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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经”文字能否力证东乡族有文字?

//m.zimplifyit.com 2015年12月18日13:14 来源:中国民族报 钱丽花
普查小组征集到的上世纪80年代,远在新疆的东乡人用“小经”文字给亲戚写的家信,内容是索要户口本。资料图片  普查小组征集到的上世纪80年代,远在新疆的东乡人用“小经”文字给亲戚写的家信,内容是索要户口本。资料图片

  一般认为,东乡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但甘肃省东乡族文化研究会组织的东乡族语言文字资源普查小组,经过约一年时间的田野调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东乡族文字是存在的,而且使用比例还不低。在日前举办的第二届中国东乡族文化学术研讨会上,中国民族语言学会会员陈元龙提出“小经”文字就是东乡族文字的观点,引起学界的普遍关注。那么,东乡族到底有没有文字?“小经”文字又是不是东乡族的文字呢?

  何谓“小经”文字?

  中国民族语言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陈元龙是研究“小经”文字的著名学者。他介绍,“小经”俗称“消经”、“小儿锦”,是用阿拉伯字母拼写东乡语的一种拼音文字。因穆斯林称阿拉伯文和波斯文的伊斯兰教经籍为大经,故将此种拼记文字称为“小经”。

  “小经”文字产生于17世纪之前,主要用于记录民间文学、札记、通信等,是一种社会应用的文字,现今仍在流传,距今至少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东乡族的“小经”文字共有35个字母、9个附加符号和3个标点符号。

  “小经”作为一种拼写文字形成之后,在经堂中曾出现过“阿文小经文字对照表”,不仅经堂学员用“小经”来注释经文或作笔记,一些阿訇也以之翻译某些经文或进行著述。在部分回族穆斯林中,它也曾被用作写书信、记日记或记事的应用文字。因有些汉语语词极难拼准,故行文中常夹杂一些阿拉伯文或波斯文的原词,也有夹杂个别汉字。

  “小经”文字发展到近代,出现了正式的出版物,如1935年在上海出版的《清真教条切实问答》,上面是汉字,下面即逐字用“小经”加以对照。1954年甘肃临夏印行的《信仰问答》,上面印有阿拉伯文,下面则是整段的“小经”译文。

  “小经”文字与东乡族的渊源

  “小经”文字与东乡族又有何渊源呢?甘肃省东乡族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马福荣认为,东乡族与回族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相互间在经济、文化、宗教等方面的交流十分频繁。东乡族曾一直被认为是回族的一部分,称为“东乡回”,直至新中国成立后,才被认定为单一民族。从东乡族“小经”与回族“小经”之间存在的诸多共同点来看,东乡族“小经”文字有可能是在回族“小经”文字的影响和启发下产生的。

  17世纪末至20世纪50年代,是东乡族“小经”文字发展的鼎盛时期。现存的大量用“小经”文字记载的东乡族民间叙事诗、劝善言、札记、宗教知识等,都是这个时期产生的。

  但因为“小经”是一种社会应用的文字,在经堂教育中很少使用。精通阿拉伯文的东乡族阿訇,不一定精通东乡族“小经”,使用它的主要是掌握了阿拉伯文拼读法的一般群众。新中国成立后,东乡族人学会汉语、汉字者日渐增多,东乡族“小经”文字的用途逐渐缩小,现主要运用于记录、传抄、吟诵带有宗教色彩的东乡族诗歌,以及在通信和记账时使用。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我国有关部门和科研单位就对东乡族进行了社会历史调查和语言调查,其中包括语言文字领域。上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研究所、内蒙古师范大学等科研机构也曾对东乡族的语言文字有过研究,出了不少研究成果。上世纪90年代末,东乡族学者马国忠、陈元龙编纂了《东乡语汉语词典》,并以汉语拼音为基础,拟订了东乡语实用记音符号等。

  东乡族使用“小经”文字调查结果出人意料

  去年10月,根据《甘肃省文化资源普查和分类分级评估工作实施方案》,甘肃省民委在全省组织开展藏族、东乡族、保安族、裕固族语言文字普查和分级分类评估工作。甘肃省东乡族文化研究会承接了临夏回族自治州民委委托的东乡族语言文字普查和分级分类评估工作,组建了东乡族语言文字资源普查小组,并于今年年初开始深入东乡族的主要聚居区——甘肃东乡、临夏、广河、和政,以及河西走廊地区的7个东乡族乡镇,针对东乡族语言文字进行田野调查。

  据悉,这是甘肃第一次对东乡族语言文字进行系统、大规模的普查,重点突出人物访谈、音响记录、“小经”文字和记音符号的使用,以及双语教学等,实地拍摄了东乡族母语诗歌、民谣、谚语等。

  “截至今年7月底,普查小组共计完成40.5小时的视频资料,50.5小时的音频资料,2280张图片资料。”普查小组组长、西北民族大学教师马兆熙介绍,普查小组一项重要的工作便是对“小经”文字现状及使用情况进行调查,搞清“小经”文字在东乡族民众中的使用场合、熟练程度、学习方式等情况。

  “调查之前,我们只是对‘小经’文字有所耳闻,以为懂‘小经’文字的东乡族群众非常少,调查的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马兆熙说。比如在临夏,普查小组发放了近400份调查问卷,结果显示,有53名调查对象懂“小经”文字。其中,16名调查对象能够熟练地使用“小经”文字,37人能一般使用“小经”文字。而在东乡族自治县,普查小组发放了300多份调查问卷,也有38名调查对象懂“小经”文字。其中,11名调查对象能够熟练地使用“小经”文字,27人能一般使用“小经”文字。

  调查对象之一的马虎成,是东乡族“非遗”项目《米拉尕黑》的国家级传承人。《米拉尕黑》是东乡族著名的民间叙事诗,其最早的文字记载保存于清真寺或拱北的“小经”文碑和古籍中(被称为“拜提”)。今年50多岁的马虎成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在清真寺里工作学习的几年,让他学会了“小经”文字。马虎成从前都是在特殊的宗教场所,按照从他爷爷和父亲那里所学的内容吟诵“拜提”。被确认为《米拉尕黑》的“非遗”传承人后,他就仿照先辈留下的“拜提”本子,努力用所学的“小经”文记录演唱东乡族“拜提”,如《米拉尕黑》、《哈三侯赛尼》等。

  “除了记录传统的东乡族诗歌外,现在还有一些东乡族群众用‘小经’文字来记账,因为东乡族从商的人不少。”马兆熙说。但从整体情况来看,懂“小经”文字的调查对象基本集中在30岁到60岁之间,20岁以下的年轻一代基本已经不懂“小经”文字,而且“小经”文字的使用范围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已经越来越窄。总的来说,东乡族语言文字的挖掘、保护、记录和传承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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