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网>> 美术 >> 美术动态 >> 人物 >> 正文
人物名片
熊广琴,1965年生于江苏南京,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花鸟画研究生班,获硕士学位。现为中国国家博物馆专职画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女画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画院特聘教授。曾在报刊开辟散文专栏。
在“名家”辈出,“大展”不断的当今美术界,熊广琴算不上是活跃的画家,不仅抛头露面不多,就连参加展览乃至举办个展也是随机随缘,潜心画画,不慕名利。不久前,熊广琴应邀在北京举办了一场题为“行云流水”的小型个展,郎绍君、刘曦林、冯远、陈醉、王镛等名家都对她的创作予以好评。薛永年题诗道:“精金美玉暖生花,嫩逸精神自一家,虚静始觉花雨落,满园春色半窗霞。”虽然与名家多有艺术上的交流,但熊广琴还是一贯的低调,“展览的根本旨趣在于交流,在于遇知音。知音会多吗?当然不会。所以,我开个展就没什么压力。把作品挂出来,一方面和他者、和外部交流;一方面,也做自我观照,是一个内省的过程。”她说。
主办者在简短的前言中写道:“熊广琴女士是一位独立思考、勤于实践的文人气质型画家,长期在中国写意画领域不懈地耕耘,虽寂寞,但不乏赏音。”观其画,读其文,与其交流,或许能更好地理解这样的概括。
文人画是“渡人”的
10年前,随着人生道路的改变,熊广琴由南京来到北京,进入中国国家博物馆工作。国博丰富的展陈让她获益良多,“除了可以安心画画,上班时每天都可以去看展览。”
冯远评价熊广琴的作品“萧散中透着年青人少有的书卷气和古意;运笔勾染于轻松中带着拙楞与内敛的性情;画面沉静中弥散出江浙才女多思敏感又偏执一端的特性;笔墨里更多了凝炼和圆厚,简约高华中透着几分现代意韵”。无论是清逸优雅的水墨牡丹,还是嫩逸鲜活的设色玉兰,熊广琴的画作中总透露出一种远离尘嚣的静气。
熊广琴说:“我的追求可以用‘文雅’两个字概括。但是一方面,‘文雅’在今天似乎并不入时;另一方面,在修辞泛滥的当下,任何一种概念都可以被随便利用。有时不免自问,在今天‘文雅’可以作为一种追求说出口吗?所以简单地表述一个概念不如用创作去体悟践行。”“我在河边散步时喜欢观察树的影子,每每感叹与中国画中的笔墨联系。人们常说中国画创作要有笔墨,其实笔墨反映出的就是一种文人趣味和哲学意味,一种灵光乍现的生活感悟,能不能获得自己独特的笔墨气质,靠的还是综合修养和在自然中独到的发现。”
在二人转受追捧、《牡丹亭》需拯救的文化环境里,文化的娱乐化、恶俗化成为写意花鸟画落寞的强力外因。“写意画是文化高度发达的产物,文之极方有雅。文人画的修为是一场马拉松似的长跑,是晚成的艺术,讲究文书画的综合修养,实质是人艺双修,是渡人的。”熊广琴说,“写意花鸟画是有高难度的,形而上层面的难度主要是格调;形而下层面的难度主要有两个,一是笔墨,二是落墨成形。”
她认为,尽管今天的时代已经不同于从前,但评价一幅作品,关键还是最朴素的两点:一是画得好,手段高,二是有一种独特的生命感。“这种有独特生命力的作品才是超越时代的。历史上的大师、大画家没有书法不好、文章不好、笔墨不过关的。所以今天无论怎样去看一个画家,用这几个标准去衡量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慕古而不摹古
从喜欢文学到学习美术,从学习工笔到回归写意水墨,从苦练书法到深挖传统,熊广琴的艺术道路并不轻松。郎绍君评价熊广琴“不是一个技术主义者。可贵之处在于她始终保持着对高雅格调的追求,而没有沾染丝毫的‘商气’”。熊广琴坦言:“中国画这条路确实太难了,短时间内很难出成果,在画室里创作时,很多严肃的问题无数次萦绕在我的脑海,这些问题不思考明白你在画室里是呆不下去的。没有一个人真的喜欢孤独寂寞,有时候找到问题的答案似乎成了一种使命。”
熊广琴做过美术老师,从事过美术宣传和美术设计工作,也曾想过出国留学,但由于对中国画的热爱最终还是回到了纯艺术这条路上。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工笔画开始复苏,有老师建议熊广琴转向工笔,但画了一段工笔后,还是喜欢写意水墨的熊广琴自问“到底想要什么”,最终遵照本心,重回写意。一旦专注,效率明显提高。但紧接着问题再次出现。“当我把自己的画和吴昌硕的画放到一起时,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笔墨功力远不如人家,人家是力透纸背,我只是浮在面上。”熊广琴回忆说,“虽然自幼即写毛笔字,但功力远远不够,是往前走还是退回去画工笔?自己对自己说:‘写吧,就把手写断吧。’”
“现在想来有些可笑,手只能是越写越好用,怎么会写断呢。那时候还年轻,有时候一天差不多要写16个小时,总是想把以前徘徊的时光找补回来,赶紧把这个困难克服掉,右手无名指关节内侧遂写出来个豌豆大的囊肿。有人问齐白石怎么拿笔好,齐白石说‘不掉就好’,是说笔已经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了,‘不掉就好’是最后的境界,开始总是要‘端着’的,一定量的训练才能获得质的升华。”熊广琴说。
现在很多人热衷“创新”,有人甚至错以为“创新”就是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熊广琴却说“创新”极难,画画不只是手上的功夫,更是一门学问。她给自己定位为一个“学人”——不断学习的人。
她说:“最终我选择了研读历史,用中国绘画史的大纲脉络旁参自己的创作。比如说画玉兰,画了20多年,前10年基本是按前人的方式画,2003年以后我用自己的。这种花从徐熙、沈周、陈淳、朱耷一直到齐白石、潘天寿都画,这个时代的人怎样画?这10多年我就在回答这个问题。在很多人看来这样做很愚钝,因为太慢了。”
当下的画坛,嘈杂热闹,好像什么风格花样都不缺,唯缺雅言正声。熊广琴说,慕古而不摹古,求变而不为变而变,才能真正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