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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拉萨后就有一个愿望——到大昭寺接受一次纯粹的藏传佛教“洗礼”,其实也就是看个现场的究竟。那天早晨,我一个人从住处到大昭寺走了半个小时。到那里后,令我吃惊不已:如此多的信徒!如此虔诚的信徒!我想一定要尊重当地习俗规矩,于是跟所有自觉排队的信徒与游客一起,随流而行。人多极了,排了近两个小时方到了寺庙之中。我不懂所有的佛教礼仪规矩,只看着信众们做什么也跟着去做,做过之后内心就渐渐增至一倍、十倍的神圣感。但到了主持僧人给每个人赐净水拜佛时,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应该施捐和进献哈达,可当时急着出门忘带钱包,这让我十分难堪。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肘,待我回头一看:天啊,哪来一位美丽的藏族姑娘呀!只见她微笑着从自己的手中递过来一条洁白的哈达,随后示意我照着她的样子绕释迦牟尼等身佛像一圈,再将手中的哈达敬献给佛像,又见她拿出两张一百元人民币,放在佛像前,同时又微笑着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是“我”的。我红着脸,感激地向她点点头,然后向佛像行礼。当再抬头寻找那位纯净的藏族姑娘时,她已消失在拥挤的朝拜人群中……带着幸福的遗憾——这是拉萨留给我的一次遐遇,一次情感和精神上的遐遇,令我终生不能释怀。后来在拉萨的几天里,我试图站在大街上看看能否再次遇见那位美丽的藏族姑娘,可始终还是失落而回……
琼吉是另一位藏族姑娘。她是鲁迅文学院的学员,也是听过我一节课的学生,我们因此相识。似乎那一天我去上课时,她跟我有过几句话的交流,这是我至今惟一一次正式与藏族姑娘之间的语言交流。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琼吉是一位藏族女诗人。
藏族姑娘——诗人,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她们内心和情感的表达在文学上是怎样的,与男作家有什么不同之处?我希望看到她们的作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琼吉走到了我的面前,将她准备出版的一部诗集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我第一次阅读一位藏族女诗人的诗,非常意外。她的诗吸引着我,有时又让人陶醉。因为很美,因为梦幻般地将我带入了那次拉萨遐遇的回忆情绪之中……
“拉萨女神”,这是琼吉的诗集书名,是琼吉的诗语,是琼吉的诗音,是琼吉的诗心。
“拉萨女神”是什么样?“拉萨女神”是否跟我遐遇的那位貌美善良、举止高贵、可视而不可近的犹如另一个世界的女人相似如一?这样纯净的女子属于每个人心中圣洁的化身。但从琼吉的诗行里我得到了这种幸运和满足,它让我终于见到了“拉萨女神”:
丰润柔软
长发坠地,
连绵起伏的母体啊
……
传递永恒的婵娟——
圣洁之音!
这样的“拉萨女神”你不向往、不敬重?
你在
闪耀着灵光的圣堂,
完美无瑕。
用举过头顶的双手合十,
瞬间开放成莲花宝座,
一切都那么安静——
静如佛心!
“女神”的形象栩栩如生,被几笔勾画就跃上纸端,让读者犹如身临其境,敬仰之心油然而起。春天里,“拉萨女神”——
舀一桶拉萨河水,
清洗长发……
在高原的阳光下,
楚楚动人,
摇落一地蚕蛹!
这是勤劳女人的本分。这是美丽母体的化身。
其实,深读琼吉的诗篇,越发有一种特别的享受和感受,她的语言和感情是属于她的那个族人的语言与感情,非常细腻,非常优美,非常哲理,非常佛境。一般生活在平原的人是不会感察到在雪域高原上的那般特殊画面感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她用情时,如丝一般惆怅,如雪一般洁净,如水一般柔纯。因为情,她的泪水每次掉滴,都会让你想去托起;因为怨,她的犹豫每次出现,都会叫你不忍走失而又必须回到她的身边。她炽烈时,是高原的阳光;她敞怀时,是女神的沐浴……这便是琼吉的歌,琼吉的诗,更是“拉萨女神”的神貌与情愫。作为读者的你,值得捧起这本来自“世界屋脊”的一位年轻女诗人的倾情之作,在这里面,你可以听到各种诗歌形式里不曾有的那圣洁而柔美的天籁之音……
扎西德勒。诗人琼吉——“拉萨女神”!祝你一生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