赵长天常被看作是“新概念之父”，他的作家身份和作品反而没被太多关注。王安忆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写作，但现在的写作，如果你没 有走向市场的话，写作影响力就会降低。他做"新概念"，但他写作很传统，坚持传统严肃的文学创作。”作家孙甘露也说，赵长天受苏俄文学影响很大，完全走写 实路线，“这种写法是跟他的为人高度统一，他对现实的观察反映到他的写作中。但1980年代以后，原先写实的路线开始其他声音被遮蔽了！”他对《萌芽》的 期望

　　1995年，赵长天临危主持《萌芽》杂志。对于《萌芽》为何要办“新概念”，赵长天在一次采访中曾说：“为什么会搞这个？有两个 因素，一个就是《萌芽》没有人读，《萌芽》已经异化成非青年人读的，变成中年人刊物，变成一个普通的刊物了，而普通文学刊物（发行量）跌得非常厉害。把 《萌芽》恢复到青年人，怎么办？我要找到年轻人有共鸣的东西，而共鸣的东西找不到人写，想要找年轻的写手，语文老师推荐来的？完全不行。要找年轻的写作者 没地方找，他们那个作文不行，那么我们搞我们的作文比赛。”赵长天曾说，“我到《萌芽》去的时候，就一个愿望，希望将来再过十年、二十年当我很老的时候， 我碰到事业做得很好的人，谈起来他们说我年轻的时候看《萌芽》时是怎样怎样的……这是我来做《萌芽》的愿望。”

　　作家韩寒昨天也在微博 中纪念赵长天，“他的善良正直，温厚儒雅，对文学新人的提携和关爱，我永记在心。作为他万千学生之一，常想起陪伴我少年时光的《萌芽》和新概念，还有那些 熟悉的名字和故事。”与韩寒一样，张悦然、郭敬明、小饭等一大批80后作家在《萌芽》和“新概念”圆了作家梦。

　　郭敬明在微博写道：“赵长天老师主编的萌芽和主办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是很多喜欢文学梦想的年轻人的摇篮，是梦的开始，我也是万千年轻人之一。和赵长天老师接触得不多，但他对晚辈是极其爱护和亲切的。愿您一路走好。”

　 　正如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萌芽》研究者黄平所言：“新概念”之成功，在表层文学变化上，契合了文学自1980年代以来向人性与文学性的转变；在 深层精神变化上，契合了社会巨大转型带动的个体化趋向，由此塑造出一批青年明星作家，引领一代写作风尚，赵长天与《萌芽》不仅将被当代文学史、也将被当代 史长久地记忆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