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彭晓玲,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鲁迅文学院第十四届中青年高研班学员,长沙市作协理事。有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文学报》、《散文》、《长城》、《清明》等报刊杂志,先后在《湖南日报》、《湖南工人报》、《散文百家》、《文学报》、《长城》、《清明》上推出散文小辑。曾出版散文集《红石头的舞蹈》、《挂在城市上空的忧伤》、《苍茫潇湘》,散文特写集《民歌婉转润浏阳》、短小说集《谁来疼惜你》。
推荐语:
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
从鲁院结业以后,彭晓玲在创作上有了大的提升和转变。以前,像许多女性散文家一样,她侧重于反思作为一个女性的生存状态,她的资源似乎只是她的 女性经验和女性话语,一句话,她以其“女人性”打动了读者。而在这本书里,彭晓玲变了,视野开阔了,她懂得优秀传统文化塑造了民族品格,滋养了中国精神, 于是,她选择与湖湘文化密切相关的古今文化名人为描写对象。但她写的并不是大文化散文,她是以优美的笔调,发掘人物身上的人文光采,于是别有一种吸引力。
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白描:
《苍茫潇湘》是一部以文学之笔绘制湘楚之地文化人物的组图画卷。三湘四水灵动多彩,人文湖南惟楚有才,这里孕育伟人高士,滋养文脉经魁。展现在 本书中的众多文化人物,均是作家彭晓玲以礼敬之心,厚殷情愫,传神笔触,精心塑造的系列群像。作家着力于穿越千百年历史烟尘,发掘人物生平故事内外的偶然 与必然,传递特定地域之中观念文化的独特风貌和精神传统的深层矿蕴,史料与认知价值兼具,思智与文采双显。这是一本需要潜心静读,又能引人入胜的历史文化 散文佳作。
著名散文家杨永康:
彭晓玲是一位喜欢伫立与怀想的文字寻梦者。一种又一种伫立与怀想流连、逶迤于青山、绿水之间,一种又一种伫立与怀想陷入一轮又一轮清醒与迷离之中,不经意间她就使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岳麓书社原社长、《湖湘文库》编委会副主任夏剑钦:
晓玲新著《苍茫潇湘》即将出版了。我有幸先睹为快,披读了大部分章节,感觉畅快淋漓,行文如流水,佳篇美文,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给。全书选影 响中国历史,特别是对湖湘文化影响至深的历史人物22家,不仅文笔流畅,读来轻松、亲切,评述恰到好处,且人物个性特征、精神品格跃然纸上。各篇于史料之 运用,更是颇具功力,博收精掇,出言必有据,引文、引诗皆运用自如。诚非读书多、涉猎广、搜集大量资料,且下一番苦功夫融会贯通者,不能为也。常谓创作源 泉有三:一源于性情,二源于生活,三源于书卷。晓玲本性情中人,读古史而多喟叹,阅世事而动忧思,虽未身经“文革”动乱,感奋于新时期,生活经历丰富,又勤奋好学,胸罗国史,可谓三源兼备,故能时有佳作问世,以益民智、启民德,弘扬我中华民族之优秀传统文化,诚可敬可佩也!
谁在苍茫中――读彭晓玲《苍茫潇湘》
刘绪义
一看到“潇湘”这个词,我们马上想起湖南,无论是谢眺诗:“洞庭张乐池,潇湘帝子游。”还是张孝祥诗:“回首楚楼千里,遗爱满潇湘。”都是指湖 南。但越到后来,“潇湘”在文人的诗里不再仅仅是作为地名,而更多的赋予诗人寄托情感的一种意象。这主要是随着湖南的进一步开化,文人骚客对湖湘大地的亲 历与怀想增多,舜帝二妃、屈原贾谊等人的遭际更多的在文人骚客的情感体验中获得某种强烈的共鸣与认同的缘故。自李白开始以“南国美人”自喻,希望能回到潇 湘,这潇湘便成了他精神上的故乡了。
彭晓玲的新作《苍茫潇湘》便有着这样的意味。这虽然是一部以文学之笔绘制湘楚之地文化人物的组图画卷,但更多的寄托着她自己的精神乡思。尤其是 从书中她着意选取的22位对湖湘文化影响至深的历史人物来看,大有“湘楚千古清绝地,枉山恨水流到今”的况味。这22位历史人物的选择,虽然只有6位曾经 流寓湖湘,大部分都是湘籍湖湘人物,但是,这后者的选取并不是我们所特别熟悉的那些,大多是差不多已经边缘化了的人物,特别是第三章里怀素、何绍基、齐白石、贺绿汀、王人美这几位。虽然这些人物同样对湖湘文化影响至深,但长期被人们所忽视。作家有意识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他们,足够显示出她不同凡响的文化视角,联想起书名中的“苍茫”二字,读者的心里便多出了几分沉重。
