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岁月体内,抽出的一根筋
把南高原的天空,挂在历史的一角
一个马蹄印,灌满人间风雨沧桑
一朵杜鹃花,诉尽千年悲欢离合
弯腰,拾起半阕忧歌,半阕喜歌
一滴清泪,载不动一座接一座的高山
一根白发,拉不住一条接一条的长河
回望,寒霜在故事的鬓角,深深地
刻下几道沟壑,跌进去的声音,再没
爬出来,耳朵已生锈,在茫茫时空
是谁把自己的血管织成网,不停地打捞
从腰间滑落的秘密和呓语,一抹晚霞
把最后一支马帮的背影,举过苍穹
内容简介:
茶马古道,分为滇藏线和川藏线,横贯中国西部高原,直达境外的印度和尼泊尔,甚至更远。它是一条路,但不是一条普通的商贸之路,它是各民族的情感纽带,是各种文化、宗教、民俗传播和融合的渠道。《茶马古道记》是作者何永飞历时两年多,独自重走滇藏线和川藏线后创作而成。作品以诗人独有的情怀和视觉,去再现历史亮光,而又不失对现实进行思考。这部作品不仅是作者创作道路上的又一个重要收获,也是我国各民族诗歌百花园中一朵独放异彩、亮丽夺目的奇葩。
《茶马古道记》是关于茶马古道的首部诗歌专著,其讴歌和讲述的是高原之上与这条古道相关的风土人情与悲壮故事,挖掘和呈现的是灵魂之上与个体生命相连的自然之道和神圣信仰,是“情与爱相交,血与泪相融,冰与火相生,灵与肉相依”的净化灵魂之作。全书共有四章,分别为“千年蹄印”“高原魂歌”“生命情弦”“历史血脉”。该书为中国作家协会2015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扶持作品,得到众多名家的高度评价和倾情推荐。
作者简介:
何永飞,白族,生于1982年3月,云南鹤庆人,出生并成长于茶马古道上的一个小村庄,笔名菩禅子、呆小石,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八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作品曾发表于《人民文学》《民族文学》《诗刊》《人民日报》《诗选刊》《北京文学》《扬子江》等报刊杂志。作品曾入选数十种权威选本,多次获省市和国家级奖项。出版诗集《四叶草》《梦无边》,长诗《茶马古道记》,散文集《生命归位》。长诗《茶马古道记》获中国作家协会2015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扶持作品。现居昆明,从事出版与传媒工作。
翱翔于彩云之南
——读何永飞长诗新作《茶马古道记》
黄 玲
当白族青年诗人何永飞将一摞沉甸甸的长诗新作《茶马古道记》打印稿捧到我面前时,带给我的是一份意外和惊喜,一个“80后”的青年诗人,竟然对云南的历史文化如此热爱和痴迷,并能为它奉献出如此一份厚礼,不能不让人感动。对一个诗人来说,故乡的含义是丰富的,大理是他生命的诞生之地,云南的七彩大地则是他的精神自由翱翔的广阔天地。他正在尝试着把语言的触角延伸到更高远的天空下,放飞梦想和自由的风筝。
近年来随着茶文化在社会上所掀起的一阵阵热潮,宣传介绍茶马古道的书出了很多,但是用文学方式来表现这一古老文化的并不多,长诗更是鲜见。从这个角度说,何永飞这部诗集的创新性不言而喻。
所以《茶马古道记》得到了中国作协的重视和肯定,并被列入2015年中国作协重点扶持的作品之列。这对一位青年诗人而言,既是鼓励也是鞭策。
这部诗集也可以视为何永飞诗歌创作中的一个重要转折。之前他曾经在两百多家海内外报纸杂志上发表过上千首诗歌,出版过诗集《四叶草》和《梦无边》,以辛勤的劳动和创造精神引起文坛的关注。因为他的诗歌中对底层生活和打工群体倾注了关怀与热情,他还因此被称为“打工诗人”。他诗歌中弥漫的人文情怀和主体性,让读者领略了一个诗人对社会人生强烈的责任意识。也让更多的人对“80后”这代人的追求有了更切实际的理解。
现在他把诗歌的视野投向云南悠久漫长的历史,投向云南山野间如同印痕一样镌刻在大地上的茶马古道,为它们谱写下新的篇章。这注定了将会是一部宏大而丰富的作品,是诗人对故乡深情的回报。
《茶马古道记》是一部充满理想主义精神的独特作品。
为了写作这部诗集,何永飞曾用了长达数月的时间,孤身行走于现实中的茶马古道,用身体去丈量山水与河流,用心灵去追逐理想的旗帜。茶马古道的两条线路,滇藏线和川藏线上,都曾留下他悠远的足音。
所以读《茶马古道记》,似能谛听到茶马古道上回响千年的马铃声,还有生活在新世纪的年轻诗人的心灵回音。二者互相交织,为古老的茶马古道谱写了一曲全新的长歌。对云南历史而言,茶马古道是一条承载着希望和梦想的独特之路。它由一条条的古山道、古驿道组成,道与道之间又互相联接和延伸,一直通向遥远的西部。它分成“川藏线”和“滇藏线”两路,用路联接起川滇藏,又通向更远的不丹、尼泊尔、印度,一直到西亚、西非的红海海岸。
