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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似水年华(电影版)》

//m.zimplifyit.com 2016年01月11日15:24 作者:蔡骏
作者:蔡骏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1月
书号:978-7-5063-8151-2
定价:42元

  蔡骏

  中国悬疑小说第一人,中国最受欢迎的悬疑小说家。

  连续12年保持中国悬疑小说最高畅销纪录,实体书总销量突破1200万册,作品在全球拥有亿万华语读者,图书版权输出美国、欧洲、亚洲等国家和地区,多部作品被改编为电影与电视剧。代表作《天机》出版至今销量逾350万册,同名超级大电影即将开拍!

  2011年,《谋杀似水年华》出版,开启中国社会派悬疑小说先河。《地狱变》《生死河》之后,推出刷新社会派悬疑标尺力作《偷窥一百二十天》,将引人入胜的悬念设计与对当下社会热点问题的深深拷问融于一炉,再次树立中国悬疑小说新高峰。被誉为中国悬疑教父。

  内容介绍:

  《谋杀似水年华》电影是由香港著名导演陈果(金像奖、金马奖双金导演)执导,Angelababy、阮经天、张超、热依扎、郝蕾、尹铸胜、黄觉、潘虹、寇振海、林雪等实力派偶像明星倾情演绎的爱情悬疑电影。该影片将于2016年情人节上映。

  《谋杀似水年华》讲述大雨滂沱的夏夜,南明高级中学对面的杂货店发生了一起离奇的谋杀案,唯一的目击证人是死者十三岁的儿子。十五年后,案件尚 未告破,负责此案的刑警因公殉职。在筹备葬礼的过程中,警察的女儿田小麦意外发现父亲遗留的工作手册,提及十五年前那桩谋杀案的凶器:一条奇异的紫色丝 巾。

  为完成父亲的遗愿——在葬礼上播放前东德侦探剧《幻觉》主题曲,田小麦找到一家“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淘宝店,却身不由己地卷入扑朔迷离的案情。随着调查的深入,一桩诡异至极的连环凶杀案、一幕时代造成的社会悲剧、一份单纯到绝望的爱情渐渐浮出水面。

  《谋杀似水年华》年华纷纷跌落,真凶逍遥法外,徒留无限怅惘和一丝最后的希望!一个十三岁女孩与她的少年,如何跨越十五年时间鸿沟,从记忆的坟墓中挖掘被埋葬的爱情,追寻谋杀似水年华的真正凶手?

  编辑推荐:

  由香港著名导演陈果(金像奖、金马奖双金导演)执导,Angelababy、阮经天主演的爱情悬疑殿堂经典——《谋杀似水年华》,将于2016年情人节全国公映。

  无可取代的爱情悬疑必读经典,万千读者珍藏的青春记忆。光阴荏苒 ,让我们重返青春回顾我们的似水流年。

  ★中国悬疑第一人蔡骏 ,最催泪悬疑爱情经典 ;

  ★读这个故事只要一天,悲伤却会延续很多年……

  ★蔡骏最好看的小说,中国悬疑小说巅峰之作,开启中国社会派悬疑小说先河;

  ★一桩谋杀案背后的时代悲剧;

  ★一个复仇少年的毁灭与救赎;

  ★一段催泪千万读者的悲伤绝恋;

  ★叙述姐妹篇《生死河》未讲述的年华和爱情;

  想象力奇崛,悬念迭起,惊险刺激,诡异浪漫,赢得了全球几千万华语读者的喜爱。

  目录

  引子

  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后记

  精彩内容开篇5000字:

  第一章

  1995年,邓丽君去世了。

  1995年,张雨生还活着。

  1995年,马景涛开始在电视上咆哮。

  1995年,很多人都记得《东京爱情故事》。

  1995年,8月7日,清晨,7点。

  大雨,夏天的大雨,已倾泻了整个晚上,冷酷地冲刷着荒郊野外的马路,也必将冲刷掉某些重要的证据。

  半小时前,田跃进匆忙跑出家门,回头看了看十三岁的女儿,暑假中的小麦还在席子上熟睡。他刚为一个案子熬了几个通宵,还来不及跟女儿说话,心底不免有些内疚。

  坐上白色桑塔纳警车,他就闭起眼睛,连日疲倦,头痛欲裂,在车窗外瓢泼大雨的陪伴下,片刻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到了!”

