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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灵魂震撼听众——闵惠芬二胡之音的魅力所在

//m.zimplifyit.com 2014年06月13日10:04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杨格

  “闵慧芬,著名二胡演奏家。波士顿交响乐团撰文赞美她为“世界伟大的弦乐演奏家之一”。2014年5月12日,她音陨人间,享年69岁。

用灵魂震撼听众

——闵惠芬二胡之音的魅力所在

  图为二○一三年担任金钟奖二胡比赛评委的闵惠芬在演奏

  晚年的闵惠芬演出一瞬

  闵惠芬中年时的演出照

  何以让听众为音乐震撼?当我在DVD看到闵惠芬年轻时演绎《江河水》时,那睁大的双眼和眼里满含的哀伤,那随着节奏变化由悲壮转而坚毅的神情,我的心为之一颤。

  闵慧芬当时如此年轻,却已经能读懂《江河水》里旧时代中国人对黑暗统治悲愤的控诉和反抗,并且将其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理解了为什么世界著名指挥家小 泽征尔在听完后会伏案痛哭。我理解了中国钢琴艺术大师刘诗昆的评价:那乐音,已不仅是琴音,而更化成了心音;那琴技,已不仅是卓越的技能,而更化成了精深 的意境。琴心合一,技艺交融,声情并茂,乐摄人魂。

  音乐是要给老百姓听的

  闵惠芬何以做到用灵魂震撼听众?答案是3个字:人民性。说出这3个字的是闵惠芬爱人刘振学。刘振学以对妻子的情爱早已收集整理出版了《闵惠芬二胡艺术研究文集》(共三卷本)、精选闵惠芬演出的现场版DVD四盘,闵惠芬“人民性”的足迹刻印在这些文字当中。

  关于人民性的感悟,来自于音乐教育家杨荫浏对闵惠芬的考问:“阿炳脑子里有近千首民歌,你有吗?”闵惠芬闻后一震,明白杨荫浏给予自己指引:经典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它们根植于民间,为大众所认同。

  闵惠芬开始往自己的心灵里灌输各种民间音乐:到青海听花儿、到海南听琼戏、到四川听川剧高腔、到广东听粤剧、到福建听潮州音乐、到陕西听秦腔、到台湾听 当地民谣,越剧、昆剧、锡剧、黄梅戏、苏州评弹甚至京剧,她全部拿下,糅进自己的二胡声中,最终首创“器乐演奏声腔化”。

  别怕,这个很 学术性的词汇不是高深得远离听众,恰恰相反,如闵惠芬所言:“我们的音乐是要拉给老百姓听的。作为舞台上的职业演奏员,要在任何地方演出与当地相关的作 品,使听众有亲切感。”她幽默地自嘲:“我到广东就拉《昭君出塞》(移植粤剧唱腔)、《寒鸦戏水》(移植潮州客家筝曲音调);到西安就拉《迷胡调》(移植 陕西秦腔);到安徽就拉《黄梅小调——打猪草》(移植黄梅戏唱腔);到浙江就拉《宝玉哭灵》(移植越剧唱腔),到北京就拉《逍遥津》《卧龙吊孝》(移植了 京剧高派高庆奎唱腔);到东北拉《打金钱》(移植二人台唱腔);到苏州拉《游园》(移植昆曲唱腔);到湖北拉《洪湖主题随想曲》(根据声乐素材《洪湖赤卫 队》歌剧改编);到四川拉《川江》(根据民间歌曲《川江号子》改编),我懂得拍马屁。”

  闵惠芬的诙谐,其实道出人民性的内涵:自己用心灵感悟民间音乐和各种剧种,再反哺给大众震撼他们的心灵。而听众给予闵惠芬的认同是——当她在浙江一个广场上演出时,百姓拉出的横幅是“爱民乐,就是爱闵惠芬”!

  连休止符都充满了音乐

  那么,我们一起看看专家们对她二胡之音魅力的解读——

  《江河水》原本是东北一首轻快的民间乐曲,闵惠芬赋予它质的变化,塑造穷苦大众说不尽、述不完的人间心酸与天下不平。《江河水》乐曲的引子部分,为散 拍,第一个音及其装饰音都用一强弓奏出,如一石落下,使沧然泪下之形象跃然呈现。第二个音与第一个音在力度上有对比,第三个音在力度上比第二个强,比第一 个弱,这三个音在力度上呈上波形,似哭诉者心灵的颤抖。在对四个休止符的处理上,正如法国报刊所称“连休止符都充满了音乐”。闵惠芬在演奏每个休止符前的 一个音时,都通过运用颤音在力度、速度、明暗度上的多层对比,一次比一次细腻,似哭诉者心灵的颤抖,一次比一次惨烈,而休止符则似哭诉者的哽咽,如泣如 诉。

  《二泉映月》,她端庄虔诚、屏息静心,每个句头、每个呼吸都那么沉稳,每个装饰音、每个运弓都非常细腻,就像是在和阿炳对话,惆怅柔婉;

  《新婚别》吟诵一段新婚夫妇的欢乐与生死之别,是历史风云与人间真情纵横交错的演绎,揪心撕肺;

  《长城随想》展现了中国民族的脊梁,这是中国人的灵魂,也是闵惠芬的灵魂。她用中国传统审美意识展现了“逍遥篇”的内涵和“烽火操”的刀光剑影,所呈献的是燃烧的音乐,是内心独白的宣泄;

  《洪湖主题随想曲》以情带声,声声有情。闵惠芬左手装饰性技巧极其准确,因为她心中有韩英这段唱腔的一把尺子在丈量,使其惟妙惟肖;

  《逍遥津》是从京剧唱腔移植而来的二胡乐曲,糅娴熟的技术于理性思维中,乐曲棱角分明,悲愤之情与阳刚之气相互激荡,发出抑扬顿挫的音响,给观众带来强烈的听觉冲击,一招一式皆是闵式风格。

  《赛马》的灵动欢悦,《草螟弄公鸡》、《寒鸦戏水》的嬉戏活泼,是另一种震撼听众的音乐表现。

  闵惠芬做到了“诗在弦上行”(如《阳关三叠》)、“歌在弦上唱”(如《洪湖主题随想曲》)、“剧在弦上演”(如《卧龙吊孝》)、“风在弦上飘”(如《游园》)。

  更重要的是,她在上世纪80年代民族音乐受到流行音乐冲击一度滑入低谷时,不顾自己癌症刚刚病愈,以“我们不干谁干”的精神在北大、北师大、中央民族学 院、中央音乐学院进行了七场音乐会,普及二胡。直到去世前,她将二胡之音带到了她可以抵达的地方——田头、兵营、校园、工地、国内外高等艺术殿堂,平均每 年演出近100场。“人民性”不是虚谈,她的二胡之音影响了一代一代人,她也由此成为二胡界里程碑式的大师。

  最后,以中国音协二胡协会副会长邓建栋的评价结尾:“演奏的最高境界其实是在诠释自我灵魂。心底纯净的人,她的音乐势必不染尘杂;拥有高尚风骨的人,她的音乐必定予人以醍醐灌顶;而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的音乐必将充满大爱。”

  闵惠芬正是这样的人!

  (写于2014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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