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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贺友直:我只是一个画匠

//m.zimplifyit.com 2014年02月14日10:40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贺老在家中  丁 和摄贺老在家中 丁 和摄

  上海市静安区一栋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楼,是贺友直老先生自1956年至今的居所。鹤发童颜的贺老和白净的贺师母,掀着花布门帘,笑盈盈站在二楼楼梯口。

  跨入承担“四厅”功能(朋友来了是客厅、摆上碗筷是饭厅、上面搁块板是工作室、围布一拉就是卧室)仅30余平方米的贺老家,坐在1952年购买的红木方桌旁,看着贺师母一边上茶一边用木筷在玻璃杯里快速搅动,时光似乎瞬间倒流了二三十年。那一刻,忽然理解了落幕不久的“走街串巷忆旧事——贺友直画说老上海作品展”中,画出的何以是旧时的记忆。

  用烤面包机“回炉”大饼

  崭新的烤面包机,贺老用它来“回炉”大饼,“‘咔嗒’一声,热的大饼就跳出来,闻起来香,吃起来又色伊(适意)”。

  贺老创作过有现实意味的画作。前几年的《城市边角》就是平日里“荡马路(兜马路)”、“望洋眼”收集的素材。看到一对夫妇对宠物狗宠爱有加,他灵光一现绘了幅《第二十五孝》;看到游手好闲又挥金如土的年轻人,心中“啃老族”的形象活泛起来,神来之笔创作了《家有ATM机》。

  但对现代科技,93岁贺老却从未涉足。他认为使用手机等高科技产品的结果,就是导致“一个人聪明,亿万人愚蠢”。另一个常年困扰贺老的现代词汇是“电子版”。在他看来,好作品的色彩、笔触都不是电子版可以表现的。与朋友联络,贺老保持着“老克勒(绅士)”的派头——唯有用毛笔或名牌钢笔写下竖版的繁体字信笺以及文字上对老派礼仪的恪守,才能传递出内心带着温度的真诚。

  晚上6点到9点半是他的“充电”时间,新闻类节目挨个看下去。但他坦言:“我对新事物不好奇甚至排斥,这些东西都是meaningless(毫无意义),我觉得只有自己想出来的事情才有意思。”晚上起夜后清醒的一两个小时里,全在“胡思乱想”。想些什么?他狡黠地一笑:“迭格哪能好刚册来(这怎么能说出来)?Keep secret(保密)。”

  我都捐掉了

  下午4点多,贺师母端进来一碗汤药,贺老蹙着眉头说这是被逼“服毒自尽”的时刻。贺师母前脚离开,贺老指着她的背影调皮地轻声说:“她是tyrant(暴君)。”若不是亲耳所闻,很难想象小学五年级都没毕业的贺老,竟有如此丰富的词汇量。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贺老在上海做学徒,每天下班后自费去上一个多小时的英语夜校,跟着“发音老标准”的圣约翰老师念过《天方夜谭》、《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也读过莎士比亚的《凯撒大帝》、《威尼斯商人》与莫泊桑小说。

  贺老说自己“从没读过有文凭的学校”,但大前年他获颁“上海文艺家终身荣誉奖”,领到了10万元奖金,最后都捐给了他当年就读的宁波北仑新碶小学的贫苦学子。我说想看看这张有分量的奖状时,“迭种物什(这种东西)留在身边有撒(什么)意思?我侪捐脱了(我都捐掉了)。”贺老很豁达,他还将《山乡巨变》、《朝阳沟》、《李双双》、《白光》、《小二黑结婚》、《十五贯》等34部连环画原稿等都捐赠给了公益性文化机构。

  “我只是一个画小画的画匠”

  上世纪40年代末回到上海时,他身无长物。走投无路之际,有亲戚说认识画连环画的人,他就一脚跨入了这个门。“我的长处是做事情非常认真,而且会不断推究什么是最关健、最重要的事。后来人家都说,贺友直的连环画是地道的连环画,这个很高的评价了。”

  他坚信,一个画画的人毕生追求的就是“发现与区别”。正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道路,便自然而然地与别人“区别”开来。“我的画种是最小、最差的画种,尤其到了现在,内容和样式已经被淘汰了,你看还有谁没事口袋里放本64开的小连环画?”

  他叮嘱我,千万不要冠以“连环画泰斗”、“著名画家”的头衔,“我只是一个画小画的画匠。”贺老说,“称画匠,不丢人的。以前画敦煌壁画的,都是‘画工’嗳。”单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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