  是有人将他推醒的,还是那块美国佬的弹片——残留在肩膀深处的弹片,在阴湿的天气里把他疼醒的?田跃进揉了揉眼睛,摇下副驾驶边的车窗,看到大门口挂着“南明高级中学”的牌子。这所全市重点寄宿中学正值空无一人的暑期,校门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向大雨中的旷野延伸。

  年轻的警察小王提醒了一句:“老田,不是这边,现场在马路对面。”

  田跃进平静地转过头,昏暗的阴雨天空下,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有座孤零零的平房,异常突兀地伫立在荒野中,仿佛绿色大海上的黑色孤岛。距案发地最近的建筑,除了马路正对面的高中,是要步行五分钟才能到的工厂,还有更远处的几栋老公房,住的全是新搬来的拆迁户。

  大雨没有停下的迹象,不少附近居民来看热闹,派出所的警察在维持秩序。老田从容打伞走下警车,跨过风雨飘摇中空荡荡的马路,与同行们打了个招呼。

  一小时前,几名下夜班的工人,看到野狗不停地对杂货店狂吠,而且发现卷帘门没有锁住。有个大胆的工人钻了进去——可能想顺手牵羊偷条香烟,或者偷看老板娘睡觉,却发现了她的尸体。

  卷帘门依然只开一半,田跃进戴上白手套,弯腰钻进杂货店,迎面一排琳琅满目的货架,有他最爱的香烟和黄酒。除了醋米油盐之类的日用品,上面还有 不少盗版书和录像带,包括《七龙珠》之类女儿爱看的漫画,以及修正液、笔记本、橡皮擦等文具,显然是卖给马路对面的学生的,否则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生意?

  技术人员还在赶来途中,凶案现场只有田跃进一人,地上满是零乱的脚印,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

  他小心地绕过那排货架,看到躺在地上的死者。

  第一次看到她。

  她已化为一具尸体,田跃进轻轻惋惜一声:为什么是一具尸体?

  该死!怎会疼得那么难受?不仅是受过伤的肩膀,还有胸口,就像被地上的尸体刺痛,即将倒在她身边死去,等待同事们进来收尸……死者仰躺在货架后 的地板上,头朝杂货店卷帘门的方向,脚向着后面的一堵墙。墙上有一道木板门,旁边贴着几张电影画报,里面应该是死者晚上睡觉的小隔间。

  她的左手往上搭在头旁,右手下垂在大腿侧,左腿微微抬起,像某种舞蹈姿势。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及膝睡裙,在郊区显得时髦性感,脚上的塑料拖鞋已被 蹬掉,落在墙边的角落,地板上有鞋底擦过的轻微划痕,表明遇害时有过短暂挣扎。但杂货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来当时的反抗并不激烈,她很快就被杀害,前后 不超过一分钟。

  田跃进半蹲下来,低头看她的裙摆,衣服没有被撕坏,观察大腿裸露的部分,似乎也并无性侵害的迹象。

  为什么没有性侵害?

  老田脑中冒出的这个念头,让自己也感到羞愧。

  因为,她——倒在地上死去的她,是如此迷人的女子,披着当时流行的波浪长发,如瀑布般散在地板上,仿佛摆了个优雅的姿势,正等待摄影师的镜头。

  派出所民警说死者三十三岁,但她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八岁,有些人就是青春永驻,即便没有任何妆饰。

