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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期以母亲的经历为主而创作的反映民族苦难的黑白木刻到后期反映彝族生活变迁情感浓烈的丝网版画、水印版画,再到如今深得水墨意蕴的抽象写意画,阿鸽的作品内容皆取材于她对少数民族地区的观察和体悟。
从黑白木刻、水印版画到水墨画,阿鸽50余年的创作历程处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张力,正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展出的展览“凉山情·鸽子”梳理了创作历程中各个时期的作品,折射出她“心中不褪的阳光” 。
上世纪70年代,阿鸽随版画家李焕民深入藏族聚居区写生,当时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尤其是交通状况还处在“基本用腿”的阶段,每去一个地方采风都要走上很远的山路,留宿藏族群众家中。那段时间,阿鸽创作了几百张写生并做了大量的采访,将那些令她感动的西藏人民一一记录下来。但是在阿鸽的笔下,我们并没有看到印象中的苦与难,而是清晰地感受到源自她心中的阳光、温暖、细腻和力量。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认为,正是阿鸽心中的这缕阳光,让她的创作呈现出一种质朴的美,温暖地诉说着画家对家乡与民族的深情厚爱。王明明说:“阿鸽早期的版画创作受到了徐匡先生的影响,这种影响,不只是创作技法与风格层面,更重要的是对艺术和生活所持的态度,是那种心中不褪的阳光。 ”
这种阳光的心态始终贯穿于阿鸽的创作,在她后期的版画作品和水墨作品中则表现得更为恣意,明朗轻快的线条与色彩逐渐撇开造型的拘束,不仅表现了彝族女性简洁、生动、奔放的民族个性,同时她本人对生活的用情观察、对自由的向往也在水墨中慢慢晕染开。出生在四川凉山的阿鸽,凭借对家乡生活的熟悉,将更为真挚的情感融入在彝族风情的作品中,尤其是对彝族女孩的刻画,展现出新时代的新面貌。阿鸽的大型水印木刻《奔》和丝网版画《在路上》就曾给版画家李焕民留下深刻的印象,“带有随意性的线条组织”营造出作品《奔》中“向前奔走的真实态势” ,《在路上》通过几根简练的干线和点染其中的灰色描绘了在路途中眺望远方的两位彝族妇女,这种“大写意”的手法“尽管失去了客观的具体真实” ,却得到了“作者主观的感受和不同的艺术呈现” 。李焕民认为,“阿鸽对本民族的文化有深刻的理解,她以自己天生的秉性、后天的修养、创造性的思维能力,提炼出了既有民族文化基础又有时代审美个性的图像,人们一眼就可看出这是阿鸽的作品。她以线为基础,将水印版画的色彩浸润成团块,而面部、眉眼则寥寥几刀,神气活现,不求形似,求神似,刻感觉,刻印象,既有现代感,也有民族感。 ”
阿鸽曾说,她发现彝族女孩都有特别飘逸的感觉,尤其是穿着百褶裙。为了记录下彝族女孩这种特有的美,她画了很多稿子,去掉了繁杂的明暗关系,以明快的线条塑造了一个个含苞欲放的彝族姑娘,她们或并肩同行、或窃窃私语、或眺望远方,娴静而文雅。画中的彝族姑娘多是穿着红、黄、黑三种颜色的衣裙,系着民族图案的头帕,俏皮地斜披在头上,粗大的发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现代的头巾把面庞团团围住,充分表现出现代彝族姑娘的审美趣味。阿鸽认为这三种颜色是代表彝族的颜色,彝族妇女的服饰、餐具基本上都是这几个颜色,她把彝族的色彩,装饰性的线条及西方现代绘画中的色块分割,融入版画的世界里,以黑、红、黄为基调反映出彝族特有的审美趣味。
从非常细腻的写实人物到非常抽象的线条挥洒,阿鸽在创作上的探索跨度非常大,从阿鸽最近的手稿作品中,往往能看见十分粗犷、洗练的线条。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认为,阿鸽从表现现实生活到追求形式感,她对版画本体语言的探索达到了一种极致,而这种极致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而是借鉴了中国传统写意画和书法的意蕴。“她的手稿作品线条的感觉更为强烈,很接近水墨画,她在丝网和套色木刻创作中进行了大量的类似于水墨人物画的探索,这个探索非常有她自己的味道,用线毫不犹豫,下笔坚挺,在表现简笔人物中省略了很多细节,甚至是五官。还有一些作品类似于抽象画,都是飞舞的线条,这些线条远看是舞蹈的动作,近看类似于怀素、张旭的草书。这些作品远离了用细腻的刀法刻画现实人物,尽管来源于现实,但充满浪漫的情怀,完全符合中国写意画的种种要求。 ”杨晓阳如此评价阿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