云南多山,群山峻岭重重叠叠,起伏多变。路,是一代代云南人用生命和汗水走出来的,代表着云南人对外部世界的热情与向往。茶马古道不仅仅是一条运销路线,同时也是云南普洱茶文化的传播之路,是一条各民族经济、文化的交流之路。何永飞以诗人的敏感力图重新回到历史的现场,去这条路上寻觅无数人留下的生命痕迹,去聆听赶马人的生命壮歌,捕捉历史的精彩瞬间。这样的创作冲动中既有激情也有理性,同时也体现了诗人新的文学理想和追求:为故乡悠久的历史文化而行吟,为一代代云南人追求梦想的努力而放歌。
读这部诗集,可以随同诗人的灵光一起,沿着茶马古道去重温历史,溯源而上,看到许多奇异的民俗风情,感知到一片独特的风景。在诗人的引导下,可以看到古老的茶马古道在诗行中绽放出美丽动人的光彩。
他在诗集中写《生命线》,写《祖师罗哥》,也写《马锅头传奇》,目的就是要在寻觅之中谛听到历史深处传来的云南人前进的足音。进入他视野的风景是驳杂而丰富的,他写《普洱茶的故事》、《自然之子》《三江姐妹》《贞洁牌坊》,也抒发着对大自然宏阔气象的赞叹,《从河谷到雪山顶》,感受着《山的性格》《天空本色》。他在展示《奔子栏,公主的舞姿》,目光也投向《古茶树》《神秘符号》《石棺葬》……一路行来,犹如电影镜头一般,从全景到特写,多角度地把茶马古道沿途的世态百相呈现给读者。
因为写作定位是要写一部长诗,所以这部诗集的结构比较宏大。全诗分成四章,分别是“千年蹄印”“高原魂歌”“生命情弦”和“历史血脉”,以时间为经线,历史中人和事的碎片为纬线,串联起一部关于“行走”的宏大诗学。随着诗人的足迹,那些已经消失于时间帷幕后面的事物,和茶马古道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世相,重新扑入我们的视野,变幻出一片属于红土高原的魔幻风景。
用诗歌寻根,寻茶马古道的文化之根,可以视为何永飞这部长诗的写作宗旨。在这条古老的道路上,沿途生活着很多民族,他们的生存方式、宗教信仰,在经过时间之网过滤之后,被浓缩成哲理镌刻在历史的书页上。何永飞写作这部长诗,也在经历着精神的蜕变。他不是给历史拍照或者做简单的复原,而是先沉溺于历史,感受无数生命在时间中行走和开拓创造的历程,自己的精神也在经受着岁月的洗礼,然后向着一定的高度升华。他以《出拉萨》作为全诗的结束,从茶马古道的漫长历史中总结出两个关键的词语“行走”和“使命”,二者注定了都是永无止境的。无论历史还是现实中,云南人永远都会对这两个词语充满敬意,带着使命去行走,去播种和收获,最后抵达一个至高的境界。
当然,作为一部长诗的写作,故事性也是应该强调的元素。叙事长诗比较容易写作,抒情长诗则有一定的写作难度。何永飞写这部《茶马古道记》,是对自己的挑战,整部诗集由一百五十余首、四千多行诗所构成,诗人在历史的余光里一路徜徉,寻寻觅觅。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到历史与现实的交汇,为诗的抒情寻到一个有力的支点。这样的努力确实已经形成了诗人对自我的一次挑战,因为诗的长度会让你写作中的优点和弱点都暴露在读者面前。所以客观地看,大部分篇章体现了诗人的才华和激情,能带给读者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但有的篇章也难免直白,抒情性和力度都有待加强。应该看到一点,一个过分明确的主题,有时候也会对诗人的主体精神和创造力形成某种束缚。
无论如何,《茶马古道记》都是一次有益的写作尝试。是一位“80后”诗人对云南历史文化的崇高敬礼,是对时间岁月的诗意回溯,也是诗人对文学梦想的一次大胆放飞。七彩云南的天空高远辽阔,可以托起任何梦想的风帆。翻开诗集,你就可以随着诗人的诗行,重温茶马古道的厚重与辉煌,你能听到马帮古老的铃声,领略到一片奇异独特的文化风景。
从一条古道“深描”的文化地图
——论何永飞的长诗《茶马古道记》
陈进武
一
