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谈女性题材戏剧创作
帮每个人找回爱的能力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疏离?我们是否还有爱的能力?”日前,著名编剧费明以《无声尖叫》、《婚姻九天半》两部舞台剧作品,叩问观众、叩问自己。
写戏剧就像画鼻烟壶
虽然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先后创作了《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等舞台剧,但真正让费明被广大观众熟悉的作品是情景喜剧电视剧《家有儿女》。然而,即便受众面相对狭小,费明依然更青睐于戏剧创作:“当钟声响起、大幕拉开,台上演的是你的戏,这种感觉比自己结婚还要愉悦。”
谈及戏剧和影视剧创作的区别,费明借用了另一位著名编剧刘恒的比喻:“写电视剧就像瓦匠码砖,写电影就像木匠打家具,而写戏剧就像一个师傅画鼻烟壶,要很精细。”费明说,他的戏剧剧本都是没有邀约、没有定金的写作,这也恰恰回归了写作的本真——有话要对这个世界说。
戏剧是向生活发难
虽然此次《无声尖叫》和《婚姻九天半》的档期基本重合,但无论是戏剧结构、冲突设置,还是作品气质,两部作品都截然不同。
《无声尖叫》的剧名似乎就是很多都市女性的一种常态,“无声”是表面的状态,“尖叫”则是长期压抑后的爆发,然而“爆发”之后是否能收获预期的结局则充满了未知。该剧以3个看似独立却在冥冥中有着某种精神联系的小故事,刻画了3个女性形象——一个被极度欣赏却生活在无性婚姻状态下的妻子,一个假装怀孕向情人撒娇的有夫之妇,还有一个患乳腺癌,屡屡在爱情面前望而却步的白领。
费明说,这3个故事分别创作于3个不同年份。“第一个故事《欣赏》写于3年前,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需要一些演出,我就在咖啡厅用两个下午写出了这个故事,当时演出效果很好;第三个故事《担当》,是为了策划一台话剧晚会而作;第二个故事,原本是以‘朱令案’为基础创作的,后来我发现,这个故事需要一整部大戏来表现,所以就从我的另一个剧本《汪先生的下午茶》里找到了7000字替换了原本的故事。”
《婚姻九天半》则讲述了一男二女之间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婚外情故事,剧中的3个人,作为3个独立的个体尴尬相遇,激情减退,他们各有心思与企图,但到底谁能让爱走得更远,费明并未给出答案。
“戏剧不是在讲故事,是一群人在地板上向生活发难。”费明说,虽然两部作品完全不同,但都是在呼唤人的善良和诚信,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回爱的能力。
从“制播分离”到自己投资
其实,这两部作品不仅创作风格不同,制作方式也不相同。
《婚姻九天半》在创作完成后,费明以出售版权的方式卖给了制作方。“这就相当于电视界的‘制播分离’,因为剧本已经卖给别人了,所以我对作品最后的舞台呈现并没有发言权。每次看到别人的呈现偏离我的创作意图的时候,我都很心疼。”费明说,《婚姻九天半》的舞台呈现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于是,对于《无声尖叫》的制作,费明采用了新的办法。“这个戏是我自己投资的,首轮演出的费用由我自己担负。然后我找到了一家文化公司,由他们负责制作和销售。”这部让费明有了更大自主权的作品不仅达到了他的预期,而且赢得了观众的口碑。
对于帮助他将文本立体呈现于舞台的青年导演张慧,费明赞不绝口,称她是个有个性又富有创新意识的导演。
“张慧拿到剧本后,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能改吗?’在得到我允许之后,她用了一夜的时间将我的2.3万字的剧本提取出7000字。”费明说,虽然张慧大刀阔斧地砍掉了2/3的剧本,但她读懂了剧本中形而上的表达,也读出了其中的哲学思想。
张慧认为,剧中的人物都丧失了爱的能力,甚至连爱自己也爱不起来了。她认为《无声尖叫》就是在向每个人发问:我们是谁,我们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来干什么。而这正与费明一拍即合。
当然,在创作中,费明和张慧也有冲突,但大多数时候,费明都会尊重张慧的选择。比如剧中的第二个故事,原本费明的设计是一个女人和她丈夫的情人之间的“赛跑”:她因为知道丈夫有了第三者而出轨,当得知第三者怀了丈夫的孩子,没有生育能力的她也告诉情人她怀了情人的孩子;当第三者的孩子坠地,她自杀未遂;之后,她与情人再次相遇,得知真相的情人要向她讨回他付出的金钱,补偿他承受的痛苦。
而张慧则将故事简化成女人为了和情人撒娇而假装怀孕。“她认为原来的剧本矫情,觉得一个女人就该有她的活法。”最终,费明尊重了张慧的创作。
女人比男人更坚强
这两部作品都以婚姻和爱情为切入点,都将视角放在了女性角色之上。作为一位男性创作者,费明说这样的创作视角源自他对女性的关注、崇尚与怜惜。
“我对女性题材的关注,其实是从尊重、关爱我的母亲开始的。她24岁的时候就被打成右派,在最艰难的时候我父亲离开了她,她带着我们几个孩子艰辛地生活。现在,我带她去吃顿饭她都很高兴,遇到一个好吃的菜她会夸上老半天,说我很会点菜。我一直认为,女人比男人更坚强。”费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