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新童谣·新观念·新力量 ——写在常福生儿童文学选集《给孩子的礼花》出版之际
来源:文艺报 | 张锦贻  2020年11月23日08:19

常福生一辈子在小学里教语文,带领儿童们从古今中外儿童文学杰作中学得母语精粹,汲取思想精髓,承扬艺术精华。他深爱新时代的新生活,热爱新学校的新儿童。当小学教师的第二年就开始业余儿童文学创作,发表童谣、童诗、童话等作品1300多篇,出版童诗集、童话集多卷,还曾获第二十二届“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由于在儿童文学创作上的显著成就,从上世纪90年代初至新世纪前8年,他一直受聘于少年儿童出版社,但他始终不放弃教小学生的工作,直至退休。几十年来,在上海的小学生读者群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教书教得好、写书写得妙的和蔼、亲切的常老师。

2019年6月,上海作家协会为81岁的常福生出版了儿童文学选集《给孩子的礼花》,16万字,包括童谣、童诗、童话等共五卷。童谣童诗卷占全书的近一半篇幅,这是作家费心最盛、尽力最重的,也是他创作中成就显著、贡献卓著的,是小读者阅读、念诵中铭记在心、难以忘怀的。

写童谣、童诗的诗人、作家不少,类似的题材、近似的手法很多,常福生与众不同,无论是创作思想、艺术结构,还是音韵格律、语言表现,都有他自己的独特和独到、别样和别致。最显眼的特点是,无论作品篇幅怎样的短小简单、内容怎样的单纯浅近,却总是使这最微小的一隅与宏伟的时代场景、广大的社会现实、壮阔的民族生活关联在一起,又总是使这最细小的一点与精湛的艺术方式、玲珑的表现手法、优美的文学语言融汇在一起。以开卷第一首《中华龙》为例:“霓虹灯,照夜空,/我上大街看彩龙。/立交桥,什么龙?/高高低低像游龙。/斜拉桥,什么龙?/横跨大江是卧龙。/高架马路什么龙?/环绕市区是盘龙。/游龙卧龙和盘龙,/条条都是中华龙。”从古到今,在中国人心目中,龙是一个神游宇宙、神通广大,主宰世界、主领万物的活泼泼的生动形象,历来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和象征。但童谣里并没有华丽的描绘和奇异的铺陈,只是以比拟、隐喻手法对都市里的“桥”做平实的描写和真切的叙述,那龙一样的桥如此壮观,那桥一般的龙这样威势,自然地激起大人小孩心中的弥久爱国情,激发人们心头的民族自豪感;而且,因其形象具体、气度非凡而刻骨铭心、浸思入神。何况,童谣每一句都以“龙”结束,神韵统一,情思合一。再以《绿》作例:“人行道上树儿绿,/街心路边草儿绿,/大小广场满眼绿,/高架马路也带绿,/居民新村种上绿,/家家阳台盆景绿,/绿的城市绿的家,/人人都有一片绿。”

童谣中,到处有绿、里外是绿,路路遍绿、家家种绿,绿化城市、美化环境。写的是生态意识的增强、环保维护的完善。这是现代文明程度的一种标志,是公民素质状态的一种识记。作家不是一味地讴歌抒情,也没有一顺地称颂赞美,而是以实实在在、朴朴素素的“顺口溜”的艺术方式,写铺天盖地、目观身受的“绿”,使色彩渲染达到极致,使生态文明深入人心。小小童谣,以小及大、以简驭繁,由近及远、由浅入深。常福生很喜欢把显示主题的那个主体词贯写到底,不仅音韵自然、节律响亮,还因复沓而强调、凸显意指,因律动而悦耳、撼人心弦。

这样的创作源于作家永在的童真、不泯的童心。用儿童的眼睛观察,用儿童的心灵体会,看到的“桥”就是活生生的飞跃的龙,感到的“绿”就是活脱脱的安宁的家园。奇丽的幻想使美丽的现实变得奇妙和美妙,美好的现实也使奇谲的幻想变得奇特无限和美满无比。显然,童真和童心使作家对儿童生活、情感洞察过人、体悟有加。