  死后发紫的双唇,苍白暗淡的肤色,欲言又止的口形,死不瞑目的双眼。

  老田的眉头在发抖,实在不曾料到,这种荒野的杂货店,竟躺着一个美人,可惜已变得冰凉而僵硬。

  不过,她身上最醒目的,并不是粉色睡裙,也不是性感妩媚的身材,更非至死还睁着的眼睛,而是——

  丝巾。

  紫色的丝巾。

  在她细细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紫色的丝巾。

  办了一辈子的凶杀案,看到过无数凶案现场,田跃进却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道具”——漂亮到难以形容的丝巾,在杂货店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极品丝绸 才有的光泽。丝巾并非纯紫色,而是交织着白色的、犹如某种枝繁叶茂的植物的奇妙花纹,散发出浓郁的西域风情,就像一圈紫色的珍珠,衬着虽死犹生的迷人容 颜。从她死去的身体、瞪大的眼睛、奇异的丝巾上,共同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几乎要把田跃进的眼球刺破。

  他控制住身体平衡,不碰到现场任何东西。但他察觉到一个疑点:盛夏时节谁还会戴丝巾?尤其在这个夜晚,女主人穿着睡裙,系这样一条丝巾更显奇怪。他凑近观察,发现丝巾在脖子上缠得很紧,竟然深深嵌入肉中。

  瞬间,脑中闪现这样一幕——大雨之夜的杂货店,一双有力的大手,用这条神秘的紫色丝巾,从背后缠住她的脖子。凶手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生生地用丝巾勒死了她!

  虽是一条薄薄的丝巾,但在天然纤维材料里,桑蚕丝的柔韧性是最强的,在古代还被用在盔甲上。

  一条上等的丝巾足够杀死一个女人。

  如果这条紫色丝巾,就是勒死被害人的工具——这将是他多年来遇到过的最美凶器,倒也配得上如此美丽的女人。

  田跃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有条冰冷的毒蛇,正悄悄爬上他的身体,接着就要紧紧地缠绕、盘踞、吞噬……

  田跃进的目光逃离丝巾,往上移到死去美人的脸上,也是最最迷人的部分——眼睛。

  谜一样的双眼。

  长长的睫毛底下,是大而明亮的眼睛。传说瞳孔可以保留死时看到的景象,如照相机般拍下凶手的脸。可惜玻璃体已开始浑浊,田跃进又认定凶手在背后,不指望从死者眼睛里看到任何影子。

  然而,他确实看到了。

  死去美人的眼睛,永远不会闭上,在得到最终答案前——她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条丝巾会缠上自己的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将在今夜死去,不相信谋杀自己的会是那个人或幽灵。

  前言、序、后记

  后  记

  起

  谋杀似水年华。

  2010年,初春,当我的上一本书《人间》下卷“拯救者”出版后,我开始筹划下一部长篇小说。

  首先,我想这应该是一部悬疑小说。发生在现实当中的悬疑小说,而非我期盼已久的历史小说,或者历史悬疑小说(至于这个梦想,我一定会在以后实现)。

  其次,我想这本书不能再是《天机》和《人间》那样分成四季或三卷的超长篇大部头了,而应该是一部二十多万字,正常或稍多篇幅的单行本长篇小说。

  最后,究竟要写一个怎样的故事?

  我在写任何小说之前,从来都没有先确立过主题,只是单纯地想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有一家神秘的淘宝店,而这家店的名字,叫“魔女区”(或许是受到日剧《魔女的条件》影响吧)。这是本书在《萌芽》杂志连载时开 头的简略版本:从2010年田小麦的父亲因公殉职开始,发现潜伏在网络深处的“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的“魔女区”,同时慢慢回忆起十五年前的点点滴滴 ——而非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本书的完整版本,是直接从1995年8月,那个夏天大雨的清晨开始的。

  因为,开始构思之后不久,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事——发生在多年前的凶杀案,一个社会底层的少年目睹母亲被杀,只有他才能辨认出凶手的脸来,然后他被办案的警察收留了,而警察恰有一个与他同龄的女儿。于是,这对少男少女之间,发生了许多必然会发生的故事。

  最后,我想到了我做过的一个梦——当我在写一本书的时候,却发现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的身边出现了我书中所写到的景物,出现了被我虚构出来的人物,我完全陷入到了由我创造的这个世界之中。

  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幻觉?

