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网>> 民族文艺 >> 资讯动态 >> 正文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2014年,也是新疆民族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作品工程实施第四年。尽管是在不同的文字语境下,但各民族对文学的情感却是一致的。三年来,这一工程的实施到底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哪些变化,又为各族文学爱好者的梦想新增了怎样的色彩,都是值得我们细细体味的。
4月19日上午,觉罗康林的新书《罗布泊秘境》签售活动在新疆友好国际书城举行。这部作品,是这位从新疆走出去的锡伯族作家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书中故事的发生地,位于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的米兰古城--一个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隶属于中国面积最大的县--若羌。
与此同时,新疆医科大学临床专业的大三学生古丽赛木,正在国际书城一楼的维吾尔文图书区,埋头品读着一本名为《道德书》的“大部头”作品。对于这位来自喀什泽普县的少女来说,若羌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名,那里盛产的红枣,同泽普的胡杨林一样有名。
而甜蜜的红枣和金色的胡杨,都是本土文学家笔下,永不过时的风景。
大手笔的支持
令古丽赛木沉迷的这本《道德书》里,既没有若羌的红枣,也没有泽普的胡杨林,被翻译成维吾尔文,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人生和道德的思考。抱着足足有两本《新华字典》厚的这本书,古丽赛木一动不动站了半个多小时。
在她面对着的图书展示架上,整齐地码放着以维吾尔文为主的不同民族语言的图书。架上的大红牌子赫然印着“新疆民族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作品工程图书”的字样。
2011年,新疆正式启动了“新疆民族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作品工程”,确定由新疆财政每年拿出1000万元用于这项工程,其中,500万元用于民族文学原创作品的出版,500万元用于民汉互译。所出版的图书,大部分都被免费赠给了农牧区的书屋或学校图书馆等地方,只有一小部分在新华书店出售,例如摆在古丽赛木眼前的这些。
在过去的三年中,这一工程共出版了173部作品,其中73部翻译作品,100部原创作品。其中,一些汉文名作首次被翻译成维吾尔文,比如莫言的《红高粱》、陈忠实的《白鹿原》,以及新疆本土作家董立勃的《白豆》、李娟的《我的阿勒泰》等,甚至还包括了《弟子规》《三字经》等古典著作。
“就像给新疆文学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在谈到民族文学原创和互译作品工程时,新疆《玛纳斯》研究中心主任、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曼拜特·吐尔地难掩激动:“内地同行听说了我们的这个工程,都羡慕得不得了”,因为截至目前,还没哪个地区能像新疆这样,如此“大手笔地支持少数民族文学事业发展”。
这位长期研究新疆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学者,曾做过一项专门的统计调查,以原创长篇小说为例,在新疆,自1979年以来,哈萨克族文字仅出版了56部,柯尔克孜族文字7部,蒙古族文字4部,锡伯族文字10部。而从全部原创作品的数量来看,仅近三年的成果,就超过了过去几十年的总和。
在民汉互译工程中,新疆作家协会承担了组稿、审读、翻译、编撰的任务。作为新疆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新疆作家协会文学翻译家分会常务副主席,作家兼翻译家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要说专职作家,就连‘草根’文学爱好者都备受鼓舞”。狄力木拉提·泰来提满脸笑意:“在上报的作品中,有60多岁老太太写的长篇小说,有伊犁察布查尔县挤牛奶的家庭妇女写的诗集,还有的作品,甚至来自和田偏远的都没听过名字的小村庄”。就质量而言,有些作品水平之高,远远超出了评审们的预期,“实在太令人吃惊了”。
家门口的书屋
事实上,新疆民族文学发展的又一春,也为各民族文学爱好者带来了和风细雨般的滋润。
2010年,古丽赛木考大学来到乌鲁木齐,在此之前,她最主要的课外阅读是在村里的图书阅览室进行的。
在这个维吾尔族少女的眼中,村里阅览室的书“不少”,不过多是以实用技术类图书为主,“因为看的人少”,所以图书架上文学类书籍“少得可怜”。一本宣传消防知识的连环画,都足以让古丽赛木爱不释手。
而如今,民族文学原创及民汉互译工程所推出的图书中,已经有一部分摆在了古丽赛木千里之外的家乡--泽普县奎依巴格乡萨依艾热克村图书阅览室的书架上了。
“以前,要去县城里的图书馆借书,现在家门口就可以看了”。古丽赛木对自己高中时,每月坐公交车花半小时时间到县图书馆借书的情形记忆犹新。虽然只有20多公里的路程,但由于功课紧家里农活多,每月按时借一次书,都成了她在时间和资金上的一种奢望。
几乎在每一次前往图书馆的路上,古丽赛木都会情不自禁地假设:如果家门口的图书室里,也能摆上鲁迅、莫言、莎士比亚的作品,该有多好。
有同样期盼的,不止古丽赛木一人。
曼拜特·吐尔地的哥哥已经60岁了。共有7个子女,因为家中上学的孩子多,加之收入来源单一,经济状况并不好,平均年收入不到2万元。就是这样的条件下,老人仍坚持每年掏出50元钱,给自己和孩子们订阅文学杂志。而更让曼拜特·吐尔地惊讶的是,大哥的邻居们也都多年以来,坚持自掏腰包订阅图书杂志。即便这些图书杂志同他们的生产生活毫无关系。
这引起了这位民族文学研究者的反思:文学作品的出版发行,如果不能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将是很大的遗憾。
一个偶然的机会,曼拜特·吐尔地把自己的感触同乌恰县的相关领导进行了交流,没想到,对方也深有同感。经过实地考察,对方提出了解决的“试点方案”:在一个理发馆开辟一块“读书角”,向等候理发的人免费提供阅读,同时也出售图书。服务人员由政府以公益岗位的形式招募,展出的图书由曼拜特·吐尔地同乌鲁木齐的各大出版社对接,七成书款返还给出版社,三成留给售书者。如此一来,多方受益。
2014年3月,这个全疆第一家“理发店里的书屋”正式开张,曼拜特·吐尔地给它起名“达斯坦书屋”。虽然还没统计出具体数据,但两天前,他已经接到了来自这个书屋的报喜电话:“销售异常火爆”。
在曼拜特·吐尔地看来,这个书屋的存在,是为了把“新鲜的”优秀文学作品直接输送到基层老百姓的案头。而这一点,与民族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工程的建设初衷也不谋而合。
光纤上的未来
而对于像觉罗康林这样已经走出去的新疆作家来说,新疆民族文学原创和民汉互译作品工程的实施,也再次撩拨了外地人了解新疆的渴望与热情。“走出去的新疆作家写的关于新疆题材的作品,通常都会受欢迎”。就在新书签售活动举行的前一晚,这位曾经的新闻工作者专门上网查看了网络销售情况,仅在京东商城里,短短几天内,《罗布泊秘境》的销量就冲进了前50的排名。
作为好友,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为觉罗康林的新书大卖感到高兴。但高兴过后,他也不得不开始思考,在传统出版印刷业受到网络电子媒体冲击的现实背景下,由政府扶持主导的这项惠及民族文学发展的工程,该如何更好的适应。
这个问题,也是曼拜特·吐尔地一直思考的。他坦言:虽然目前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但网络化发展一定是个趋势,这也是民族文学发展所必须面对的又一次挑战。
古丽赛木在内地上学的妹妹,也经常和姐姐在网络上交流读书心得,除了中国各民族的文学作品,这名内高班的女孩甚至鼓励姐姐能多读一些外国文学作品的原文。
2012年的假期,当古丽赛木再次回到家乡的村图书室时,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文学类图书增加了不少。那个假期,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光顾县图书馆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