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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墨黄山:新安画派继承中的当代转换

——王永敬访谈录

//m.zimplifyit.com 2014年06月03日10:45 来源:中国文化报
 黄山遗古法(国画) 68×138厘米 王永敬 黄山遗古法(国画) 68×138厘米 王永敬
 松石云泉(国画) 180×190厘米 王永敬 松石云泉(国画) 180×190厘米 王永敬
 画本诗约陶醉行(国画) 136×68厘米 王永敬 画本诗约陶醉行(国画) 136×68厘米 王永敬

  艺术名片

  王永敬,1963年生,安徽太和县人。安徽省文化馆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曾被安徽省委宣传部评为首批全省宣传文化领域拔尖人才、被安徽省文联评为首届全省十佳青年美术家。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安徽省美术家协会理事、理论研究部主任,安徽渐江国画院副院长。多次参加全国、全省画展,并有获奖。出版著作有《焦墨黄山·王永敬画集》、《古典与现代·黄宾虹论》、《新徽派山水画名家作品特展·王永敬作品集》、《自然旁观·王永敬写生作品选辑》、《焦墨黄山题跋选》、《21世纪画坛人物个案研究·王永敬》等。美术作品和理论文章发表于《美术》、《中国艺术》、《美术观察》、《荣宝斋》、《江苏画刊》、《艺术界》、《美术报》、《美术界》等报刊。

  安徽画家王永敬,崇尚黄宾虹,一直坚持以书法作画法、换个角度画黄山的创作理念,开拓出独树一帜的“焦墨黄山”画风。其画风突出“笔墨安徽”的徽派文脉,以书法的用笔写出了黄山雄壮苍茫的笔墨形象,靠绘画、书法与理论的综合修养取胜,于笔墨图式个性化特色上走出了一条自己的创作之路。

  美术文化周刊:到安徽来,讲到美术就会让人想到徽州文化中美术的辉煌。安徽最近在皖南召开过一个关于明清画家程邃的学术研讨会,你在会上作了一个学术报告,他的创作对你有何影响?

  王永敬:说起程邃的艺术,我就很兴奋。我是画焦墨山水的,对明清之际画焦墨的程邃的学习、研究有很多年了,很喜欢他的艺术。所以当我在会上把我的研究心得与所收集的近50幅程邃焦墨绘画作品的图片和70多方篆刻图片向大会作了报告之后,来自杭州的学者,包括徽州的一些学者,都很惊讶我怎么会收集到这么多有关程邃的文献。过去大家都认为他的作品流传的较少。

  美术文化周刊:可能是程邃这个画家名气上不如你们新安画派的渐江?

  王永敬:是的。但是,程邃的焦墨绘画审美价值很高,是中国美术史上独辟蹊径的画家。现在评论焦墨绘画的关键词“干裂秋风,润含春雨”,就是因评价程邃而产生的。程邃作为新安画派的一个代表性画家,有很多引领性的作用。古代的历史上,中国画中焦墨绘画的正宗在安徽,即在明清之际的新安画派,程邃、戴本孝、渐江等新安画派的很多画家都是以枯笔渴墨为特色的。黄宾虹先生题画有“北宋多用焦墨”之说,实际上,到了程邃,才在焦墨绘画的独特审美风格上有完全落实性的追求。说唐代的张璪作品有“润含春泽,干裂秋风”的效果,是文字的说法,没有作品传世到现在。

  美术文化周刊:你画“焦墨黄山”也是因为程邃的原因吗?

  王永敬:不完全是。上个世纪90年代我曾在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过一本《古典与现代——黄宾虹论》的理论著作,我之所以要写那本书,就是因为喜欢黄宾虹的画,后来特别喜欢黄宾虹晚年的焦墨绘画,对他所说的“视若枯燥,意极华滋”的审美效果十分向往。

  美术文化周刊:“焦墨黄山”是你多年来奋斗出的一个艺术品牌,这应该是把独特的作画方法与所画内容合成的一个新概念,这些年无论是举办巡回画展,还是出版个人专集,好像都以它作为总命名,现在可以说已经在社会上取得了广泛的影响。它的形成过程需要很长时间吧?