  于是,我决定把这三个想法融为一体,那是在整整一年以前:2010年4月。

  2010年的“五一”之后,我正式开始创作这本书。初稿所花的时间不长,因为构思都已很完整,写的时候几乎一气呵成。尤其到后面三分之二的段 落,我竟然是以每天一万多字的速度在写,连续保持了大约五到六天,最长的一天竟然写了一万六千字!这已经创下了我迄今为止最高的纪录了(其实我并没有熬夜 写,记得那天是从中午开始写,中间有正常的晚餐时间,一直写到子夜之前)。我不觉得这个速度会影响作品质量,因为这正是我情绪最为饱满、灵感最为充沛的时 刻。那几天我无数次为田小麦和秋收而感动,写着写着竟会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有时耳边放着小说里写到的歌曲,比如《爱的代价》《美丽新世界》《火柴天堂》 等等,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主人公,我在经历与他们相同的喜怒哀乐,感受与他们一样的恐惧与绝望,仿佛真的面对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幸好,至少创作本书的这条沟壑,我是跨越了过来。

  不仅仅是创作这本书的沟壑,也有我以往所有小说创作的沟壑。跨过这条深沟以后,我觉得自己瞬间豁然开朗,眼前已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承

  2010年,7月7日,星期三,酷暑时节。当本书的初稿完毕,准备在《萌芽》杂志连载之际,我开始了一段极度煎熬的时期——为新书想一个好名字。

  最早的名字叫《真实的幻觉》,后来经过了诸如《禁区守望者》之类的若干个名字,我忽然想到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于是,就有了《谋杀似水年华》。

  感谢上苍,几乎每一个听到这个书名的人,都会拍案叫好。甚至,有一位国内知名的女导演,以及她的制片人,仅仅因为听到“谋杀似水年华”这六个字,就想要买下这本书的电影版权,最后却被我婉言谢绝——我希望电影无论如何改,都要保持《谋杀似水年华》的主题。

  2010年11月,《萌芽》杂志开始连载本书,众多出版商与我洽谈本书的出版事宜。直到2011年的春节,我才确定了现在的出版方新经典文化有限公司。

  2010年8月4日二稿,2010年12月23日三稿,2011年2月16日四稿,2011年3月15日五稿,2011年3月26日六稿,2011年4月24日七稿。

  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这部七易其稿的《谋杀似水年华》。

  我改的最后一个字,就是全书的最后一个字。

  我从没有想过会为一部单行本的长篇小说,花费如此长的时间与如此多的精力。

  也许,是因为我想要有一部写到极致的作品。既然,是社会派的悬疑小说;既然,是一个悬疑外衣下的爱情故事,就应该把悬疑、社会、爱情,这三个元素都写到极致。

  首先,本书出现了三桩谋杀案,虽然不算多,但也绝不简单,跨越漫长的十五年,凶手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三个美丽的女人。我希望直到最后几页,你们才能揭开谜底。我更希望你们之中,能有人提前窥透恶鬼的面目。

  其次,以往我从未像这本书里写到的那样,如此有意或无意地去表现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我第一次写到了农民工阶层,第二次写到了白领阶层,第N次 写到了校园生活,还有公务员、蚁族,乃至权贵阶层。从空间上来说,故事主要发生在上海,男主人公来自西北的小县城,我还写到了广东珠三角的农民工(我认为 他们最能代表同胞们的大多数),甚至还有一个来自东北的青年。我唯独漏掉了北京——其实,如果你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与北京有关的内容。从时间上来说, 故事从1995年开始,跨越十五个年头,直至2010年。但是,还有部分故事发生在更早以前,那个谋杀了更多人美好青春的时代。如果,你把最后写到的未来 也算上,那么这本书的时间跨度为三十九年。漫长的三十九年,已经远远超过了整整一代人的岁月。《谋杀似水年华》所写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代人的故事。

  最后,是爱情。我不指望你为本书男女主人公而落泪,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人生若只如初见!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小说,才算是真正的小说?

