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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民族乐团的120位演职人员经过12天,4个地区,6场演出,平均海拔3600米,行程8000多公里……为了这场发轫于西藏的音乐会能够寻根溯源,回到“家乡”,中央民族乐团创下了好几个“第一次”——第一次奔赴西藏四地巡演;第一次在世界屋脊长途跋涉、密集演出;第一次在高海拔地区全体登台亮相,乐队、合唱队编制齐全,阵容强大。
他们同时创下了西藏的一个先例——这是首次有完整编制的大型民族音乐演出团体,赶赴拉萨以外的西藏腹地巡回演出。“中央来的慰问团主要演出综合性的晚会,一般不会超过50人,这样大规模、完整建制的乐队,以纯公益的形式送戏到西藏基层地区,还是第一次。”西藏自治区文化厅副厅长张治中说。
对于西藏的大多数观众来说,大型民族音乐会《西藏春天》开启的,是他们对于民族音乐尤其是西藏民族器乐的全新认知。而对于艺术家们来说,走出大城市的艺术殿堂,来到人迹罕至的雪域高原,面对完全陌生的自然和人文环境,以及语言几乎不通的藏族观众,心里却难免有些打鼓。的确,这一趟回归的路途是艰辛的、遥远的、疲惫的,但同样也是坚定而又充满温情的。
对抗强烈高反——
“在台上,我们就是战士”
7月17日,是中央民族乐团乐队与合唱队在拉萨会合的日子。前一天,乐队成员们才在四川成都演完《印象国乐》,第二天一早即乘机飞赴拉萨,在经历了熬夜、早起、晚点等多重考验之后,傍晚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酒店。
不久,即开始有人头痛脚软,恶心呕吐。随队的两名医生,开始忙不迭地照顾各位高反严重的团员,红景天、高原安、氧气筒供不应求,止痛片和安眠药则成为最后的必杀技。
然而当晚仍有许多人彻夜未眠,高原稀薄的氧气,让他们的脸憋得青紫。按一般规律,乘机赴藏应休息两天至三天再开始正常工作,但抵藏的第二天下午,乐团就已经开始了排练。
这个时候,合唱队的杨富强走路还需要扶墙,扬琴演奏家谌向阳因缺氧头上青筋爆出,女高音王紫菲面如白纸,上台前仍在吸氧,男中音李克鹏发烧39度……但是,当晚的演出一切顺利,毫无异常,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场在高原上演的音乐会。只有在曲目的间隙,才能偶尔看到首席金玥大口地喘息——11首曲目平均每首长达10分钟,高难度的乐队合奏和不断跳跃变幻的节奏,让人难有喘息之机。每首曲毕,指挥何建国就要回到后台吸氧,但一跳上指挥台,他又恢复了原先的慷慨激昂,两个小时的音乐会结束,照旧加演不误。
回宾馆的车上,几乎没人讲话,疲惫和缺氧打消了所有的念头。与记者同住的谌向阳老师一回房间就吐了,一时间让人束手无策,只得感慨高原反应来得迅猛,“刚在台上完全看不出来,你们个个激情澎湃的。”休息良久,她才缓缓地接了句:“在台上,我们都是战士,谁都不能倒下。”
特殊党课——
“艺术家不能总生活在蜜罐里”
7月19日晚演出开始前,中央民族乐团的24名党员,在团长席强和党委书记孙毅的带领下,在海拔3650米的拉萨共同开展了一次特殊的党日活动。根据文化部党组的要求,孙毅向大家传达了《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共中央宣传部关于广泛开展向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王胜、于海河、毕世祥、文朝荣同志学习活动的通知》。
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宣读《通知》的孙毅也正经受着高原反应的折磨,而刚从鄂尔多斯召开的全国文化厅局长座谈会赶到演出现场的席强,也是头痛难忍。