一条自然与文化地理学意义上的古道对于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以及所在区域民众的生活来说无疑是不可或缺的,乃至在某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更成为了人们生存并维系对外交往功能的关键所在。不过,作家要去发现与书写“一条古道”不能不说是比较困难的。究其原因,所有的问题在于,一是在文化同质化态势日益强化的现今时代,原汁原味的“古道”本身已经越来越少了,而这一类型的文学逐渐失去了丰富性与多样性,更是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富有意蕴的内在创作活力。二是当承载历史与现实多重意义的“古道”变成一种文化符号,实质上便是以宏大叙事的方式所展开的,而那些看似并不引人注目的微叙事就会被遮蔽。然而,诗人何永飞却用了数月的时间行走于滇藏线和川藏线,在山川与河流、现实与历史的文化地理版图中找寻茶马古道的显隐与沉浮的发生源头与历史记忆。他的长诗《茶马古道记》就是从茶马古道的探寻开始揭示与升华了文学/文化与地理之间关系及其文学精神的主题。
恰如何永飞所说的,一代又一代赶马人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但那些置生死于不顾的非凡经历和无畏精神,值得我们去追寻、呈现和颂扬。这就是我创作长诗《茶马古道记》的初衷动力”,而“万物皆有源头,包括茶马古道。以内地之茶与藏区之马进行交易,形成‘茶马互市’,是茶马古道之源。溯源,才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才能对后来的行迹找到合理的解释。《茶马古道记》的写作,同样绕不开溯源。打开源头,就等于打开历史这部厚书的扉页。”当然,我们要理解何永飞创作的“初衷动力”,尤其是要打开《茶马古道记》这部长诗的“源头”,就需要从认识“茶马古道”开始。作为“横贯历史的生命线”的茶马古道存在于中国的西南地区,是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商贸通道。从时间看,茶马古道最初起源于唐宋时期西南边疆的“茶马互市”,兴盛于明清时期,至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达到鼎盛。从空间看,广义的茶马古道串联川藏与滇藏两路,由此连接川滇藏,延伸到不丹、缅甸、锡金、老挝、尼泊尔、印度等国家境内,并直抵西亚、西非红海海岸。狭义的茶马古道则是滇藏茶马古道,它南起云南茶叶(包括布匹、盐与日用器皿等)主产区思茅、普洱,中经大理、丽江和香格里拉进入西藏,直达拉萨,以换取藏区的皮毛、骡马与药材等产品的交通运输线。
显然,何永飞笔下的“茶马古道”指的是狭义上的滇藏茶马古道。为了创作这部有着厚重历史记忆的长诗,何永飞花费数月时间在滇藏线和川藏线路上行走,他在云南的易武、鲁史、沙溪、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腾冲、奔子栏,四川的雅安、名山、天全、沪定、康定、雅江、理塘、巴塘,以及西藏的芒康、邦达、林芝、拉萨、日喀则等地方,都留下了坚实的脚印。在《茶马古道记》这部长诗中,从一条全长数千公里、面积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滇藏茶马古道开始的文化地理上,在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区域时空世界中,我们却能够勘探出丰富多姿的根脉谱系与精神气质。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也能够在被赋予浓郁商业气息的茶马古道上得以洞见昔日的历史景象和那充满矛盾的苍凉与繁华的未知运命。
二
千余年前,田园诗人陶渊明发出“田园将芜,胡不归?”的召唤;数十年前,海德格尔曾经就有过这样的忠告:“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而诗人荷尔德林则直言:“既然时间之峰厌倦了相隔天涯的山峦,密集聚居,相偎相依,那么,圣洁浩瀚的水波,请赐我们以双翼,让我们满怀赤诚衷情,返回故里。”时至今日,面对“田园将芜”的命运,海德格尔的忠告在某种程度上依然是每个认为与自然的与文化的存在的必然关系的诗人难以规避的宿命。正如霍俊明所指出的,“这种宿命是在巨大的工业化、城市化和去乡村化的黑色浪潮中刺痛了中国作家最为敏感、最为本源也最为疼痛的记忆,这种记忆是精神出生地的记忆,也是一种脐带式的记忆”
。用诗歌艺术为滇藏与川藏两路上的茶马古道绘制一幅“文化地理”谱系,显然是白族诗人何永飞的“寻根”努力。作为关于茶马古道的首部诗歌著作《茶马古道记》便是从“西行”开始的找寻“故里”之旅的。
