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网>> “中国梦”与文学创作研讨会 >> 正文
首先,我必须提醒各位,本次研讨会正处于一个“令人恐怖”的大背景下,即美国中情局或许正在对我们的会议进行窃听。它的象征性意义我将在后面说到。
当诗歌在天空飞翔的时候,这个国家是美丽的;当小说在大地行走的时候,这个国家是生动的;当报告文学在时代前沿追寻足迹的时候,这个国家是尊严的和可信的。中国梦,也是文学梦。
我必须承认,我是一只喜好斗架的公鸡。在私人空间,我需要安静——尽管我的内心无比沸腾——以倾听这个时代的心跳以及这个时代的精英与草根在我的键盘上发出的阵阵轰响。在公共场合,我喜欢热闹、挑战和争论,以避免我的嘴巴完全失去功能。同时我深刻地意识到,到了我这个岁数,谦虚已经不能使我进步,骄傲也不能让我落后了,因此我采取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好斗态度,经常以“匪兵甲”或“群众乙”的身份,向文坛重镇们发动“奇袭”——哪怕是偏激的,只要热闹就好;哪怕拿不下“乌克兰”,能拿下“克里米亚”也行。新世纪以来,我大概发动了三次小小的“局部战争”:
其一,2005年,文学界发表了一些批判“文学时尚化”的雄文,我写了一篇《“文学时尚化”批判的异议》,发表在一家大学学报上。历史证明,这场批判对扫荡文学中的浮华没落之风有相当积极的正能量,但我同时认为,文学一味拒绝时尚就像鸟儿拒绝美丽的羽毛,可能使我们失去飞翔的能力,远离广大青年读者和市场。
其二,新世纪以来,网络文学突然以井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有评论家认为,网络文学和通俗文学都是一类,进不了大雅之堂。还有评论家对几个领衔出演的青年作家提出批评,认为他们只进入了市场而没有进入文坛。我高度赞赏这些评论家为捍卫雅文学而进行的战斗,同时也有些疑问:雅文学和俗文学真的有一条明晰的界线吗?雅文学能不能进入网络,显然是极大的挑战。2006年,我在《文学报》上发表了整版论文《论文学的与时俱进》,认为互联网的出现是人类文明的新的伟大曙光,我们必须欢迎和拥抱网络文学的到来并努力进入这个新的阵地。
其三,面对诗坛蔓延多年的“自言自语”,一首诗常常只被读过四遍:一是作者本人,二是编辑,三是终审,四是发表以后作者本人再自我欣赏一遍——这当然是苛刻的戏剧化的说法。2007年,我在《文艺报》发表了《论诗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指出诗人们的“自言自语”远离人民与时代,貌似各有追求,其实我们只能听到蜂巢内外的一片嗡嗡声。一次研讨会上,我与叶延滨、韩作荣就此发生了激烈争论,最后叶延滨“一句顶一万句”的话把我镇住了:“你必须承认,蜜蜂们发出的嗡嗡声,那就是春天的声音。”我立马诚服。后来我确实读到了一些好诗,那种新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出诗体革命的勇气,那种深刻的美感让我惊叹不已,其中有一本我甚至敲击到笔记本电脑里,以便随时阅读。不过我也看到彻底庸俗化的“梨花体”,遭到网民铺天盖地的嘲笑。现在看来,我们不仅需要蜜蜂嗡嗡叫的春天,还需要鲜花盛开的夏天和金色的秋天,需要收获的季节,需要倾听舒婷、北岛、顾城、海子那些振聋发聩的声音。
回顾往事,历经沧海,并没有证明我怎样的“正确”,只能证明我确实是一只好斗架的公鸡,喜欢热闹——绝非为了争夺一只母鸡。并且,诚如胡殷红所言:评论界成功地拒绝了一位业余评论家的诞生,我只剩下“一地鸡毛”,成了白切鸡。但是,我必须说,这三场小小的“局部战争”没有胜利者,我没有被说服,文坛在党和各位评论家的指引下,继续创造着大繁荣大发展的局面。不过我依然坚持,文学的生命力在人民中间,现今的人民在网络中间。文学必须与时俱进,主动适应网络时代。我强烈渴望并要求自己别落后于时代,不要变得老气横秋,因为两大历史性的使命与挑战摆在我们面前:
第一,凝聚全体炎黄子孙愿景的伟大的“中国梦”,已经升起在东方地平线上,不是旭日东升,而是日上三竿,需要文学做出与时俱进的、充满激情的回应。我发自内心地真诚地认为,这不是“政治任务”,不是“政治绑架文学”,而是与每人息息相关,是所有爱国者、所有父母心的渴求。我们以及我们上几代经历的战争与内乱、苦难与饥饿太多太沉重了,不堪回首,痛彻心扉。为了我的女儿以及所有人的孩子,我愿意竭诚努力,呕心沥血,填砖加瓦,为他们创造一个幸福美好安宁的“中国梦”。我们劳碌一生,为的就是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邪恶势力、任何国家来打扰和破坏我女儿以及所有孩子的幸福与梦想。谁来捣乱我就跟谁急,爱谁谁。