  这样的问题,就好像在问——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听起来有些无聊,但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人,并不是人。

  因此,那些“人”必须要打上引号,你懂的。

  所以,在我们一不小心闯入的这个文学圈里,确实有许多小说,并非小说。

  请原谅,我还是要再重复一下中学语文老师说过的话——

  小说三元素:情节、环境、人物。

  通常,如果是说故事,只要有情节和环境就行了,有的简单到连环境都可以抛弃,比如那些用手机传播的小段子。确实,我们在书店里看到的许多“小 说”,大多只有情节而无人物——那里面的人物,基本是服务于情节的工具,或是被故事拖曳的行尸走肉,既没有鲜明的性格,也缺乏任何的变化。

  人物——真正的人物在哪里?真正能被读者记住的人物在哪里?许多故事看起来很精彩,能让人一口气读完,为什么很快又被遗忘?因为,没有一个能让 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为什么我们喜欢金庸的小说?不仅是有精彩曲折的情节,更因为有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这些能让人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人物。这,才是我 判断一部好小说与一部好看的小说的标准。

  悬疑小说,能不能既有好看的故事,又有能让人记住的人物?

  转

  《谋杀似水年华》的故事,从1995年开始。

  我在书中如是写道——

  1995年,邓丽君去世了。

  1995年,张雨生还活着。

  1995年,马景涛开始在电视上咆哮。

  1995年,很多人都记得《东京爱情故事》。

  1995年,8月7日,清晨,7点。

  1995年,我在干什么呢?

  那可能是我少年时期最苦闷封闭的一段时间,记得有一本小簿子陪伴着我,我每天都秘密地记录下心情,写一些颇为幼稚的诗和散文。那时候我从没有想过,今后我的人生会与“作家”这两个字沾边。

  2000年,我写的第一部得奖小说叫《绑架》,记得开头第一句话是“我从上海图书馆中出来,怀里揣着一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但我明白,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似水年华可追忆”。接着,“我”就在上海图书馆的门口,绑架了后来被“我”爱上的那个女子。

  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偏偏要写怀里揣着《追忆似水年华》这个细节?因为我至今仍未完整地看过这本书,当时年少的我也确实感到没有什么似 水年华可忆。大概不过是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有文化一些罢了,就像许多文艺青年的文章里,总喜欢加点与张爱玲、李碧华、川端康成、村上春树、玛格丽特·杜拉 斯,甚至加西亚·马尔克斯有关的内容。

  可是,十年一觉梦已过,却发觉十年前……十五年前……甚至小学时代的一切,都是如此亲切可爱的似水年华,如此值得反复地记忆——比如当年流行的 港台电视剧的主题曲,此刻我在电脑上重新听了一遍罗文的《尘缘》,“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副歌部分“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薄,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任多少真情独向寂寞”似乎还在我耳边回荡(对不起,似乎只有配着音乐才有感觉)。你们许多人大概都不知道 罗文是谁,或者从未听说过那部叫《八月桂花香》的台湾电视剧吧。

  又比如,中学时放学后,与同学们下的一盘盘四国大战,如今却已成为我的唯一娱乐;还比如,夜晚补习时偶遇的美丽女生,默默关注了她一年,悄悄在 书本上为她写了两首诗,却总共只说过半句话,便再也没有了她的任何音讯(天哪,突然想起来,到现在我竟还记得她的名字!);再比如,前些天我去了长风公 园,这是无数次春游秋游来过的地方,居然没找到当年最爱的铁臂山,只觅到少先队员雕塑前的大草坪,这让我想起我预备班那年站在这片草地上,为全校师生表演 笛子独奏——竟是琼瑶剧《婉君》的主题曲;比如……

  当然,若你生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应该没有以上这些记忆。

  《谋杀似水年华》的写作过程中,我引用了数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的流行歌曲的歌词,比如《我是一只小小鸟》(李宗盛词曲,赵传原 唱)、《火柴天堂》(熊天平词曲、原唱)、《爱的代价》(李宗盛词曲,张艾嘉原唱)、《一生所爱》(唐书琛词,卢冠廷曲,卢冠廷原唱)、《萨拉热窝的罗密 欧与朱丽叶》(林振强词,中岛美雪曲,郑秀文原唱)、《美丽新世界》(伍佰词曲、原唱)、《我们都是好孩子》(王筝词曲、原唱)、《春天里》(汪峰词曲、 原唱)。感谢这些音乐人,感谢他们的作品及歌声,陪伴我度过从少年到成人的这段似水年华,更陪伴我度过创作本书的许多个日日夜夜,给予我以及作品中人物共 同的悲伤和彷徨。每当这些歌声伴着键盘声响起在耳畔,我似乎已成为自己笔下的那个他或她。

