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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如盖,初心难改(王雨晨)

//m.zimplifyit.com 2014年08月25日09:40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雨晨

  2004年末,时任北京师范大学北国剧社辅导老师的黄盈有感于一则社会新闻,为学生们排演了只有15分钟的即兴小品《枣树》。接下来的几年中, 黄盈在把这段戏扩展成为一部完整话剧的同时又接连编导了“京味三部曲”的另外两部——《卤煮》和《马前马前!》。此三部作品的成功上演令黄盈在戏剧界初露 锋芒。

  2014年春,黄盈已成长为新生代话剧导演中的佼佼者,他受中国国家话剧院的特别邀请,欲将五幕话剧《枣树》“移植”到广安门外国家话剧院剧场的舞台上,一连串的疑问也由此产生。

  话剧《枣树》在2006年曾由北国剧社班底在北京人艺实验剧场对外公演,虽然小剧场布景简陋,演员的表演与专业人士相比也有一定距离,但剧本中 所传递出的真挚情感与非职演员们的质朴表演相得益彰,赢得了观众的普遍好评,改由国家话剧院在大剧场上演,是否仍然能够让作品扬长避短,或是更上一层楼?

  《枣树》剧本主要描写了北京一条小胡同内“何、关、赵、高”四户人家在刚刚度过“非典”的2004年经历最后一次大规模动迁时遭遇的种种故事, 一位20出头的青年编剧塑造10余位生动鲜活、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已然不易,再把他们各自的事件脉络以交织推进的方式清晰呈现,就更需要扎实的写作功底。 国家话剧院极少选择已经公演过的剧目,即便选择也必须经过本院导演和文学策划作出修改,为何这次决意将《枣树》原汁原味地搬上国话舞台?

  黄盈近年来向以民间戏剧人的方式进行创作,虽频有小剧场新作问世,然其是否具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共有21人登台的大剧场演出?虽然在黄盈近年来的 诸多作品中,也曾有不少演员、舞美设计等出自专业院团,但合作者中大多数是以非职剧团成员或戏剧爱好者的身份加盟,第一次以外请编剧兼导演的身份与国家级 院团的专业演员、设计、技术、制作队伍一起工作,黄盈是否能够带领剧组进行亲密无间的创作?

  带着外界的诸多疑问,话剧《枣树》在2014年6月底顺利建组,并于8月初开启了首轮的5场试演。可喜的是,近900人的观众席可谓场场满座, 除占据当下话剧观众主体的青年人外,剧场中不乏全家老少三代共同看戏的情景,更有不少老观众约请当年同在胡同内居住的老哥哥、老姐姐们一同走进剧场追忆当 年的点滴岁月。舞台上真实感人的故事、朴实无华的表演,让观众们的心与演出的脉搏紧紧贴合,时而欣喜欢笑,时而悲戚落泪。纵观全剧,或许是因为在演出开始 前便可以预见的关系,最令笔者心动的不是何老太太最后面对空无一人的院落跟自己的老伴儿——枣树告别,而是满场都以他混不吝的性格令观众笑声不断的关乐搬 离小院儿前对何老太太说的一段话:“大妈,跟您说,昨天我做一梦,我梦见咱这树啊最后保住了。大妈,我跟您说我做梦可准了,不信您问小翠,我前两天晚上做 梦,梦见我捡钱了,(带哭腔)第二天我真就捡了5块钱……”看着刚刚还跟老太太嬉皮笑脸、强作欢颜的关乐一下子哭成了泪人,笔者在暗赞演员精采表演的同时 也不禁佩服编剧笔法的老到。

  特别要提及的是,国家话剧院专业的舞美设计和制作团队,在舞台上艺术再现了枣树胡同31号院。幕间换景中,悠扬的京胡曲牌如黄钟大吕般铺天盖地 而来,胡同小院儿的院墙被舞台逆光打得格外明亮通透,露出一个个硕大的“拆”字,检场人员忙碌的身影仿佛皮影戏般穿梭于景片之间。这一设计既写意再现了 10年前北京的胡同风貌,又达到了为前后两幕衔接剧情、连贯情绪的目的。每到此时,观众席中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试演结束至今,亦有一些观众提出了异议,认为剧中旁支剧情过多,而对于主人公何家枣树的来历交代不够充分。对此,编导黄盈表示自己最初的创作全 凭直觉进行,直到成稿才发现剧本没有遵循“一人一事”的集中性原则,只是塑造了一群本性良善的平头百姓登不得台面的喜怒哀乐:“我真是爱他们的!”可以这 样说,枣树就是本剧中激起小院内阵阵涟漪的一颗石子,众多人物围绕着它的种种情感变迁才是创作者最想表达的东西。

  从黄盈的剧本中,不难看出一个青年戏剧人对于种种社会现象的体察:“当我们裹挟在飞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中时,偶然回望,会发现10年的变迁已经 有了历史跨度。当年的‘慢生活’已经像一个世纪以前那么遥远。”基于这样的想法,黄盈着意营造10年前平淡的生活幻觉,执拗地没有去增添情节、激化冲突, 因为那些过分戏剧化的手段也许会破坏掉最可珍贵的生活本身。这不禁让我想起南京大学董健老师寄语李龙云先生的话剧《小井胡同》中的一段话:“一个初学编剧 的人,最怕走上那种平庸的‘编剧匠’的路子。一入此路,各种生活素材(不管是他所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理解的还是不理解的)在他手中都很容易变成‘戏’。 这种人的作品尽管讲究编排的技术,也便于舞台的演出,但就是少了一样最主要的东西——艺术的生命”。

  其实,在剧本的谋篇布局上,我们不难看到《北京大爷》《万家灯火》《红白喜事》等优秀剧作的影子,特别是全剧的第三幕:何老太太刚刚责怪了关家 的新媳妇不该为得到7万元补贴款劝哥嫂离婚,随后她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时各怀心事,一边是儿子儿媳犹豫着也想瞒着老太太用假离婚的方式领取能解家中燃眉之 急的7万元钱,一边是女儿女婿在自家闹了别扭又不便在母亲面前挑明,观众此时洞若观火,何大妈却还蒙在鼓里:“要说咱这院儿里头,你看看,还就咱们何家和 和美美的。你瞅瞅那关家,整天的吵架。”何老太太的台词已然令观众忍俊不禁。这一幕最终以儿子女儿两家双双要离婚的事实“败露”收场,何老太太昏厥前的一 句,“这树,我就是拔了,你们也不许给我离婚”可谓本剧的闪亮一笔,饱含人物性格的台词为这一幕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当然,话剧《枣树》作为一部青年戏剧人的创作并非十全十美,其中还不乏有青涩的地方。例如:剧中两三人之间的对手戏仍可再精雕细琢,抠出更多层 次来;幕与幕间的时间线索还有待加强,特别是第一二幕间的时间表述不甚清晰;同样还是第二幕,关家妯娌间的“鸡吵鹅斗”有些过于撕破脸,似乎不太符合新媳 妇的人物设定;在第三幕结尾何老太太的精彩台词过后,第四幕一开场竟突然出现了赵家女孩儿丹丹离家出走的剧情,感觉有些突兀,如能将第二三幕演出顺序对 调,再辅以细节的修正,感觉更能将故事讲得圆满些。

  亦  岩/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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