承载着生命与灵魂,诗人何永飞开始了期盼已久的“西行,西行”,即便是“妖在左边献媚,魔在右边恐吓/挺直腰杆,走正,不左顾右盼,不往后退缩/对着西方,对着神的方向,勇敢行走。”(《西行,西行》)也正是透过佛的眼睛,我们不仅能够“看清人间有多少苦难”,而且还能够在“赶着马帮,一走,季节就是一个轮回”之中“回到故里”。尽管田野里的青麦苗“只剩下一堆枯骨”、桃花已被“秋风扫去仅剩的灰烬”、曾经的青梅竹马也已嫁人,但“故里”还有那已经彻底挣脱病痛正“望着儿子赶马归来的方向”的母亲和“独自熬过无数个漫长的白天和黑夜”的新婚妻子,还有“啼哭声如鞭子”的胖娃娃。更重要的是,既然选择了远方,那么“就得舍弃儿女情长,就得把痛钉在骨头里/还未睡暖故乡的床,又得把河流和山峰/扶上脚掌,又得把神灵和寒鸦扶上脊背。”(《回到故里》)当然,从本质上来说,“回归故里”与“行走远方”并不相悖,而是互相关联且又互相补充的,一方面,现今的茶马古道在新的时代与社会语境中被赋予了全新的内涵与功能,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就必须有人记录下这一切,从而唤起更多人回望作为历史记忆与精神“故乡”的茶马古道;另一方面,出生并成长于茶马古道上一个小村庄的诗人对茶马古道的深度关注亦即带着庄重使命感的书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从“远方”将失落的精神与记忆带回“故里”,或者说,亦是诗人将记忆中的“故里”带到了自己现今生活的“远方”。
在这一趟趟寻情的“还乡”之旅中,诗人以一颗归心驰骋于滇藏茶马古道的山水之间。他寻觅到了“高原联盟书”——高原的石头,以树根为盟书;高原的江河,以雪山为盟书;高原的花朵,以白云为盟书;高原的飞鸟,以蓝天为盟书;高原的神灵,以香火为盟书;高原的马帮,以古道为盟书;高原的民族,以信仰为盟书。(《高原联盟书》)如果说高原是一座大宅院,那么古道则是里面的大走廊,“蓝天是屋顶,白云是屋檐,大走廊的起点/在唐朝,在马蹄上,在人心”,而“大走廊的终点”则“在时光的尽头,在马帮背影的后面,在人心”, “大走廊连通历史和未来,连通白天和黑夜/连通人和神,连通汉、藏、纳西、白、彝等/各民族的梦,连通一座雪山和一棵茶树的心房。”(《大走廊》)且不论有无起点或终点,这条“从人心到人心”的大走廊无疑是镶嵌于回响着“嘀嗒”马蹄声的横断山脉。作为“南高原的表情”的横断山脉,“这里再高的山,也高不过平平的马背/这里再宽的河,也宽不过小小的马蹄/这里再深的湖,也深不过幽幽的马眼。”(《马蹄下的横断山脉》)
沿着山脉,跟随长长的马帮,从一段历史走进另一段历史,我们能够“以神的身份/走过魔的地界,落日又爬回生命的高处。”在这里,映入我们视野中的是一条悬崖栈道,它“细如钢丝,勒进悬崖的硬骨/勒进岁月的尖牙,滚落的碎石/是承受不住的疼,”此时此地的苍鹰与马帮“谁也不输给谁,并排刊发在高原天空的头题。”(《悬崖栈道》)随即,从“河谷”走向“雪山顶”,我们有幸见到了家住在雪域高原的“三江姊妹”——金沙江是大姐,澜沧江是二姐,怒江是三姐——“一条古道,连通三颗心脏,他们用马帮/驮着热情和真诚,顺水或逆水而行/追寻三江姊妹的倩影,四季枯黄/他们对爱的坚贞依旧葱绿,十五的月亮/是他们三个兄弟给三江姊妹的共同信物/三江姊妹珍藏于心,照亮数千年的高原传奇。”(《三江姊妹》)在这里,古道上“背负着神圣的佛陀和菩萨”最终抵达雪域藏地的无名石头心甘情愿地“抹去各自的俗名,统称玛尼堆。”(《玛尼堆》)
也有时候,何永飞在追寻马帮的足迹中所看到的是“方圆百里,布满黑色的死亡咒语”的“无人区”。(《无人区》)或许,还有时,诗人带领我们在绝望之中又能够看到被视为“高原和岁月的关节”的古驿站,“山围着它转,水围着它转,马帮围着它转/风围着它转,雾围着它转,命运围着它转/留下的马蹄印,深深浅浅,储藏着/春的赞叹,冬的哀歌,赶马人的梦呓。”(《古驿站》)
三
不论是不为人知的“弯道”“高原草甸”“醒目的路标”“天气”“时令”,还是“无名白骨”“流动的炊烟”和“长脚的石头”等,这条滇藏茶马古道上的更多地名其实是为人们所熟知的。何永飞笔下的一首首诗作如同一幅幅画卷所呈现的风土人情与自然景象更为人们所熟稔。比如,“在高原调色板的中心位置”的康定,她是金黄色、纯白色、绛红色、玫瑰红或黑褐色,更是“多种色彩的集中营”,“汉、藏、回、羌、纳西、普米、傈僳、哈尼等/二十七个民族在这里相聚,在这里互换血液/和骨头,互换乡愁和习俗,互换忧伤和欢乐”,“康定的色彩,应该是友善与和睦相加的色彩。”(《康定的色彩》)路过“丽江四方街”,走过“进藏的洱海月”,翻过“二郎山”,就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从俗尘走进了西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都看不到活着的苦,看不到死后的悲/活着时,有佛光可以取暖和驱灾,死后/灵魂会被秃鹜,或流水,带入天国的极乐。”(《圣地西藏》)而到了大昭寺,“以阳光净身,进寺,与红尘暂且了断/在释迦牟尼面前,在诸位菩萨面前/在八难度母面前,在莲花生大师面前/在其他的神和佛面前,虔诚地赎罪”,而走出大昭寺,“身子完全轻松,回到红尘/割下肌肉,拆下骨头,在生命之巅,修建/一座寺庙,请释迦牟尼进来,请诸位菩萨进来/请八难度母进来,请莲花生大师进来/请其他的神和佛进来,取名为小昭寺。”(《大昭寺》)
