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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色彩浓郁的“舅舅”——话剧《万尼亚舅舅》观后

//m.zimplifyit.com 2015年03月04日09:25 来源:中国作家网 段耀国

  在契诃夫155周年诞辰之际,《万尼亚舅舅》登上了首都剧场的舞台。去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也曾经排演了一版《万尼亚舅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而此次由李六乙执导的版本,也以其新颖而独特的表达引发关注,成为对人艺演剧传统与导演艺术风格冲突与融合的一次挑战。

  演出伊始,所有演员都出现在舞台之上,他们分坐在舞台四周的椅子上。道具便是椅子——众多椅子散落在舞台各处,当然还有两个秋千。舞台后面的背 景布右上方悬挂的牌子上用英语写着:Uncle Vanya,We need rest。演员在演出过程中,或者一成不变地在台上默默行走,或者在突然出现的追光灯下开始大段独白。或许导演有自己想表达的理念,而且,李六乙也曾说 道:现在讨论看懂看不懂是不是很可笑?但在笔者看来,讨论非常必要。因为一出剧目的公开演出不应该成为导演自娱自乐的过程,如果对于绝大多数买票看戏的观 众而言,都感到表达的模棱两可,那么演出就有可能存在导演理解的误区。

  笔者感觉上半场的演出乏善可陈。沉闷是上半场演出的关键词,椅子是主要演员。李六乙将中国传统戏曲的一桌二椅代表万物的理念加入到他的舞台设计 中,的确是一个创新。散乱在舞台上的椅子不但折射出演员心理的混乱纠结,也同时营造出人进退维谷的困境。随着椅子不断地增加,也暗示着人的境遇的不断变 化。投射在舞台背景上的椅子的影子,恰好像一座巨大阴暗的城堡,使人陷入其中无处遁逃。笔者觉得值得商榷之处在于:既然一桌二椅是中国传统戏曲的理念,这 一桌二椅恰恰是传统中国文化中虚实相生的精粹所在。在空间的形象思维中,一桌二椅极大地丰富了舞台空间,就像中国画中的留白一样,没有水墨之处,恰恰是意 境所要表达之意。但李六乙把此理念加入该剧表演之中时,又恰恰让舞台空间中堆满了各种椅子。这样一来,折损了观众去想象、去审美的余地。在上半场的演出过 程中,主演万尼亚舅舅的濮存昕除了参与了少数演出之外,一直盖着破布躺在舞台前方的角落里。似乎整台演出忽略了他的存在,一次又一次的惊雷吵醒了不少现场 的观众,“舅舅”却没听见。倒是中场休息时,其他演员上前来把他叫醒,才提醒观众——可怜的“舅舅”的确需要休息了。演出之中,每个演员都有大量的独白, 使人不得不联想到这不是一场演出,而是一场台词朗诵大赛。这一点,似乎也契合了布莱希特叙事剧的特征:表演的一部分是需要讲述进行的。演员在叙述过程中, 在情节中跳入跳出,使得观众去判断,去思考。但是,如果是大段大段的独白,必然会使得表演张力不够,情节不够紧凑,表演略显拖沓。

  到了下半场演出,当矛盾冲突渐渐显露时,演出才变得富有吸引力。当一切步入正轨时,演员自然表演到位,戏剧张力也开始显现。但是,很快演出便又 开始趋于平淡。到此,笔者也慢慢注意到导演的用心所在——他就是不想按照传统戏剧的演出形式将自己的想法呈现给观众。大家都以为会回归传统演剧方式时,他 偏偏要剑走偏锋,重新拉回到李六乙的风格上来。对于此次演出,我们明显体会到导演的意图:戏不是演出来的,而是“说”出来的。对话的困难,人的困境也要有 此体现。

  濮存昕的表演真的是炉火纯青,对节奏的把握,对情节的控制,对情感的表现都是那么自然,拿捏的十分准确。但是,在对于万尼亚舅舅的角色定位上, 显然还有需要改进之处。该剧应该是表现一个“小人物”的悲剧,对于万尼亚舅舅来说,他是一位带有悲剧性格的人,他狂热执著地崇拜着他的姐夫,但是却发现那 位高高在上的教授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对于叶莲娜充满了爱慕之情,终于有机会鼓起勇气去表白时,并没有得到欢喜的回报,恰恰还撞见了医生与叶莲娜的亲密 之举;对于庄园,他将所有心血倾注其中,最终竟然沦落到几乎无家可归。万尼亚舅舅是可怜的,是一位“失落之人”,他的失落感一是来自于偶像的坍塌:对教授 崇拜了多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被“骗”了;二是来自于对叶莲娜求爱的不成功,爱情的失败使他倍受打击;三是出于对教授要出售自己辛勤劳作了25年的庄园的 愤怒,自己可能会和老母亲老无所依。在命运的种种打击之下,此时的万尼亚舅舅不知所措,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便是迷惘:对精神追求的迷惘,对自身命运的 叹息,对自己前途的不确定。但是,这些并没有让万尼亚舅舅一蹶不振,相反,他还是积极的去与命运抗争,为自己争取到生活下去的理由。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 信,万尼亚舅舅是有勇气与激情的,而且也是有头脑的。但是在下半场的演出中,我们体会更深的在于万尼亚舅舅所表现出的颓废与意志的消沉。诚然,万尼亚身上 不可能没有颓废之情,但是,使观众动情的地方,不应该是同情,既然要表现小人物的悲剧,那么,真正的悲剧精神才应该是打动观众的关键点。

  值得一提的是,在演出中,一把吉他也占据了重要的角色。剧中,吉他弹出的优美旋律很好地烘托出场上的氛围,诠释了演员的情绪。演出结尾,吉他被 弹奏者突然狠狠地砸碎在舞台上。在这一点上,显露出导演的才华:当观众正平静地等待剧情落幕之时,他用这种方式使观众“猛醒”,不但渲染了演出效果,也向 观众传达出了戏剧演出所蕴涵的意义——打破一成不变的秩序。 (摄影:王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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