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来自达斡尔民族的向日葵 ——读吴颖丽的诗
来源:文艺报 | 范希春 2019年11月04日14:54
每一个民族,总会有一些作家、诗人、歌者,为本民族代言,表达本民族的情感和诉求,唱出本民族人民的心声。吴颖丽,就是这样一位达斡尔民族诗人。
追慕达斡尔民族历史,礼赞达斡尔民族文化,歌唱达斡尔民族日常生活,是吴颖丽诗歌创作的重要主题。这在其饱含深情的《一个热爱太阳的民族》《白那查》等诗作中都有充分的体现。在《达斡尔·特日格》中,她这样写到:“初识你/是骑在那匹小马驹上/听着爷爷絮絮地说/要记住啊/它的名字叫勒勒车/也叫做达斡尔·特日格//就是它/曾驮着达斡尔人过生活……”在这些抒写达斡尔民族的诗中,诗人坚守民族文化立场,以民族诗人的独特视角,对历史、文化、生活进行诗意的表达,探索其中蕴含的民族文化的现代意义,张扬民族精神。
怀乡一直是诗歌表现的主题。吴颖丽的祖辈一直生活在呼伦贝尔草原,她本人也出生在那里,并在那里度过了她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那里是她放飞梦想的地方,也是她精神的故乡,更是她安放心灵的地方。正如她在诗集《我在云上爱你》序言中所写,呼伦贝尔草原,“那是我最初的所来之地,也将是我最终的皈依”。她的诗作《我和你——一个牧人的情话》就是最好的证言:“我是茫茫的草海里/渺如尘埃的牛羊/我是荏苒的时光中/逐草而居的牧人/而你,用苍莽的穹宇/教会了我虔诚敬畏恭敬汲取/于是/我知道/你,才是我最终的皈依”。
作为一个生活于现代都市的人,吴颖丽的诗超越了她的生存环境,而赋予她的民族和草原以新的意义,是一个真正的草原人在用诗的语言来展现民族精神和草原文化,书写呼伦贝尔草原游子共同的乡愁和怀想。
缘于女性对爱的向往,爱情诗往往在女性诗人的作品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同样,爱情诗也是吴颖丽诗作中最感人的部分,但吴颖丽的爱情诗诸如《和你在一起》等,超越了自我的简单感受,进入了一种大爱之境。这些爱情诗,时而热烈,时而肃穆,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执著自持,令人难以忘怀。
同样地,描写祖国山河的家国之作,诸如《玉龙雪山》:“真想/成为你啊/或者/就只是你/巍峨的山巅上/那一颗小小的雪粒//有时,云蒸霞蔚/有时,碧空如洗/有时,剔透晶莹/有时,峰峦叠翠……”她的这类诗作,寓意的对象是多元的,读者可以从多个维度去理解。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那就是作者的深情大爱——家国情怀。
追求光明、伸张正义,挞伐不公和丑恶,是吴颖丽诗歌创作的另一个重要主题。如此之丰富的题材元素集中在一位诗人的作品中,说明她的生命是饱满的,她的灵魂是丰盈的,她的情感是充沛的,她的创作是有生命张力的。
在长期的诗歌创作中,吴颖丽形成了清新自然、纯净优美、知性率真的艺术风格。她的《安宁》《落雪的小镇》《一颗小小的露珠》《最美的凋落》等诗作,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透明的、纯净的,有一种清澈如水、纯净如天的美感。而她的诗情表达,则是真切、平易、纯真的,正如王国维所说,“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温暖,是吴颖丽诗作传达给读者的第一感受。暖色,是吴颖丽诗作的审美基调。《冬天里的想象》等作品,都是有温度、有暖色的。她的诗总是体现出对光明和希望的永恒追求。她的精神世界是阳光的、积极的、健康的、向上的,因而她所营造的诗歌世界也是温暖的,有时甚至是热烈的,总是透着一股春的暖意,给人以希望和信心。
有学者研究表明,“知性”是达斡尔族文人诗歌的重要特征。从自然中获得启悟,从日常生活中体会哲理,并做出诗意的哲思表达,甚至是形而上的追寻,是吴颖丽诗歌知性美的特征。《薄薄的一程》等诗作中,都充分凸现了诗人对知性美的追求。
增强音乐性是诗歌获得形式美感的重要途径。达斡尔民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达斡尔族的民间音乐有山歌、对口唱和歌舞等多种形式,以热情奔放、委婉多变、节奏鲜明、节拍严正见长,其歌词具有与生俱来的音乐性特征。吴颖丽的诗歌继承了达斡尔民歌的音乐性,兼具诗歌内在音乐性和外在音乐性之美。在内在的情感律动上,其诗歌内容本身具有的情感起伏,形成其诗歌音乐美的主旋律;而在其诗歌表现形式上,重章叠句,循环往复,一唱三叹,具有优美的音乐节奏。这样的诗性特征,在她的《原乡人》等诗作中均有鲜明体现。
吴颖丽的诗歌创作有着多方面的艺术探索,并初步形成了一定的风格,但在题材的深入挖掘、思想的深度广度等方面,仍需进一步提升。相信通过持久不懈的努力,吴颖丽会创作出更多无愧于达斡尔民族、无愧于呼伦贝尔草原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