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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青春,由市场订制?

//m.zimplifyit.com 2015年05月18日10:24 来源:中国艺术报 罗小茗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海报

 

《老男孩之猛龙过江》海报

  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后,“青春”开始被频繁地谈论,这绝非偶然。一方面,日益激烈的社会竞争,不断高涨的城市生活成本,越来越重的个人责任, 构成了年轻人企图逃离的现实基础。怀念没有负担的“青春” ,成了共同的选择。另一方面,这种集体逃离的社会情绪,又被资本及时捕获,各类追忆“青春”的文化产品争相涌现。从“11度青春系列”到《致我们终将逝去 的青春》 ,从网络上夺人眼球的怀旧帖到怀旧主题餐厅的流行,这些产品既努力迎合集体逃离的愿望,舒缓现实中的紧张,又集中规定了当前“青春”被追忆的基本模式。

  粗略说来,这一模式有这样几个特征。

  其一,它所指向的“青春” ,与其说隶属于某一历史,不如说是一段刻意回避具体历史的抽象时间。倘若较真排列那些标记“青春”的符号——校服、发型、通讯工具或者流行明星,便会发 现,这一“青春”的时间感往往错乱。显然,它们的作用,并不在于重构一个真实的过去以便纪念,而是让人产生“回到过去”的感觉。之所以忽略彼时的中国社会 发生了什么,排斥真正的历史论述,是因为任何真实历史的现身,都会破坏笼罩在“过去”之上的朦胧感和多义性。

  其二,在这一模式中,“青春”得以现身的社会空间也极为固定。这不仅表现为“青春”的主人公们,无一例外地裹挟在从乡村走向城市的运动之中,更 表现为“青春”得以存活的土壤也总是千篇一律的城市,仿佛离开了城市,青春便只能枯萎。如果定睛看一看那些孕育了“青春”的城市,便会发现,等到故事终 了,你也不知道,甚至也不须关心它究竟在哪里。对追忆“青春”的叙事而言,它所需要的不过是任何一处高速变化着的被标示为“城市”的抽象地点。于是, 《小时代》中不同城市的空间嫁接, 《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中北京和纽约的穿梭往来,一旦放置在“青春”主题之下,也就毫无违和感。

  其三,在抽象时空的基础上,梦想、友情和爱情,成为追念“青春”的关键词。一切你在城市生活中感受到的身心匮乏——情感、时间、雄心、勇气…… 都可以在被如此重述的“青春”中找到。“青春”的特殊诱惑力在于,区别于商品和金钱,它从不指向实际的拥有,而是指向被现实锁闭了的所有可能。任何重返青 春的冲动,都是对可能性在现实中日益凋敝的反抗。

  可惜的是,这种冲动未及爆发,这种反抗未及站出来,便被窥伺已久的市场所攫取。“追忆”从来意味着绝佳商机,利用这一情绪,订制一类飘浮在抽象 时空里的“青春” ,进而回避对“可能性为何凋敝”的实际思考,无疑是最安全的牟利法则。如此一来,“青春”只能在最抽象的城市空间中发生。悬置的无需讨论的城市生活标准, 成为衡量一切可能性的天然底色。被如此怀恋着的“青春” ,既可能让人滑向“就当我们今年才毕业吧”的自嘲和妥协,也可能促人通向“命运不是靠努力就能改变”的悲伤与愤怒。既有的城市生活和年轻人希望重返的“青 春”之间究竟有着何种关联,这一类的问题自然也就付之阙如。

  显然,要对这样一类忽而激烈、忽而犬儒的文化产品展开有效的批评,并不容易。当你指责《小时代》充斥着拜物教时,力挺它的粉丝们毫不介意。因为 在他们看来,真正动人的是姐妹情谊;甚至于,他们感到愤怒,为什么你的眼中只看到了“物” ?当你批评筷子兄弟过于低级趣味和商业化操作时,喜欢它的人留下连篇累牍的评论,一再重申梦想对于人生的重要意义。这正是事情的荒谬之处。

  当整个社会都热衷于追忆“青春”之时,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于其虚假不实,而是在于:我们追忆“青春”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倘若当前的追忆模式,不 仅不能完成这一目标,而且越发混淆视听的话,那么痛感迟暮的年轻人,是否有勇气和能力,改掉任由文化产品驾驭情绪、替人思考的惰性,摆脱青春必须由城市订 制的偏见,为自己也为这个时代所急需的青春,做一次真正大公无私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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