“苍茫”在词典里的意思是辽阔无边、模糊不清的意思。用它来修饰“潇湘”,便传达了作家的创作意旨。彭晓玲在后记中这样说道:“很多时候文学与 现实是隔膜的,写作者更多是生活在书斋里,沉迷在个人的虚构里。文学只是出现在纸上,印在书里,和活在当下的人相互隔膜。历史的,现实的,很多真相在现实 生活中都被封存着。身处这样的现实,我认为,人的内心正在被侵蚀,有良心的写作多数时候是缺席的。”显然,彭晓玲是要写出并非是要写出苍茫潇湘的古意,而 是要书写透历史与现实之间的隔膜,写透人心与纸背之间的隔膜。她成功了,如写屈原这个人,多少人写他的不公、不平,可彭晓玲却从屈原遭遇背后的一个女人的 心态来观照:
郑袖原本是个粗通文墨且能歌善舞的美丽女人,曾十分赏识屈原的才学,对屈原还有几分微妙的倾慕。可她毕竟是楚怀王的皇后,毕竟是个活在权利争斗 中的女人,她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取代自己在楚怀王心目中的地位呢?怎么能容得下屈原在楚怀王面前的威信高过自己的同伙子兰、靳尚?因此,在她眼里,权力的纷 争远远超过了对一个天才诗人的景仰,超过了一个女人潜藏在内心的一点点风花雪月。所以,她必须得打败屈原。(《屈原: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并非是要刻意去重塑一段绯闻,“作家着力于穿越千百年历史烟尘,发掘人物生平故事内外的偶然与必然,传递特定地域之中观念文化的独特风貌和精 神传统的深层矿蕴。”(雷达语)所以作家在文末这样写道:“他过于干净的心灵,过于理想化的爱国情操,最后都留给了滔滔江水。江水却默默无言。”这是何等 的悲凉,每一个读到此处的读者都会有一种惊悚之感,正是“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书中,彭晓玲和屈原、杜甫,柳宗元、王昌龄、秦观、辛弃疾同游潇湘大地,与周敦颐、王夫之、曾国藩他们一起奔波大江南北。承续她以往作品中侧 重于一个女性的视角反思人物的生存状态,以她特有的女性经验和女性话语来打动读者。而随着这种文化游历,彭晓玲的视角在女性化的基础上更加人文化,“我的心绪不由为那些湖湘文化名人或与湖湘文化有过深刻渊源的名人的命运遭际而波动。文化的曲折前行由来以久,在我看来,自是与悲凉相伴而行。于是,我试图以自 己的观点去观照这些历史人物,关注他们悲剧性的命运,及他们于文化的贡献,如何促进并丰富湖湘文化的内蕴。当埋头于历史故纸堆时,我的心总是陷在一种深刻 的悲凉里不能自拨,好在悲凉又转化为一种力量,令我于世事于人生于社会的思索得以渐渐深入。”(《苍茫潇湘》后记)她努力发掘塑造民族品格、滋养中国精神 的优秀传统文化,施以优美的笔调,点亮人物身上的人文光采,吸引读者诸君深深的思考:谁在苍茫中?
是的,谁在苍茫中?这也是我读完全书后的一个深沉的疑问。我知道彭晓玲喜欢游历,恐怕她的假期大多时间行走在浏阳河、或者丽江古村落、或者江南 古镇等等,她看到的依然是纷繁喧哗的世界,看到的是商业文明对人们平静生活及心态的冲击。谁在苍茫中?恐怕更多的是她自己,也是当代人“内心价值观的动摇 与失衡”。她希望能借优秀民族文化背后的历史因缘来唤醒人们走出苍茫。
正因是基于此,我对彭晓玲的创作寄以厚望,相信她能承继湖湘先贤的执着与求索精神,这本《苍茫潇湘》使我愈发觉得有一种基因在她身上开始生根。这让我想起一首词:
苍梧恨,竹泪己平沉。万古湘灵闻乐地,云山韶濩入凄音。字字楚骚心。(《望江南》)
这首诗告诉我们,正是湖湘文化的千年郁积,正是湖湘士人长期浸润于这种文化氛围下,能自觉地承继这一文化精神中的血性因子,才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基因传承。也愿读者能从这本《苍茫潇湘》获得一点这样的优秀基因。
后记:也说悲凉的力量
就在上次,我与刘绪义教授谈我的散文,我说我希望自己的文字有一种悲凉的力量。刘教授竟笑了起来,你生活那么舒适,怎么会有悲凉呢?我一时语塞。一连几天,我都在问自己,悲凉从何而来,怎样才使自己的文字拥有悲凉的力量?
