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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性与文学形象

来源:《民族文学》汉文版2020年4期 | 关仁山  2020年04月03日09:29

文学创作需要思想,思想性的减弱甚至缺失,是新时代的文学创作需要反思的。小说的思想锋芒与思想深度,取决于超越故事层面人物形象的情感深度。思想性不是神乎其神的东西,是作家对生活的看法。面对纷繁复杂的时代,作家要赋予作品更丰富的内容、更多的灵性和经验,赋予作品独到深刻的思想。

人性有污浊,但是生活永远不会欺骗你,而是你误解了生活。说到思想与经典里的农民形象,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小说的思想力量靠塑造的人物说话,离开此轨,便无所谓小说的成功;离开鲜活而深刻的文学形象,思想必然苍白。文学经典里那些活生生的农民形象,深化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有一种激活,有一种挑战。

最早、最著名的农民形象,是鲁迅笔下的阿Q。鲁迅的其他小说也塑造了许多经典形象,如《祝福》里的祥林嫂、《故乡》里的润土,《风波》里的九斤老太和《离婚》里的爱姑。当然,最著名的是农民阿Q。茅盾小说《春蚕》里也有农民老通宝。另有一类不太为传统文学正史提及的农民形象,如沈从文《边城》里的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这里的翠翠,不是正统的受压迫的农民形象,而是乡野间不羁的精灵。之后,我们印象深刻的农民形象还有:赵树理笔下《小二黑结婚》中的小二黑、小芹,丁玲《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里的进步农民张裕民、程仁,周立波《暴风骤雨》里的革命群众赵玉林、郭全海,《山乡巨变》里的优秀青年邓秀妹、刘雨生,赵树理《三里湾》里的金童玉女王玉生、王玉梅,柳青《创业史》里的“土地神像”梁生宝、梁三老汉,梁斌《红旗谱》里的革命前辈朱老忠,浩然《艳阳天》里的肖长春、弯弯绕,还有《李双双小传》中的李双双,《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的许茂老汉,《陈焕生上城》里的陈焕生,《人生》中的高加林,等等。这让我琢磨农民形象。我们今天的新农民是什么样子的?关于典型化问题,渐渐有些开窍:典型化是一种向终点行进的态度。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行,我在创作中试图继续做着塑造典型形象的努力。为什么选择新农民作为主角,我想还是考虑对我们时代的概括问题。当下变革的时代,农村里谁能代表真正的农民?传统农民形象显然无法概括今天,乡村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的,所有问题和希望都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我想,塑造新农民形象是我们必须完成的责任。

改革开放四十来年,我们国家不断强大,逐渐走进世界舞台中央。生活在变,对作家思想跟进提出新挑战。现实主义创作又重新回到了主流文学当中,它起于文学创作与当下生活血肉相连的关系之中,激励情志与强壮筋骨,同时也发挥出新的良知的批判力量。这种良知与批判力量使我们似乎又回到了现实主义文学的鼎盛时期,并随着一批作家思想以及个人风格的成熟,塑造出新的典型形象,使文学呈现出多元繁荣发展的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