在诗人笔下,自然风物的吟诵只是其中一个维度,人文景象的寻觅则更加浸润着滇藏茶马古道的日常生活与精神气质的深情传达。不管是汉语名“日喀则”,还是藏语名“溪卡孜”,都有相同的“如意、美好和神圣”之意,而“走到日喀则,就能找到生命的根,就能看清/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庄园,没必要谁跟谁过不去。”(《日喀则》)随即,再转到“奔子栏”,这个“出产木碗,出产锅庄舞/出产江风,出产热情,还出产马脚子”的地方,或许有幸可以见到曾经在这里停留远嫁吐蕃的南诏公主在沙坝的历史风云中,“在红尘之外/翩翩起舞,无拘无束,没日没夜/金沙江是她的舞裙,白马雪山是她的舞伴。”(《奔子栏,公主的舞姿》)
何永飞的诗作题材沿着茶马古道一路西行,滇藏茶马古道的山川河流的走向和文化地域的分布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们也得以在一定程度上触摸到了自然地理意义上的一个个高原、大山、河流、城镇和村庄。当然,也因为有了诗人的诗意渗透,原本只是自然的地理被赋予了文化的、历史的或现实的种种意蕴。在“茶马司遗址”,只要“打开生锈的锁,宋朝的马匹奔跑出来/宋朝的茶香飘流出来,可历史已拐弯/马匹和茶香在公路上栽跟头”,“茶马寺跟随菩萨们/退到后院,退到纷争的后面,把人心看得/透透的”,但仍然拗不过在时代的边缘被“锁上生锈的锁,将马匹和茶香,连同一切繁荣/连同一切恩怨和罪孽,关在流逝的时光中。”(《茶马司遗址》)在文化遗迹的展示中,我们可以听见诗人惋惜与反思的声音。不过,相较于成为遗迹的茶马司,沙溪寺登街却是“幸运”的,因为“唐朝的瓦片,宋朝的砖块,明朝的雕花窗子/清朝的石狮子,都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就连屋顶的枯草,还抓着满天星光不放。”(《沙溪寺登街之幸》)
踏过起伏的群山,挤进历史的窄门,站在岁月的高点,我们能够看到的欧阳大院其实非常小,“小到只装得下几匹马的嘶鸣,站在院心/它又很大,大到能装下历史的天空和大地”,这里“供着祖先的遗像,供着陈旧的追忆”,尤其是“缝合马帮兄弟们心口裂开的乡愁。”(《欧阳大院的大与小》)还有那一座“装着一个家族的荣誉,也装着一个时代的音容”的邦达仓大院,“长廊回旋,通向马帮远去的背影/通向阳光的源头,通向高原的心脏,绕到任何角落/都与旧梦相撞,旧梦温暖如初,亮朋如初/从大昭寺飘过来的清风、白云、诵经声,给大院/日夜净身,似乎等其功德圆满,便可位列仙班。”(《邦达仓大院》)
不容否认,这一首首诗作如同茶马古道的文化书卷,也是相当精致的文化地理画卷。更富有意味的是,诗歌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文化地理的勾勒,而是将诗歌的意境意趣与精神质素融为一体了,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绚丽多姿而又富有浓厚历史感的文化地理世界。当顺着十三根百米长的铁索,“一头伸进康熙王朝,另一头伸进汉藏民族的心。”(《泸定桥》)即便是出了“世界和生命的制高点”拉萨,我们跟随马帮走向远方,“可抵达江孜、日喀则、樟木口岸/可抵达缅甸、尼泊尔、印度、不丹/可抵达东南亚、西亚、西非红海岸/可抵达宫廷、寺庙、民间、地心、宇宙/可抵达繁荣、清静、团结、友爱、和平/可抵达禅境、开晤、救赎、蜕变、水恒。”(《出拉萨》)正是在高原、河流、雪域、束河、康定、拉萨等这些围绕茶马古道展开的“寻根”场景和熔铸着强烈的个人情怀、时代命运与历史张力的诗性空间中,何永飞不断找寻、标示、铭刻着文化地理与精神的坐标。可以说,诗人何永飞与茶马古道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互找寻、相互发现与互相印证的存在。
四