  我们要追忆的是似水年华,水总是在不断流逝的。这一切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无论你是否遗忘,也无论你是否怀念。

  在本书的一个重要段落,我写过如下一段对话——

  “人生是什么?”

  “我们出生了,然后又死掉。”

  虽然,极其残酷。

  但,这是生活的真谛。

  合

  我在本书第一部开头,引用了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的长诗《荒原》中的一句话——

  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

  这已是我第二次引用这首诗了。上次是在十年前,当时我还是一个在上海邮局工作的二十出头的年轻职工,在自己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诅咒》中大段引用 了《荒原》中的段落。时隔十年,我已成熟了许多,也节制了许多,因此只引了这一句话。其实,我更喜欢开头那句“四月是残忍的”,从第一次读到这首诗开始, 直到现在乃至一万年以后。恰巧,我正在敲打键盘的此刻,正是四月末的一个夜晚,窗外的树下匍匐着无数粉色的花瓣,这大概就像是田小麦十八岁那年,跟慕容老 师一同走过的暮春时节吧。

  不过,回想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我依然感到有些遗憾——我没怎么享受过那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无忧无虑,那时的我正在朦胧地为自己的前途忧虑,担 心或许终生都要在一个平凡之地度过一个平凡人生。我害怕自己会像身边那些成年人那样,渐渐丧失少年时原有的一切纯真与热情,渐渐被麻木不仁的生活所同化, 渐渐为了几百元钱或几包年货而争吵,渐渐在别人替你安排好的生命航道里随波逐流。

  对不起,请允许我抒情一下——

  虽然,当我们小的时候,天已经不怎么蓝了,水也不怎么清了;虽然,当我们小的时候,校园里流行着成功的传说,操场上飘荡着汽油的味道;虽然,当 我们小的时候,每次回家的道路蜿蜒曲折,害怕遇到某个面目可憎的不速之客;虽然,当我们小的时候,打开报纸和杂志的中间几版,总是看到让人难以入睡的标 题;虽然,当我们小的时候,最熟悉的童话不是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而是情人节晚上兜售十块钱一束玫瑰的小姑娘。

  虽然,当我们小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长大了。

  我更羡慕的是十六岁以前,那时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我小学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考古学家,中学时梦想变成画家(还痴心妄想地考过美院),最后 才误打误撞地成了一名作家——至今我仍对“作家”这两个字感到汗颜。可惜,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实现各自的梦想,他们被漫长无情的时间和日益庸俗的世界共同谋 杀了似水年华——你有没有回想过,少年时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在2010年的夏天,我要为自己丢失的似水年华,也想要为许许多多丢失了似水年华的人们,写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从一 桩发生在1995年的谋杀案开始,从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的青春期开始,从我们这个波诡云谲变幻无常的时代开始,从一个单纯到绝望的爱情开始,从一道深深的 沟壑开始,又到三桩谋杀案的谜底揭晓告终,再到一段埋藏了十五个年头的秘密被发现为止,直至我们自己以及身边那些熟悉的人们的似水年华被埋葬结尾。

  谋杀似水年华。

  告别《病毒》,告别《荒村公寓》,告别《地狱的第19层》,告别《蝴蝶公墓》,告别《天机》,告别《人间》,告别过往自己的一切,因为似水年华早已被谋杀。

  是谁谋杀了我们的似水年华?

  看完本书,也许,你已经有了答案;或许,你仍然为此而迷惘。

  至少,我还难以总结出一个标准答案。但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有自己的思考。

  若你,正当十八岁,若觉似水年华尚未被谋杀,请挽住时光不许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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