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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中这样唱到:“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照此逻辑推理,中华文学艺苑也应该有56朵文学鲜花,有他们强劲的心声,这才是“百花齐放”。花团锦簇、群芳斗艳、万紫千红,文学园地才能呈现出真正的生命活力和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理想目标不是幻梦,也不是空想,它有着雄厚的现实基础和美好的前景,是有望实现的五彩蓝图。
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本身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和自己的家园血肉相连、血脉相承,与这方土地同命运共呼吸,有着血浓于水的真挚情感。他们的先辈艰难跋涉,从远古走到今天,那种脚踏实地、锲而不舍、勇往直前的精神,深深注进了民族作家的血液之中,培育和磨砺了他们的性格心理、价值取向和审美情操。他们就像那冬虫夏草、高原耗牛和东方神犬藏獒,抗高寒、抗缺氧、免疫力强,生命活力旺盛。他们有韧劲、能奋斗、坦然豁达、不离不弃、不浮躁、不气馁,吃苦肯干,有着自己的人生坐标和价值取向。
其次,各少数民族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积淀了丰厚的文化遗产。比如藏族作家,从小就受到各类民族文学的熏陶,从而培养了对文学创作的兴趣。更重要的是,他们从这些作品中学习到了丰富的写作技巧,并获得了丰富的想象力。
民族作家还有着几近先天性的哲理思辨能力。中国很多少数民族都有着自己悠久的宗教和信仰,辩证思维强劲丰厚,同时,信仰引导人们趋善祛恶,走向真善美的文明境界。这就必然锻铸民族作家的灵魂、性格、心理、情感,使之向平等、博爱、善良、真诚的天平倾斜。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已成为他们的价值取向和审美情趣。特别是佛教的辩证认识论和方法论,有意无意地把作者推上了较高的境界。作家可以俯瞰人生和世界、洞穿社会万象、抓住人性的复杂性、提炼生活的真谛,从而有可能创作出经典性的作品。另外,民族地区的地理环境也提供了形象的辩证思维教育。或山大沟深,自然条件恶劣;或风雪高原,气候瞬息万变。自然辩证法的现场启迪,不能不使他们在思辨认识上早熟。辩证思维的成熟,有助于作家把握作品主题、塑造人物性格、构置故事矛盾,做到立意的高深、逻辑的严谨、故事的合理,使作品具有更强烈的普世意义。
民族作家,尤其是西部民族作家,还有着体质上的优势,他们的食品结构多来自牛羊肉和乳制品,富含高蛋白。这些都锻塑了他们生理的健壮结实,使之能够适应高原的地理环境和生活方式,并能精力旺盛地耕耘自己的一方家园。
另外,独特的生存环境和良好的高等教育机会,都给民族作家的成长提供了充分的空间、养分,使得他们具备了创作的各种优势。
但是,优势不等于现实。民族文学的繁荣还存在不少缺憾,影响着民族作家的成长。
当今活跃在民族文学舞台上的大多是“70后”、“80后”以及“90后”作家。他们有热情、有朝气、有活力,受过较好的教育,知识面广,写作技巧较娴熟,但他们又有着较为致命的先天性缺憾。那就是一生下来便与自己的民族生存空间、与母体民族文化有着一定的距离。从小随亲人在城镇长大,接触的是汉族文化,受的是儒家价值观、审美观的教育,血管里流淌的民族文化传统本身不多,再加之脱离母族的地域文化和独特生产、生活方式,吸吮到的母乳自然难以胜任本民族生活创作的营养需要。而那些急躁的社会风气又使他们浮躁、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只得追风赶时尚,精神上到处漂泊徘徊。先天“缺氧”、“缺奶”、“缺钙”,导致作品立意肤浅、根基不深、特色模糊、语言乏味,因而得不到母体民族的认可、尊重和推崇。这对民族文学的发展来说,是非常不利的。若不加以扭转,民族文学就有可能走向萎缩,走向枯竭。
“缺氧”、“缺奶”、“缺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民族作家对其认识不到位,沉溺于虚妄和迷惘之中不能自拔。要痛下决心,改变现状,惟有回归到自己血脉之中,老老实实学习和继承传统文化,真正了解、熟悉自己同胞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体验他们的生活实践,融入他们的情感世界,感受他们的理想追求。主动投入本民族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历程中,化为故土社会的一粒普通细胞,才会拥有真正的创作资源,作品才有强烈的地域特色和民族气息,勾勒出一个民族艰辛而辉煌的历程,向世界呈现自己民族多彩的“秘史”。
这当然只是第一步。深入探索本民族的根谱,认识本民族的历史,了解本民族各方面的风俗习惯,浸泡于民族文化的湖海中,是必不可少的又一环。有了这一条你才会有创作的资源与激情,才能浓墨重彩、独树一帜地写出自己民族的风采和个性,把自己民族不同一般的价值观、宇宙观、审美观展现给读者。
不同的地域产生不同的文化,地域元素在文学创作中十分重要。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地理决定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决定一个民族的精神和意志。民族精神也影响着作家的价值取向和当地的文化氛围,从而铸造了作品的独特韵味。
民族作家是无法回避宗教的,宗教弥漫于很多少数民族地区的精神世界。祖祖辈辈从古至今,从牙牙学语起,就有意无意呼吸宗教空气,宗教理念深深渗进他们的骨髓和血液之中。在我看来,宗教不仅是宗教本身,而且是一种哲学,是智慧的象征。而且,宗教和文学有很多的类似之处,比如都追求真善美。因此,民族作家对宗教不应排斥,而是要积极地去理解,特别是要注重提升自己在创作中的“辨证思维”。用辩证法去提炼生活、剖析人物,可以开启作家的智慧,拓展作家的视野,探索所描写群体的心理、信仰、行为模式、精神世界等,使作品更加真实、鲜活、丰满、厚重。更重要的是,那些带有宗教意识的作家,总是能够赋予自己的作品更为深厚的文化意识,使作品真正体现本民族的风情。
乐天心理容易带来惰性和松懈,进而沾沾自喜、浅尝辄止、不求上进、固步自封。因此,民族作家在创作上既要有自信的心态,也要始终保持谦虚学习的态度。民族作家在文学修养上还要走很长的道路,而学习经典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认认真真地研读经典作品,才能弥补自己在创作观念和方法上的不足。踩在前辈贤哲的肩膀上,可以帮助作家更新观念、开拓视野、提升技能,从而写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来。但是,这里强调继承,并不意味着不注重创新。我们呼吁的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创新”。
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惟一源泉,但只有把它与辩证思维结合起来,才会在沃土上长出丰硕的果实来。思想是灵魂,辩证法是利刃,有思想才有营养,文学的真谛在于提炼生活、揭示生活,从而结晶真谛,提升人类的文明境界。
同时,文学是语言艺术,民族作家的文学语言应该有能代表自己民族语言结构韵味的风格。这种风格来自自己植根的土地,来自自己的民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