书中几乎每一首童谣都是这样的作品。作家所写都是儿童们眼前的景和物、身边的事和人,日常、平常,却总是显现出一种非常或异常。如《什么亭》:“什么亭?电话亭,/投币电话真灵敏。/什么亭?书报亭,/五彩缤纷内容新。/什么亭?糕点亭,/吃在嘴里甜在心。/什么亭,休闲亭,小坐一会看街景。”写城镇中各种各样的“亭”,既表现了百姓生活的安宁、安逸,显现了现代文明的进展、进步,更呈现出伟大祖国的强盛、强大。如《小手帕》:“一条小手帕/是谁丢掉了?/小华瞧一瞧,/忙把手儿摇,/小玲走过来,/乐得蹦又跳。/她说:‘谢谢你,/手帕是我掉。’/我说:‘不用谢,/以后放放好。’”写小手帕物归原主是一件小事,却写了儿童们的诚信、友善,写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在一代代人的心灵中。 如《自动门》:“自动门,真乖巧,/客人走过来,/门儿轻轻两边靠,/好像说:‘您好,您好!’/自动门,真周到,/客人要走了,/门儿轻轻两边靠,/好像说:‘走好,走好!’”在公共场所常见自动门,这里把自动门拟人化,写生活中待人有礼貌,处事讲文明。而这正是社会和谐、人人平等的重要方面。

一首小小童谣,由真实的细节牵出现实的社会面貌,由真切的细部显出深切的文化底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常福生做到了。而且,还做到了使每首童谣都音韵自然、音律天然、节拍明朗、节奏明快。还常常借鉴民间传统童谣的艺术方式,做到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如《中华龙》采用民间最常见的“三、三、七”句式,《什么亭》借用问答歌的形式,《自动门》运用复沓、排比等民谣格式,还如《石榴树》,则动用口头传承中最多用的连环套艺术方式,等等。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常福生的童谣,每一首都不仅有情有理,更是有趣有味。儿童情趣是儿童生活中固有的,能够真正地内在地发现、又予以艺术地深层地呈现,就得看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生活功底和语言功力了。

常福生的童诗创作,是童谣创作的延伸,大多描绘自然,却也注重用细部的描写来表现整体的意蕴,以对一个地点景象景致和儿童自身感触感受的细腻细心的描绘、描述,呈现某一特定地区风景风情本真的画面和出色的全貌。以一当十,以少胜多,赋予幽深、静谧的风景以蓬勃、活跃的生命气息和生存状态,使其与儿童心有灵犀,相呼相应。如《漂流》:诗中写了倒映在溪水里的山、云、天,这似乎在哪里都能见到的,但跟儿童的心思、心情一融合,天地霎时大变。不仅写出山涧溪流的清澈、清朗,写出水面的清静、清亮,更写出了撑着竹筏、漂飞水中的自在和快活。这是山居百姓日子过得安逸欢愉的写照,是水乡儿童童年过得有趣欢快的映象。溪水竹筏似在蓝天飞翔,这是儿童撑竹筏时的真实体会,也是儿童水上游的切身感受,构成一种绝妙的情境、至佳的意境,情思欣然,情趣盎然。

常福生还把写童谣的本领用于写小故事、小童话、小散文。也都是篇幅小、题材小、视角小,常常是写短暂的场面、刹那的情景、瞬间的事情、简单的人物。却同样是在写时代旳新变、生活的新象、社会的新风、儿童的新貌,但又各是各的内涵和表现,各是各的思索和情性。

老作家常福生一辈子爱儿童、为儿童、教儿童、写儿童。他的儿童文学集《给孩子的礼花》,与儿童们息息相通、心心相印,将永远为儿童所喜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