一开始,我的散文写作只是为写而写,写过庸常生活写过乡村记忆也写过文化游记,总是苦于没有特别的亮色。渐渐地,当我回过头再读自己的文字时, 便有些恐慌,乃至陷入深深的思索。我猛然发现,既然无法透彻地写世相人生,也许是因为我的文字与现实生活存在隔膜,缺乏一种深厚的文化积淀吧。
事实上,现实的力量是强大的,对普通人有着深刻的影响与冲突,对写作者的影响同样如此。尤其到了1990年代,人们受到了市场经济更猛烈的冲 击,不亚于在“文革”中受到的政治冲击。“文革”时代人们容易丧失自己的个性。这个时代同样如此,甚至比“文革”时代还要厉害,这是一种无奈的悲剧。由 此,人们不得不面临一种现状:一方面生存环境日渐恶劣,导致厚重的传统文化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乃至城市乡村面目日益模糊,渐渐失却记忆。另一方面由于长期 忽视了人文建设,导致人的精神价值悬空,人们精神空虚,拜金主义盛行,却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由此,形成一个巨大的社会隐患,令人痛惜与不安。
虽说中国每年都要出版3000多部长篇小说,且不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但绝大多数作品很多时候都是简单的自我繁殖,相互繁殖。仍然只是发 达的传媒为写作者提供的一场喧闹的舞台表演,准确地说,这些只是在眩目灯光下的秧歌舞表演,无非是热闹一番后,各自离散。然后,再换一个名目,继续热闹, 然后呼啸而去。我以为,不管这个文坛多么热闹,如果没有一点探索精神和自省精神,它就是病态的,也是悲哀的。
于是,很多时候文学与现实是隔膜的,写作者更多是生活在书斋里,沉迷在个人的虚构里。文学只是出现在纸上,印在书里,和活在当下的人相互隔膜。 历史的,现实的,很多真相在现实生活中都被封存着。身处这样的现实,我认为,人的内心正在被侵蚀,有良心的写作多数时候是缺席的。每每此时,我总是忧心忡 忡,却又无可奈何。当读过龙应台的《野火集》,我真的被龙应台所折服,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就将在西方世界盗来的火种,带回家乡台湾,无私无畏地承继了盗火 者的启蒙角色。扪心自问,我却做不到,未能拥有一种勇气与底气,或许是视野与知识的储备欠缺吧,由此而陷入惶惑与悲凉。
我逃避现实的喧嚣与惶惑的方式,就是去旅行。用旅行这种形式,来磨自己的文学与心灵之剑。波斯诗人穆萨曾经说过,人的一生如果活90岁,就应该 用30年来游历,30年来读书,用剩下的30年来写作。我之所以要在旅途中过那种行走的生活,就是想让一种来自大地的真实过滤掉我过去的浮躁、虚妄和忧 心。我在寻找我写作的背景。我需要营养,我需要对现实生活的认知和理解,我更需要一种文化与哲学的底蕴。但我发现,无论是我的行走浏阳河,还是丽江行、古 村落行、江南古镇行等等,看到的依然是纷繁喧哗的世界,看到的商业文明对人们平静生活及心态的冲击,乃至使得内心价值观的动摇与失衡。
于是,我转而决心去好好读书,至少我得先试图梳理湖湘文化的渊源。在长达两年多的阅读经历里,我的心绪不由为那些湖湘文化名人或与湖湘文化有过 深刻渊源的名人的命运遭际而波动。文化的曲折前行由来以久,在我看来,自是与悲凉相伴而行。于是,我试图以自己的观点去观照这些历史人物,关注他们悲剧性 的命运,及他们于文化的贡献,如何促进并丰富湖湘文化的内蕴。当埋头于历史故纸堆时,我的心总是陷在一种深刻的悲凉里不能自拨,好在悲凉又转化为一种力 量,令我于世事于人生于社会的思索得以渐渐深入。当我试图用文字来抒写自己的感悟时,便有了30多篇指向湖湘文化名人的所谓新人文散文。
由此,我豁然明白,散文写作重在“文化自我”,并以此任写作者心灵自由放纵,力图摒弃种种无意义的相互繁殖。为此,应认识到悲凉的力量,力求保 持人格上的独立,不为任何外在势力所左右和规定。也就是说,散文写作者身上应带有文化的烙印,并以自由的、审美的视角去观照整个人世间,观照芸芸众生,实 现反思及超越。
当然,此种观照应是带有自我特色,自然有种种局限与不足。于我而言,却有着重要的意义,我的视野由此拉长拉宽。在此感谢《三湘都市报》总编龚旭 东先生多次指点我修改策划,帮助我找到自我叙写的方式;感谢原岳麓书社社长、《湖湘文库》编委会副主任夏剑钦先生不时推荐相关书籍及文章供我参考,并挤时 间通读全书文稿,勘误其间引用的史料、诗词等;感谢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老师、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白描先生、著名散文家杨永康先生阅读文稿,并为此书书写 推荐语;感谢湖南文史专家陈先枢先生、浏阳文物专家肖行敏等提供图片及青年画家刘良晟为全书配画等等。
两年多的历练,终于迎来了此书的顺利出版,给予了我继续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