“在这样的特殊时刻,4位优秀党员的事迹是一种绝佳的激励。这次巡演本身就是对群众路线的一次深入实践,刚才大家都深受感动和教育,表示要做到缺氧不缺精神,缺氧不缺斗志,缺氧不缺爱心,以文化援藏的形式,切实把党中央对于西藏的扶持和关怀落到实处。”孙毅说。
他们说到做到。7月21日,在海拔3847米的日喀则,在毫无遮蔽的广场上,直面高原正午的刺眼阳光3小时,没有遮阳帽、没有太阳镜,连防晒霜都被晒化,只得流着眼泪看谱。缺氧与高温的双重挑战扼住了呼吸,却扼不住那奔涌流淌的激越音符。在观众们心满意足地逐渐散去时,乐队的赵耘艺和李子系却因为高原反应和高温中暑昏厥,被人从台上搀扶下来。当天,多位乐队成员皮肤被高原的日光灼伤,红肿蜕皮,疼痛难忍。
“这是全团第一次在高原日光的照射下艰难演出,但面对藏族同胞和所有观众,大家精神状态饱满,演出状态激昂,甚至为了对艺术的追求倒在舞台上,这种忘我和奉献令人动容。”席强坦言,这场演出让他内心波动很大,既心疼又欣慰,但这种体验始终是珍贵难得的:“艺术家不能只生活在蜜罐中,不能只停留在大城市的音乐殿堂,要走到现实中,去体会人民大众的真实情感。”
汉藏情深——
“能来,心就已经很近了”
12天的巡演时光,很长却又很短,虽然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进藏,但满满当当的日程几乎没给大家留下什么休闲赏景的时间,因为不是在演出,就是在去演出的路上。5小时、10小时、12小时,不断拉长的车程,愈加颠簸的道路,也暗示着这支队伍的不断深入。
除了海拔5000米米拉山口的痛苦记忆外,高原反应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去,腰痛、关节痛却又随之而来。连日的奔波让笛子演奏家陈莎莎的颈椎出了问题,轻微的转头都疼痛难忍,而赵耘艺再次被山口的高原反应和强烈的颠簸“击中”,这时,中阮演奏家陈贵平就会拿出他神奇的“平安油”,帮助团员推拿,往往手到病除。常年出差在外,大家早已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奔波途中,分享自备的午餐和零食,拍摄沿途的美景,一派自给自足的景象。往往头天演出归来已是夜半,第二天清晨7点,又要奔赴下一站。
演出中心的几位同志更是早出晚归,常常忙碌到大半夜才有时间回去吃泡面。发烧仍在负责催场的有之,已连续出差一个半月的有之,想照张合影留念,都找不齐人,没有B角,每个人都只能是颗钉子,站起来就不能倒下。
这个120人的团队,有病痛、有疲惫,却没有抱怨,更没有拖沓和迟到,这或许正是西藏歌舞团团长丹增所说的“大团风范”。
更多的时候,这种动力来源于藏地观众的热切期盼与掌声。6场演出,场场一票难求,每到一地,就是一场民族音乐的盛会。
在拉萨,扎西拉姆带着3岁的宝宝和60岁的妈妈来看演出:“乐队演出非常精彩,很震撼,而且藏族风味十足,妈妈特别喜欢。”
在山南,一对夫妇告诉记者,援藏30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水平的演出:“能来,心就已经很近了。”
在日喀则,演出10点开始,当地上海实验学校的藏族学生们早上8点15分就已经来到了现场。“昨晚好多孩子都激动得没睡好,早上6点就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出发。”他们的老师王存仁说,孩子们从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乐器,连试音的过程对他们来说都已是莫大的享受,演出完个个小手都拍红了。
在林芝,当地行署专员旺堆看完演出激动不已,即刻邀请中央民族乐团帮助创作《林芝之歌》。
“明年5月,我们还要来,以后还要多到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来,把中央和全国人民的关怀和热爱传递给他们。”席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