秘鲁作家略萨曾说,“人类的心灵因为有文字的回响,而变得干净、纯洁、美好、充满了浪漫和梦想。好诗歌是对一个时代及其现实生活状况的深度把握,是对一个民族的内在精神追求的审美洞察,是从诗人的心灵深处自然流淌出来的大爱。”的确,从“千年蹄印”到“高原魂歌”,从“生命情弦”再到“历史血脉”,作为历史记忆的茶马古道,因为“历史的一只眼睛,石板不曾屈服于响雷/却被马蹄的柔情凿开,或肥或瘦的日子/或咸或甜的故事,装进里面,穿过群山的/古道,从此不再苍白和空洞。”(《千年蹄印》)然而,“费尽周折寻找的密码/竟然是地上行走的马帮,他们被输入/山河间,高原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山河密码》)在关注茶马古道文化图景的过程中,何永飞或许也正努力实践略萨所言的“要用想象力穿透生活”,他在茶马古道的追寻之途中始终将个体生命与历史记忆在时空的双重磨砺中倾注到对于茶马古道上的马帮及其精神内涵的呈现上。
在诗人眼中,马帮是“血性”的,他们将大河“系在腰间,他们将群山赶到脚底/面对邪恶,他们誓死对抗,面对友善/他们敞开胸怀,他们的刚毅,能扳倒/猛虎和暗夜,他们的柔情,能醉倒/姑娘的芳心,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血/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火焰∥血性马帮,踩响时代的鼓面∕一路的蹄印,生长出城镇和村庄/生长出各民族的绚丽风情和高贵精神/历史的耳朵里,重拾几声马嘶和几串赶马调/喂给高原,日子便彻底挣脱贫困的疆绳。”(《血性马帮》)尽管马帮只是茶马古道这条“生命线”上行走的“人”,但是他们绝不平凡。他们的群体中有阿十妹这样的传奇人物——“赶马十余年,行走七十二万公里,数字里/一个人开始老去,一个时代开始老去,马帮被关进/历史的马厩,门已上锁,而钥匙丢失在群山之中。”(《阿十妹传》)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是沿着“格萨尔王的足迹”,向着“神”前行的。恰是如此,他们能够“听懂马语,马亦能听懂人语”(《马语》);他们能够倾听到“佛音”,而佛音“把信仰擦洗得铮亮,把山水擦洗得铮亮”(《佛音》);他们看到过“信仰之光,愈合灵魂的伤口,面朝信仰/生与死,爱与恨,不再怀有敌意”(《信仰之光》),也有与无数藏客甚至“护佑赶马人走天涯”的祖师罗哥(《祖师罗哥》)与“在黑暗中掏出光明”的巫师(《巫师》)曾经相遇。
如今,风吹过,驮铃再次响起,那是“最后的赶马人”摇响的驮铃声,“他赶着只剩最后几口气的跛脚马/与落日作最后的追赶,而此时,一阵凉风/偷偷地绕到他的身后,正将他往泥土深处赶。”(《最后的赶马人》)因为马帮的后代们,“他们将从祖辈手中接过来的疆绳,拴在/昨天的那朵云上,并打了一个死结/他们将最后一个马蹄印,压在历史的箱底。”(《马帮后代》)尽管这样声声敲心坎的驮铃声已经逐渐远去,但是我们可以借用诗人何永飞的赞赏来怀想这被封存的铜铃之声以及被腰斩的古道:“数千年来,它不知串联着多少传奇故事,不知收藏着多少悲喜愁苦。一代代赶马人,背井离乡,过险滩,翻峻岭,写下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民族团结之书,文化共融之书,社会和谐之书。
正如城市化的整体推进已经是不可逆转的,而传统乡土秩序的瓦解与重构也已经成为必然。同样,那个曾经牵动无数人心的血性马帮和那条曾经引得无数人注目的茶马古道已经不再具有往昔的夺目光彩。不过,生于1982年的何永飞却毅然透过“金、木、水、火、土”的“时光掌纹”,试图重新建构起茶马古道的“岁月影像”——“古道是胶片,置人高原的放映机/岁月影像,在蓝天的银幕下呈现”——比较完整地呈现了茶马古道上重要区域的文化景象与马群的生存图景。且不论这一努力是否完美,但不能否认何永飞创作这部《茶马古道记》的原初用意已经达成了。也如他在“引子”里提到的“这是从岁月体内,抽出的一根筋/把南高原的天空,挂在历史的一角/一个马蹄印,灌满人间风雨沧桑”,而“从腰间滑落的秘密和呓语,一抹晚霞/把最后一支马帮的背影,举过苍穹。”
对此,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一方面,何永飞在一定程度上更为立体、多元与丰富地还原与呈现了茶马古道以及马帮群体的文化地理特征与精神意蕴;另一方面,在城市化和去地方化成为时尚的现今,作家究竟应该如何写作,而文学又应该如何维护文学的地理版图与个体差异性甚至“地方性”都是重要的诗学问题。从这一层面来说,何永飞出于对茶马古道这样的“地方性”的关怀,勾勒出茶马古道的整体轮廓与注重其局部文化深描,将看得见的风景与看不见的风景结合。在本质上,这大概也是作为研究方法的茶马古道的体现,亦即空间性与时间性(历史性)的融合,引导读者回到历史现场,亲手触摸那段刚逝去的历史。