第二、如今,“网络依赖症”席卷全球,每天每夜,数十亿网民趴在网上,打死也不走。互联网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令人恐惧的无孔不入的程度。正如我开始所说,也许,此刻美国中情局的官员们正在一边吞食着三明治,一边在认真学习我们在座各位的讲话,比坐在我们身后旁听的记者们还认真。专家们早就预言过,互联网将改变和重塑人类的生活。今天,一个人丢失了手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立马与世隔绝,痛不欲生。在我看来,极而言之,对于今天的文明来说,拒绝网络就是自毁前程,选择孤独与消亡,放弃生存的权力和前行的道路。邪恶势力发动一场战争,甚至不必出兵,一群黑客就可能使一个国家陷于瘫痪。
今天的地球因为互联网,已经变得空前扁平和狭小了。面对上述两大挑战,我以为,为了在伟大的“中国梦”中彰显、奋发、高扬文学的感召力,书斋里的、平面的、以古老的蔡伦造纸技术为“武器”的文学大军,必须利用新的“武器”向互联网大举“进攻”。我们必须互联,绝不能沦为“马航失联客机”。新的科技革命浪潮发生以来,西方冒出一种“工具中心论”,即人力的因素不再重要,而最先进的工具才是决定性的。就像无人机飞过来把你轰炸了一通,你连人家的人影都摸不着。中国海军原来仅仅是看家护院的,现在正在快速发展为“深蓝大军”。互联网就是没有边界的深蓝大洋,奋发向上的中国当代文学也必须变为“深蓝”,让自己的独特魅力在互联网上迸射光芒,“俘虏”和带动千百万铁杆粉丝向千载难逢的“中国梦”前进。传统的中国文学和新鲜的、未来的中国文学中间有一条河,互联网就是过河的船。
我不知道各位作家理论家对网络文学有何观感。我一直以为,尽管网络文学还有些稚嫩,萝卜快了不洗泥,其中混杂着大量泡沫和垃圾,但也不乏真诚和精美之作。比如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后,也许——我又像斗架的公鸡了——我们很多诗人创作了很多优秀的诗篇,却远不及一篇网络诗歌《妈妈去了天堂》(大意如此)来得更流行,更令人感动。我注意到,网络文学在想象力、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上,与书面的、传统的写作有绝大的不同,他们更大胆也更简洁,更绚丽也更直接——我谦卑地承认自己从中汲取了许多营养。
传统文坛与网络文学如何抹去“楚河汉界”,把我们健康向上、激荡时代的文学旗帜插上网络阵地,实现写作、“工具”与传播的现代化,在我看来,其意义不亚于五四新文化运动。云淡风轻地神聊一阵是不行的,从官方到作家本身,或许我们必须思考,如何来一场天鹅绒式的文学革命了?回想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造就了一个千古名胜,《达芬奇密码》造就了一个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哈里·波特》造就了一个价值几十亿的产业链——他们都近乎通俗文学,我们的高雅文学是不是显得过于清贫和孤寂了。我是穷光蛋,因为我没本事。我希望所有天才的作家都先富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实现“中国梦”的浩荡进程中,文学的寂寞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缺席。
此外,我还有一个议题。以我狭窄的、粗浅的、“群众乙”的阅读感而言,我以为有些(绝非全部)作家太想当哲学家和思想家了,在批判意识和深刻程度上太过用力——这当然是必要的,也是文学的天职,但在人物塑造和故事编排上则似乎缺少了生动感人、过目不忘的书写,以至于某些作品中的人物几乎成了作家进行“外科手术”的标本和“思想放大器”。传统文学中,我们爱上了葬花的林黛玉,等等;革命文学中,我们爱上了不革命的冬妮亚(那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写的最让人着迷的人物),等等。现今的文学中,让我们爱上的女性——肯定很多,但我没想起来或者我没看到。因此本篇题目我曾想写成这样:《关于林黛玉、冬妮亚和另外一个女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我没记住或不知道。盖因我的阅读面只限于十本八本——不像雷达先生有应接不暇的赠书。诸位大家书里那些风情万种或“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女人,以昂贵的书价逼着我擦肩而过了。请注意,在这里我是以调侃的方式在呼唤大师,请在座和不在座的大师为我们创造出一个能让我们爱上并记住的美丽女性,我哪怕不喝粥也要去买这本书。毕竟,林黛玉和冬妮亚都太老了。我坚信,许许多多英雄的纯爷们儿和美丽女性,都正在为自己的梦和中国梦而奋斗着。
文学最大的魅力在于:以通俗的方式阅读高雅,以形象的方式阅读思想,以感动的方式阅读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