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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彭斯的画,应该有安静的空间和宽裕的时间,如果非要一点声音的话,最好也是他弹奏的一曲琴音。4月25日,彭斯以“景物斯和”为题,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举办个展。嘉宾“云集”,场面很是热闹,让理想化的情境听起来有些矫情。但安静确在他的画里,比如作品名曰:《春日午后的龙坡》、《渔山晚照》、《独自杏花开》、《玉米地里的牛和驴》;比如画面中一个牧羊人的背影、一匹忧郁的白马、一片杳无人烟的山坳;比如画中自题“荒山遮古寺”的一首小诗,“君心逢摇落,秋声不可闻”的一句叹惋……所谓春服既成,景物斯和,作品中内敛徘徊的隽永之美正和题中之义。
策展人彭峰说,这些作品“思与境偕”。而如上所述,人们能想到的似乎只能是数百年前的中国文人手笔,但“80后”画家彭斯画的是尺幅不等的油画。2004年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毕业的他以油画创作为业,醉心于古琴和书法的研习……彭斯说,“因为着迷于中国画,所以无意中审美倾向会偏于中国绘画的厚重与灵动。而我本身又是学西画的,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也非常崇敬,所以自然会将两者结合到一起,这不是有意的,而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小时候,父亲见彭斯喜欢写写画画,便让他选择了当地职业高中学习美术,直到快升高三时他才听说北京有个中央美术学院。1998年,彭斯读到一本张抗抗的小说,书中一个中央美院研究生毕业的画家在江南水乡的美好经历,促成了彭斯想当画家的梦,2000年彭斯考入中央美院版画系。
2003年,彭斯面临即将毕业的压力,他说自己突然很厌倦画画。“因为在画画的时候我感到极度的疲倦,每画完一幅的时候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那时候自己觉得虽然是中央美院毕业的,但当一个画家的希望还是很渺茫。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基本上没有画画。”机缘转换,那一年彭斯的一幅作品被选拔在中国美术馆参加展览,正好挂在陈丹青作品旁边。深感荣幸的彭斯,“内心很久未点燃的火柴突然被划了一下,重新拿起了画笔。”
彭峰已经多次为彭斯策划展览,他印象中的彭斯“好学深思”。“在彭斯的工作室里,看到他正在创作中的大幅油画。画架后面的墙上,挂着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大家开玩笑说,彭斯要跟达·芬奇过招了,要创作中国的《蒙娜丽莎》。不过,如果我们将目光稍微移开,就会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因为旁边还挂着彭斯临写的书法作品。再稍微转身,会看到一把古琴,那是彭斯每天都会操练的功课,他在琴里面找到了精神寄托。历代大师的作品,无论古今,无论中外,无论音乐还是书画,都是彭斯学习和借鉴的对象。”彭峰在展览序言开篇为观众如此介绍他所认识的彭斯。
彭斯说,学写书法对他的绘画有很大帮助,书法培养了他对形的敏感、创作的气度和质量。“我最喜欢魏晋时期的书法,喜欢那种隽永、天趣的感觉,在画画上也想追求那种感觉。”
向古琴家吴钊学琴虽然源于偶然,但彭斯学习起来十分投入认真。“学琴开始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学得非常认真,对音乐的感觉也很到位,不单是学曲较快,而且很快就掌握了对一般人来说比较难以驾驭的调弦技术。在学习之余,他经常与我就琴与画的方方面面相互探讨。”老师吴钊说,“这些年来,画坛上在经历了向西方现代艺术的热情探索和实践之后,一部分人开始思索要往回走,要回到我们文化传统的深处,去体验、去汲取,以便在当今新的高度上,达到再创造的目的。彭斯就是其中一个非常讲究传统笔墨,善于品味其独特韵味,又具备内在创造力的年轻油画家。”
“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自认为是一个很中式的人,但有时候突然又想到西方去了,思维很跳跃。我和传统之间存在一种纠葛,纠缠不清,我并不是要一心一意地顺服它,但它又不得不让我去顺服它。”彭斯说,他发现老一辈画家大部分都具有非常好的“质量”,而这是新一代已经丧失的一种精神状态。“作为一个画家,他首先是个人,还应该是个有质量的人。”
如展览题目所示,彭斯喜欢表现自然,表现人或动物处于情境中的静穆状态,在自然的和谐之中营造出沉郁之感。彭斯说,置身于自然中间,四时交替、日月星辰、自然万物的变幻让一个艺术家得到的体会是在画室中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当自己四处游走的时候,会产生与古人一样的情感,而在创作油画的同时,他会不自觉地将这种感怀以古体诗的形式记录下来。“孤独带有一种凄凉的味道,但当孤独本身成为一片诗意的土壤,从而诱发出对于生命和人生本质的体认时,孤独就变成了一种趣味。”彭斯说。
北京大学教授叶朗担任了彭斯这次展览的学术主持,他所理解的彭斯的“沉郁”更多是一种人类之爱,人间的同情之心,人生的悲凉感和历史的苍茫感。“我们看彭斯的画,可以感受到画家在其中对生命的思考和体悟,并从中得到宇宙整体性的超脱和愉悦。”“人类精神活动的一切领域,如果没有这种作为整体的精神生活在背后支持,作为它的源泉和根据,它们就会丧失精神内容,沦为世俗利益的工具,从而不再有真正的意义和价值。绘画艺术也是如此,绘画艺术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技术层面,更重要的是体现在精神层面,在精神层面焕发出具有历史穿透力的文化价值。”记者 朱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