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争端、钓鱼岛事件等近期频发的国际化冲突和国内恐怖活动,使人们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了军队身上。如何破解现实中的军事变革难题,提升部队现 代化战争能力,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国际争端,不仅成为军队的思考,也成为全国人民的瞩目焦点。总政话剧团新近出品的《兵者·国之大事》,可以说及时而形 象地解答了这些疑虑。
作为一部正面描写我军“现在进行时态”的高难度作品,《兵者·国之大事》克服了军事题材创作的种种限制,表现出了一些新的特点。
问题意识是这出戏一个突出的亮色。作品没有像以往一样,将视野单纯地局限于军人的军事生活圈子,而是通过杨天放留学生身份的设计和中俄联合进行 军事演习的情节建构,为我军当下进行着的一系列军事训练确立了一个国际视野,使我军站在了一个西方各国重新调整战略格局,强化信息战、情报战国际大背景 上,这样一来,军人个体的命运就以各种方式同我国的社会发展和军队进步联系在了一起,军营、军人、军人的价值观念,以及军队演习方式,就与国外其他军队的 比较,以及我国人民的期待联系在了一起。因而,大胆直面我军长期存在的“演习就像演戏”的顽疾,深刻剖析这些问题产生的根由,总政话剧团的创作显示了他们 对于当下生活的主动契合。
难能可贵的是,编导的构思没有停留在对于问题的揭示层面,而是通过剧作中的一群军人对于3次演习的不同处理,表达了我全军从士兵到将军对于现代 军事变革观念的接受、认同和践行过程,从不理解到理解,从不赞成到赞成,从回避问题到勇于直面这些积弊、差距和不足,并在观念对立、情感冲突、利益撕扯与 心灵纠葛的张力中重塑了自身奋起直追的群体姿态。可以说,正是剧作表达的这个主题,以及渗透于这个主题中的那种现实拷问和自我审视,构成了此戏巨大的冲击 力量,促使人们去思考、去体味、去联想。
杨天放、楚玉麟、老局长、赵云飞、楚小虎等一批优秀的军人形象,作为这一主题的演绎者,拉近了军人这个陌生形象与我们之间的距离。特别是参谋杨 天放敢于坚持原则,敢于承担责任的形象塑造,让人们对“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的传统有了新的解读。在第一次演习庆功会上,他就作出了“演习没有从实战出发 因此不能算成功”,批评指挥员的战略思维严重滞后的负面评价,这对沉浸在自我满足、自我陶醉的喝彩声中的指战员们无疑是当头棒喝;中俄联合演习,他坚持从 实战出发真打实练的观点,坚持对联演方案作出重大调整的意见,从而使我军赢得了胜利;2013年的多军种多兵种远程机动联合对抗演习中,他一改过去演习方 案对于练兵的偏重,设计了练将考将的演习重点,极大地激发了官兵的勇气和力量。
当然,在编剧笔下,喜欢“捅天”,且“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的主角,也并不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愤青”,杨天放对于因他而退休的老局长,对于楚 小虎的意外牺牲,包括多年前牺牲在胡杨林中老大哥那种深深的内疚之情,都让我们从外部动作和内心形象两个方面看到了一位军人的丰满血肉。而主创对于他下基 层带兵、抚养战友遗孤的行动设计,也不同程度地触碰到了观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其他如剧中壮志未酬、退休回家的老局长时时处处对军队的牵挂,以及最终用勇 敢和激情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圆满句号的楚小虎,都将他们所承载的沉重话题落脚到了个体感受的细部上。
剧作结尾,高级将领楚玉麟在痛失爱子情况下,作出按原定演习方案实施的艰难决策,指挥部队继续向前的形象刚毅、雄强,而那句惊涛裂岸般的台词, 更是将我全军将士那种体现着军人特质,并熔铸着中华民族血脉和精神的爱国情怀表达得铿锵作响:“死去的烈士在看着我们,全国人民在看着我们,看我们有没有 壮士断腕的勇气,有没有向死而生的气概,敢不敢用身体滚雷的精神杀出一条血路。”这句话犹如洪钟大吕,砥砺了将士们的激情,也引发了现场观众的强烈共鸣。
与这种“宏大叙事”相对应的,是颇为“宏大”的表达方式。创作者采用全知视角和限制性视角相结合的复合型视角,把事件铺排和人物刻画,轻轻松松 地置于总体布局的磅礴中。铁质转台的材料选择和形态运用,一下子就把观众带入了一个属于军队的铁血世界,对于鲜红色调灯光的偏爱性选择,以及重金属音乐元 素的频繁运用,强化了部队演习训练中激昂浩大的场面铺排和声势营造,演员整齐划一的军姿和训练有素的口号则使剧情变得更为真实。在这样的背景下,杨天放与 楚玉麟、与俄军将领雷可夫先后干杯,楚玉麟发怒,楚小虎对于战士挑战人类极限般的训练,以及以“必须的”为口头禅的基地班长、战士“个性化”的片段处理, 都成为了展示演习的立体而多元的视觉形象……可以说,在主创准确地选择、运用和把握中,各种舞台元素和表演支点,都有效地延长了现场情绪并扩展了叙事内 涵,共同增强了这部作品的观赏性,从而完成了他们对于阳刚、崇高、恢弘、浪漫的“宏大叙事”旗帜鲜明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