  王永敬:今年第1期《美术观察》发表的《“焦墨黄山”的心路历程》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的焦墨山水,特别是画黄山的焦墨山水,后来有些自己的图式,与直接在黄山的不断写生、不断提炼有关。可以说“焦墨黄山”是在学习新安画派渐江、程邃的过程中,又不断地通过写生去完成的。我喜欢书法训练,学习书法的时间比画画的时间都长。上过私塾的父亲从小学一直在监督我学习书法,直到我后来以画画为主了,他仍然只过问我书法练得怎么样。这样的书法情结,使我在画山水画时老是想把书法的感觉放到作画的方法之中。在黄山的写生以及不断的画室中的创作,都是在强化书法点线在中国画笔墨中的作用,这也是我自己刻的一方印章“书法作画法”中要表达的意思。我的画上有一句自己写的题跋“苍松隐翠追他意,焦墨飞白写我书”,也是说明我的一个追求。这样的过程已经有20年之久。

  美术文化周刊:是不是说书法的用笔在你画里很重要?

  王永敬:我就是要书法式地用笔。我有一张画《秋意无尽图》的题跋就是说的这个内容:“近年因研究黄宾虹之缘故,以书法入画用力最多。久而久之,发现了书法的抽象精神与黄山松之间形之关系,便日复一日,以书法使转之力去书写黄山松,以为如此既有了书法感受和古拙特性,又可解决画中用笔个性、力度问题,这样也使追求之焦墨落一实处。”

  美术文化周刊:黄山天下奇,画黄山的人很多,要想画得有自己的特色,还是需要按照个人的观念去实践,应该是要有一个自己追求的理念和信念。

  王永敬:在画黄山的画家中,最贴近黄山松石特质的绘画是新安画派渐江的绘画。渐江解决了笔墨个性与黄山松石的关系,使中国画里的黄山具有了独立的艺术性格。黄山的山石结构不同于其他名山,所以在山石树木的结体、构造上,必须有自己的理解,有自己的技法才行,直接拿古人的画法,有时候无法画。渐江的艺术成果对后来人影响极大,后来画黄山的作品都能明显看到他艺术的影子。渐江十分重视笔墨与黄山松石的的协调,其几何图形式的概括与提炼,也是美术史上之少有。他作画注重在大自然中的体验,并由此生成特别的绘画技巧,创造性地呈现出了黄山松石简练清旷、遒劲雄峻的风貌,填补了绘画史中艺术风格的一个空白。这中间一个关键的因素,是他投身黄山,用绘画纪游黄山的坚持。正因为如此,也诞生了历史上著名的纪游写生画派——新安画派。

  美术文化周刊:新安画派的画家画黄山启示我们的地方很多,现在的时代背景下,怎样画我们心中的黄山?

  王永敬:对于我来讲,一直是坚持到大自然中找感觉,逐步形成自己的技巧和图式。纪游写生是中国画师法造化的核心内容,师法造化虽然有着广泛的内容,但是在自然中体验、写生最为重要。纪游写生有很多种方式方法,通过对自然的观察,在作品中“写”出自然的“生意”,把自然万物的生动性画出来,以期绘画内容和形式的生动,达到把绘画对象“写活”、鲜明的目的。当然,这里所说的写生,不是西画意义上的写生。

  美术文化周刊:虽然都是写生,结果是不一样的。

  王永敬:中国画是笔墨意象性表达物象,“意”在笔先,重文化的诗性特征。要画好一张画,明了对象,把自己的想象、感受,要表达的情绪、情感融入其中,天人合一,才能表达出艺术的神采。畅神写意,没有拘束,才能把“观物”的艺术灵感畅达地表述于画中。黄宾虹先生说“不似之似乃为真似”的似,就是“神似”,“神似”是写形的较高境界。观察所画对象的生态、生动、生意之处,产生激动和兴奋的表现欲望,在宣纸上写其生动性,写生命,写生气。在笔下就是提炼选取,不是实物照搬,是笔墨处理,中国画里的艺术形象不是对着物象去描摹、描画而得到的。形神之间是以书法的线性表达去完成的,笔墨对于“形”的自由表现是依赖书法性质的点线而成功的。这是我对焦墨表现黄山的自我要求。