马蹄的余温
——长诗《茶马古道记》创作手记
□何永飞
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一直这样觉得。出生在滇西北群山中的农村,注定让我睁开第一眼,目光就与山峰绑在一起;迈开第一步,双脚就与山道绑在一起。我的家乡文星地处四座山之间:东为东山,南为马耳山,西为象眠山,北为石宝山。枫木河流过巴掌般大的坝子,可谓依山傍水。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而唯独最爱文星,也许是我的根在此之缘故。家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它与贫穷落后无关,与富饶美丽无关。
到东山背柴,到象眠山放牛,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赶着牛群,赶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向山的高处进发。天气或阴或晴,道路或弯或直,时常往返于同一条路,难免会有些枯燥感和厌烦感,可更多的是充满乐趣。牛蹄踩在石板上,发出节奏或快或慢的哒哒声,让山野显得更加宁静。
不曾料想,一条路会在我的生命里不断延伸。不管我行走于冰寒草枯的冬天,还是花红柳绿的春天;不管我行走于穷乡僻壤,还是繁荣都市,这条映刻着童年身影和时光的路一直随我而动,或是我随它而动。更不曾料想,在我生命里不断延伸的这条路竟然是穿越千年的茶马古道。虽然它只是纵横交错于高原的茶马古道中的一小部分,但同样弥足珍贵,同样在岁月之上留下深深的印痕,以致我的梦一直走不出小小的马蹄印。
茶马古道,从字面上看,就知道它的生成与两个核心的事物有关——茶和马。可以说,它是“因茶而盛,为马而生”的古道。以内地之茶与藏区之马进行交易,形成“茶马互市”,是茶马古道之源。它不是通天大道,也不是单一通行之道,是纵横于横断山脉的网状道路群。但它的主干道是非常清晰的,分为滇藏线和川藏线。两条线的起点不同,一个在云南,一个在四川,但都通往雪域高原西藏,就像人类的宿命一样,不管怎么行走,最终都会抵达一个至高的境地。
对于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藏族同胞来说,茶是血、是肉、是生命,故有“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的说法。可见,茶叶在藏族同胞生命中的重要性。这与他们的饮食习惯有关,平常摄入大量的高脂肪,又无蔬菜,需要借助茶叶分解体内的脂肪。由于气候的关系,藏区不产茶,只能从别的地方进来,而云南和四川又是重要的产茶地,不论是品质,还是产量,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因此,茶马古道的两个起点分别在云南和四川,也就顺理成章了。除了茶叶,在茶马古道上驮运和交易的商品还有盐巴、布匹、皮毛、藏药等,是名副其实的商贸之路。
但茶马古道的意义远不止于商贸,它的人文精神价值更是不可忽视,更是令人惊叹。说茶马古道是一条横贯历史的生命线,一点不为过。千百年来,它不知串联着多少传奇故事,不知收藏着多少悲喜愁苦。一代代赶马人,背井离乡,过险滩,翻峻岭,写下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民族团结之书、文化共融之书、社会和谐之书。如今,他们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但那些置生死于不顾的非凡经历和无畏精神,值得我们去追寻、呈现和颂扬。这就是我创作长诗《茶马古道记》的初衷和动力。
险山恶水,是茶马古道绕不开的主题。它是世界上地势最高、路况最艰险的古道,通往神的掌心,也通往魔的血口;通往民族的友善,也通往匪徒的邪恶;通往苍鹰的翅膀,也通往乌鸦的咒语;通往雪山的圣洁,也通往江河的漩涡……当双脚踏上茶马古道,什么样的事儿都会遇到,或好,或坏,这是一代代赶马人的命运。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抵押给激流、悬崖、雪山等,作为赶马人,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将古道的商业文明和文化血脉传承下去。他们的足迹深深地刻在延续千百年的茶马古道上,刻在繁荣的中国西部民族商业史上。尽管时光远去,可我们在抹不去的无数足迹里,依然能读到茶马古道的诸多传奇,依然能听到赶马人的生命壮歌。
