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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斌住得离我家不远。晚上散步路过他的小区,我都会想象他在灯下认真写字的样子。因为我知道,朱斌是个“书”迷,一有空闲,不是读帖,就是练字。他白天的繁忙自不必说,而除非有要紧事,下班后他一定会推掉应酬尽早回家——他心里念着字呢。
书法是一门“磨人”的艺术,没有捷径可走。书家们都认同这个说法:一天不练走下坡,三天不练问题多,十天不练手抖活。没有二三十年扎实临池的书法,终究是缺了些气韵,缺了些行道。“王羲之墨池”、“智永退笔冢”之类的故事,反映的不仅是书家逸事,而且还是一种艺术历程和艺术态度。所以,书法家的“得道”往往比较晚。可能也有个别年轻成名的,但更多书家的境遇是“天际通会,人书俱老”。比如书法大家林散之,就是典型的“大器晚成”。我曾听林老的弟子桑作楷说过,他当年跟林老学字时,别人用一只老母鸡就能换林老一幅字。一个偶然的机会,郭沫若、启功等看到他的字并大为景仰后,75岁的林老这才名扬天下,成为大家膜拜的当代“草圣”。
字好坏其实与名气无关,我看字就不太看重“知名度”。多少隐在民间的高手,照样可以把中国字演绎到传神。其实,很多好的书法都如沙里藏金,既不为名气大小所累,也不因专业与否所囿,无论被发现或不被发现,它就在那里,沉静、闪光。
朱斌走的正是这样的一条书艺道路。他写字,说得简单点是爱好,说得深刻点是精神追求。所以他并不急于成为所谓“名家”,他的字也就经得起人们冷静地评价、认真地欣赏。我第一次看朱斌的字是行草,是他临摹的孙过庭的书谱。显然,朱斌是沿着孙过庭推崇的“二王”书路走过来的。但这条路很是辛苦,并非所有人都喜欢。朱斌用功殊深,多次临过“匪无乖互”,知道名家各有所长,该兼收并蓄。在几十载的月昏晨晓之后,凝神领悟之中,他能没有自己的收获吗?
朱斌的字温濡俊雅,与他温和的为人、俊朗的外貌很吻合,可以说是“字如其人”。其实“字”中之“人”,也不完全是指相貌,个人的生活阅历、艺术修养均涵盖其中。朱斌年轻时拉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拉完过《开塞》,可见程度还不低。而音乐的韵律与笔尖的流动是相通的,都是心的律动、思的宣泄、情的坦露。事实上,朱斌一直在各种风格的行草法帖中,寻找着最细微最有魅力的笔迹和墨趣。在严守法度、习碑临帖的刻苦中,他对自己书法的间架结构有了心得,对书法艺术的精髓有了觉悟。尽管他的字还留有所谓正统书家的韵味和笔意,但他毕竟开始“写”出了自己。
“写”出自己,更重要的是写出格调,而格调是要靠修养慢慢滋润的。虽然纯粹地写字也可能把字写得很好,但要写出气象、写成大器,仅仅拘泥于书法技巧是远不够的。其实,一切艺术的最高成就都不是技巧之争,而在于境界。作为一位企业家,朱斌深谙此理。他知道,即便自己未必会书法,但却需要有好的修养和大的胸怀。而恰恰是这种开阔大气的思想境界,让朱斌的书法超然物外,别具一格。或者,书法也让他汲取了中华文化的营养,报效着他为之热爱的工作。他已把自己沉静扎实的人生当成了书法。欣赏他洋洋洒洒盈盈数尺间的书法,我不由得顿生感慨:大器虽晚,终将会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