  美术文化周刊:要在新安画派的发展中体现我们这个时代的画家追求,达到一个转换的目的。

  王永敬:现在在文化大发展的思潮中,传统文化的有效继承问题,在很多方面得到了重视。但有一点需要清楚,继承传统之后的创造力才是最为重要的。徽文化背景下,新时期格局下,出现的应该是新观念,发展才是目的,画家的艺术自觉程度决定着能走多远。我们安徽的文化、绘画背景是十分辉煌的,“徽派文脉”这个传统文化是一定要看重的,但如何探索我们安徽徽派绘画文脉的当代精神,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课题。在徽派绘画的与时代同步问题上,前面已经有了很好的榜样:近现代四大家之一的黄宾虹,集笔墨之大成,从中国画内部体系中实现了古典笔墨的现代转化,富有开创性地走出了一条浑厚华滋的艺术道路。这一点黄宾虹是相当了不起的,他在“新安画派”冷峻的这个背景下,走出了一条浑厚华滋的道路,这给我们画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榜样。赖少其通过版画创作向国画的过渡,从“徽派版画”“新安画派”艺术中吸收了一些东西,进入到了他和他领导的群体所创作的“新徽派版画”,以此为基础,直接用笔墨的形式,反向地吸收版画的构成特点、层次结构,探索出了“铁打江山画图里”的赖少其国画。这都是我们需要借鉴的历史经验。

  美术文化周刊:他们这也是体现出了一种历史性的黄山风骨、黄山精神。你怎么理解黄山风骨,怎么体现它?

  王永敬:我曾在一张画上题跋表达我对笔墨中黄山风骨的理解:“笔墨遒劲处,风骨总端厚。创作主体郁勃、丰沛、生命力之上的刚健——雄强的美学品格,谓之风骨。焦墨即可彰显笔力强健、端正峻整的力度美,在高简苍古中,探求真力弥满与生命激情的突现。”这是画完一张画时的体会和思考。这样一种焦墨的境界,虽然不易达到,但我是心向往之。

  美术文化周刊:“焦墨黄山”的学术性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你是每幅中国画的题目都只写自己的句子,和自己的所感所想,几乎幅幅作品都有独自的题跋。避免了时下画坛画家作品题目千篇一律的现象。“焦墨黄山”题跋内容的学术内涵,增加了你作品的知识含量,也增加了你的中国画的独特性。不仅在画面上如此,你的这些题跋2011年由安徽美术出版社选编为《“焦墨黄山”题跋选》出版后,很多人都惊叹你在作品题跋上创作量之巨大,都感叹你作为画家,非有大量读书的积累而不能做到如此丰富与丰厚。

  王永敬:到现在我都是这样,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到楼上看一小时的书,然后再出门或者做其他事情。我一直认为,要想做到在创作上不断地朝前走,不断地有小迈步,就需要通过不断学习新的东西来保障。“开卷有益”,对于画好画、对于题好跋是最有用的话,有积累,有每天的积累,你手下的画面、心中的视野就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美术文化周刊:在安徽,你的身份很特殊,是一个个性风格很强烈的“焦墨黄山”画家,同时又是一个理性思考比较多的人。除黄宾虹研究之外,你还研究“新安画派”的一批画家,写了不少学术性文章。这些年,安徽现代美术的一些评论性、总结性文章,也有些出于你的笔下。如文艺界为了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要求各个文艺门类从学术性的角度对30年的发展进行梳理,总结得失,美术门类的文章《“新徽派”美术的文化自觉——安徽美术30年回望》就是由你所作。美术评论上的成果甚至还获得了第三届安徽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文艺评论奖一等奖。不久前,因为中国画创作和理论成果的丰硕,你还被安徽省委宣传部评为首批全省宣传文化领域拔尖人才。如何做到精力充沛,各种应酬对你的创作、思考有无影响?

  王永敬:我现在是人到中年,对文化上问题的理解力加强了,在绘画技巧的深化上,也有了与过去不太一样的想法。对画面完整性的追求,对意境的在意,对形式感的琢磨,都是力求在安静的心态下去做,尤其不希望有各种纷扰万象的干扰。艺术市场好起来了,艺术创作的纯粹度反而对画家是个考验。《庄子》里面讲的“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就是叫我们在面对世界的变化中,做到在淡漠的心室里保持着清静,如此便可吉祥聚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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