赶马人生,有乐必有苦,有喜必有悲,茶马古道是由无数赶马人的人生连接而成,因此,上面串着乐与喜之外,还串着苦与悲。马帮很庞大,但放到大自然中,他们又显得很渺小。他们的周围埋伏着各种各样的险情和危难,如山洪、泥石流、猛兽、匪徒、疾病等,而应对与抗战这些,他们很多时候还得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在《茶马古道记》中去呈现这些苦难与悲情,不是为了赚取读者的泪水,而是想让更多的人明白,时代的每一个辉煌与繁荣都来之不易,需要我们无畏地去拼搏,不断地去付出。
茶马古道,盘旋交错,如缕缕情丝。在春花烂漫,或风雨交加的季节,各种动人的情感故事在茶马古道上演绎,包括民族之情、兄弟之情、恋人之情等。正因为有了这些浓厚而真挚的情感,茶马古道才不再漫长和冰冷,各路马帮翻越雪山时才充满激情和力量。
起初,我把茶马古道当作豆荚,以为剥开它的外壳,就会让它的内核一览无余。可我错了,一切超出我的想象。其每一道拐弯处,每一块青石板上,每一个马蹄印里,都蕴藏着神秘的元素、神圣的信仰、动人的情怀、迷离的景象等,每剥开一层,都会有新的发现。一条看似普通的古道,竟然如此多姿多彩,我想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在灵性高原,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会超凡脱俗。由此看来,茶马古道所承载的一切都不足为奇,只是需要有人去剥开或挖掘。
创作《茶马古道记》的过程中,我有一个深切的感受,就是犹如神助,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带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时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我的经历,莫非前几世我是茶马古道上的赶马人,或朝圣者,或传教士,或背夫,或马店主人,或巫师,现在重返茶马古道是为了拾回自己的脚印,把散架的记忆重新组装,为茫然的现实寻找出口和打通路径。不然就是上天给我安排的命运,让我生在茶马古道上,让我为茶马古道而生,茶马古道的兴衰牵动着我生命的畅快与疼痛。
茶马古道上,温暖与悲凉同在,感动与感叹同在,赞歌与挽歌同在,狂欢与哀伤同在,幸福与惆怅同在,黑与白同在,生与死同在。所以,我的诗行,一部分是甜的泪水,另一部分是苦的泪水;一部分是白云的柔情,另一部分是钢刀的锋利;一部分是仰天长啸,另一部分是低头啜泣;一部分是对信仰的顶礼膜拜,另一部分是对妄为的誓死抵抗。这与赶马人的精神不谋而合。赶马人在前,我诗在后,由此断定,赶马人才是真正的诗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复述者罢了。
一片绿叶上能看到春天的身影,一滴露珠里能看到太阳的光影。透过茶马古道的几个重要节点,我们能看到它的前世、今生和来世,这样,可能会有几许伤怀,几多沉思,几分迷醉,几声感慨,甚至只有沉默,这都是对茶马古道最大的敬畏。尽管我用数月的时间,顶着烈日或乌云,冒着各种风险,行走了滇藏线和川藏线全程,但还是无法将茶马古道的全貌呈现给读者。这是一个遗憾,也是一个留白,相信更多的人会在空白的地方欣赏或挖掘到更多的精彩。
茶马古道虽然完成自己的使命,隐退到了时代的背后,可它的价值依然不低于当年,它有无可替代性,它应该继续在我们的生命里延伸。这样,我们的各个民族才会更加团结,各种文化才会更加共融,整个社会才会更加和谐。
茶马古道,是一条道路,也不只是一条道路,它是一种被千年岁月检验过,极为合乎情理的生存与发展方式。它有起点,但没有终点,只要人类不息,它就一直向前,马蹄的余温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无尽的暖意和春色。
我很庆幸,在人生路上遇到了不少恩师,他们与我没有血肉之亲,却胜过血肉之亲。他们的关心和呵护,让我不断走向梦想。一份份的恩情,不分轻重,不分大小,我都会铭记于心,并以此为动力,加倍努力,不辜负才是最大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