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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抵达听众的耳朵,祖宾·梅塔优雅的双手缓缓落下,音乐厅内瞬时掌声雷动。
这是世界著名指挥家祖宾·梅塔携以色列爱乐乐团送给珠海华发中演大剧院的“礼物”。身为当今世界乐团最活跃的指挥大师之一,年近八十的祖宾·梅塔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很高的演出频次。这一次,他与中国乐迷的重逢却具有特别的意义。
1994年11月,由中国对外演出公司引进并主办的“祖宾·梅塔与以色列爱乐乐团”访华音乐会,第一次将这支世界古典乐坛的劲旅引入中国,自此缔结了祖宾·梅塔与这片热土的不解之缘。首次访华,祖宾·梅塔写下致辞:“为中国公众演出是我毕生的强烈愿望,我为这一时刻终于来临而格外高兴。……我希望这次访演将成为今后多次访演的开端,因为我知道,中国的公众是何等的热爱音乐。”
如他所料,中国公众对于古典音乐、对于世界一流演出期待的热情在那一刻释放。借助当年的新闻报道,我们足以想象演出的盛况:“距离演出还有一个星期,北京人民大会堂的近万张演出票就被瓜分完毕”“由祖宾·梅塔搀扶着,帕尔曼5次从台侧走到台中央谢幕”……
20年过去了,祖宾·梅塔依然记忆犹新。在珠海,他对我回忆说:“在1994年之前能来到中国演出,简直像是登月球一样困难。那一次演出的确是非常特别的体验。在上海,我们在一个很小的音乐厅演奏。当时有人要录像在电视台播放,鉴于音乐厅的音效我建议不要录像,那人却说:就让我们录吧,因为我们也就3000万人看而已。” 一场音乐会竟然有3000万观众的影响力,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实际上,这只是故事的开始。祖宾·梅塔不知道,他记忆里“上海一个很小的音乐厅”并不“小”,那是上海市政府礼堂,为这场演出还特别改造过。他还不知道,就在他们来上海演出的前一年,美国费城交响乐团不得不被安排在上海体育馆举行音乐会。但人们记得,当时在报纸上读到的耐人寻味的细节:“演出后,祖宾·梅塔发出疑问:你们有全世界最好的观众,也有全世界最差的剧场。上海有这么多五星级酒店,为什么没有一个像样的剧场?”后来,这个疑问有了答案——4年后,上海大剧院落成;2007年,国家大剧院正式运营;2014年,运营不过3年的广州大剧院被《今日美国》评为2013年度“世界十佳歌剧院”,成为亚洲国家首家入选的剧院。如今,几乎每年各地都会新落成2至3家大剧院,大剧院业已成为集纳中国当代文化创造、消费与交流的新的城市文化地标。
但那确实是一个开端。1998年,由祖宾·梅塔担任指挥、张艺谋担任导演,在北京太庙上演的实景歌剧演出《图兰朵》,震动了全球音乐、戏剧界。直到今天他依然认为,这是“一生中最值得铭记的时刻之一”。在北京太庙演出《图兰朵》,曾是指挥大师卡拉扬的遗愿,也是“世界三大男高音”之一帕瓦罗蒂的梦想。作为策划人和亲历者的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董事长张宇回忆,连续10天的演出,超过2万名世界各地的歌剧迷不远万里飞到中国,与数以万计的中国观众一起分享了这一歌剧史上的盛事。《图兰朵》在全球上演了数十年,1998年中国人创造的太庙版《图兰朵》却吸引了当年欧美众多主流媒体的关注,甚至让人们暂时忘记了正在发生的金融危机。“当然,这一切的萌芽就在1994年。”张宇说,1993年美国费城交响乐团访华演出,1994年祖宾·梅塔与以色列爱乐乐团首次访华,1996年中国国际交响音乐年……对于生机勃勃的中国古典音乐市场,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开始。
也因此,中国于祖宾·梅塔不再陌生,20年的交往仿佛一曲乐章渐渐走向高潮。作为印度裔的世界著名指挥大师,祖宾·梅塔与上海有着某种精神上的联系。他告诉我“我的叔叔曾在上海一家棉纺厂工作,我的祖母曾在上海生活过。上世纪60年代,我曾经和其他同学一起举着两国国旗在机场迎接访问印度的周恩来总理,那时我们喊的口号是‘中国和印度是兄弟’。”现在,他把家族与中国的故事进一步延续。他不仅多次在北京、上海演出,还去过广州、武汉、杭州,这一次中国巡演他和乐团的脚步又第一次抵达厦门和珠海。
在珠海这家开幕不过半个月的剧院里,面对这个稍显生涩的音乐厅和观众,祖宾·梅塔与以色列爱乐乐团呈现的是一场行云流水般的艺术飨宴。演出结束1个小时后,当我再见祖宾·梅塔和乐团成员时,大家依然沉浸在兴奋中。祖宾·梅塔确信演出成功的因素之一在于这座年轻的音乐厅:“就像鸟儿看到蓝天就要展翅飞翔一样,如果遇见了好天气,鸟儿便会飞翔得更加自如快乐。珠海值得这样一座音乐厅。”
从20年前首次到访北京、上海,到今年巡演北京、厦门、珠海,从让人尴尬的疑问到令人欣慰的称赞,从饱含对世界一流演出的渴望到成为世界古典音乐的新大陆,这是祖宾·梅塔的中国故事,也是20年中国文化发展激动人心的篇章。临别前,祖宾·梅塔兴奋地说,在2015年元旦第五次执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之后,他将于1月份来到北京指挥歌剧《阿依达》。我相信,这将是另一个传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