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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与现实之间:科幻作品中的火星
来源:“四十二史”微信公众号 | RKJK/BS/DRL 著 HeavenDuke 译   2021年05月21日08:32
关键词: 火星

很长一段时间里,火星都似乎是地外生命最可能的家园,因此,在科幻领域,火星也一直意义非凡。不同于金星,火星的表面长期以来一直有可见的疤痕(虽然并不清晰),借助光学望远镜就能看到;火星颜色也是独特的红色。早期的火星观察者们将他们看到的东西解读成地质现象:阻隔红色的蓝绿色地带被视作海洋或植被覆盖的区域;被广泛视作由冰雪构成的极地冰盖会随季节增长、消融;明暗变化的纹样则暗示着云层或森林的存在。就算到了二十世纪初,许多科学家也依然确信火星上有生命的存在(包括有智慧的类人生命),就算不确定,也认为可能性很大。1887年,乔瓦尼·斯基亚帕雷利(1835年~1910年)公布了一套错综复杂的火星沟渠(Canali)网络,这一词语被广泛译为“运河”(Canals)。美国天文学家珀西瓦尔·罗威尔在《火星》(1895年)及其续作——《火星与火星运河》(1906年)和《火星,生命之家》(1909年)中构建的火星是一个凉爽、干燥的世界,拥有巨大的红色沙漠和少数适耕地,但完全适合维系生命。罗威尔认为,火星上存在着一个古老、先进且政治上更成熟的火星文明,该文明建造了运河系统,以应对正在冷却、干旱、死去的世界的严酷气候。这一图景启发了许多关于火星的早期科幻小说。然而,1965年飞掠火星的水手四号探测器和1976年的海盗号探测器们拍下的照片表明:火星极度寒冷,几乎没有大气层;虽然火星表面存在着巨大的沟渠(或由远古的水流造成),但是斯基亚帕雷利宣称的复杂网络并不存在,植被区域也纯属子虚乌有。更晚近的火星任务传回的数据——来自拓荒者号(1996年)、火星全球探勘者号(1996年)、火星奥德赛号(2001年)、火星探测漫游者(2003年)、火星侦查轨道卫星(2005年)和凤凰号(2007年)——大大增进了人们关于火星的科学认识,并广泛印证了水手号和海盗号留下的印象,但也佐证了水曾经在星球表面流淌,有可能仍然大量存在于地下/极地的观点。

乔瓦尼·斯基亚帕雷利,意大利天文学家

十九世纪以前,在讲述奇异之旅的雏形科幻故事中,主要聚焦于火星的相对较少。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假设太阳系内的巡游大多会在第四行星上着陆,而在1800年之前,旅行者很可能会发现这颗行星上居住着好战的生物。阿塔纳斯·珂雪和艾曼纽·史威登堡撰写的文献提供了关于火星的更加详细的推测。而按照乔治·洛克的《太空航行》(2011年)一书的记载,纵观整个十九世纪,讲述地火之间的秘密通讯的故事并不罕见,只是这些故事都完全没有科幻内涵。W.S.拉赫-西尔玛的“阿莱瑞尔”系列中出现了长有羽翼的类天使智者和星际逸闻,该系列远比同时代的其他作品更优秀。在保罗·艾尔蒙特的《保罗·艾尔蒙特众行星漫游故事集》中,火星是一场借由热气球环游众行星的旅途中的一站。在十九世纪晚期,火星的重要性变大了,成为了那些内容详细的宇宙航行的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因为人们已经知道月球上了无生命,因而月球也变得相对无趣了。这些早期的火星故事许多都描写了乌托邦式的外星社会,包含大量对地球习俗的庸俗批评,文辞多含推想性,从而标志着这些文献是早期的科学传奇范本。火星是珀西·格里格的《跨越黄道》(1880年)中的这类文明的家园,罗伯特·克罗米的《跃进太空》(1890年)则将社会批评和星际爱情故事结合在了一起。作者不明的《火星的政治和生命》(1884年)特别强调了对一类新兴女性主义的关切,署名为“西方双女”的《揭开平行世界的面纱:一部冒险小说》(1893年)也是如此,但更有趣,也更有可读性。在休·迈克尔的《怪先生的密封包裹》(1889年)中,一支先进的火星文明扮演着“失落的种族”类冒险故事的背景板,类似的还有古斯塔沃斯·W.珀普的《火星之旅》(1894年)。罗伯特·D.布赖恩的《火星来信,有望远镜农场相助》(1892年)描写了一台史上顶级古怪的通讯装置:一台望远镜,其镜片采摘自题目中的农场。该作也对地球社会(尤其是美国)做出了一些非常尖锐的抨击。在许多早期火星小说中,都有一名“来自火星的人”来拜访地球,而不是地球人到火星。托马斯·布洛特的《来自火星的人》(1891)为这一题材赐名,但是故事却很无聊,而且对宗教组织的批评很幼稚。亨利·道丁的构思过度的《来自火星的人,或为服务而服务》(1910年)借用了布洛特的小说题目,该作在其混乱的故事线中鼓吹着行动主义基督教的理念。在这类故事中,商业上最成功的的是理查德·甘索尼的戏剧《火星来信》(1899年),在该剧作中,火星访客在梦中抵达地球,改良了一名业余守财奴天文学家的性格。这部剧在伦敦和纽约巡演了很长时间,衍生出了两部电影和一部小说,小说由莱斯特·卢根撰写,于1912年出版。

库尔德·拉西茨在《双星》(1897年)中开始详细地想象“高等火星人”(Superior Martians)的构成,从而创造出了另一番关于高等文明的详细描述,不过,他将这些描述安置在比以往更复杂的星际关系故事中,情节包括一场火星人对地球的半仁慈的入侵。虽然拉西茨的这部小说对欧洲大陆的科幻小说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但是该作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有英译版,从而限制了它在美国和英国产生的影响。H. G. 威尔斯在《水晶蛋》(1897年5月)中公布了火星的简略图景,接着发表了外星人入侵的原型级故事《世界之战》(1897年4月~1897年12月),该作的影响久久笼罩在后世的科幻作品之上。威尔斯采用了罗威尔的基本假设(即火星运河),并以一种意义非凡的方式对其进行了倒置:他笔下的火星人外貌全然不似人类,居心险恶。他们耗尽了自己的濒死世界的资源,以达尔文主义下的掠食性竞争者的身份来到地球,要宣告他们对地球的主权。这部小说将怪物式的火星人形象牢牢植入到了人们对火星人的流行想象中,还向星际小说中引进了一种新式的耸人听闻的报道手段。当奥森·威尔斯的“水星剧场”于1938年在美国的电台上将小说改编成广播剧播送时,该剧引起了一场恐慌,其种子早在四十年前就已被播下,并且一直被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纸浆小说浇灌着。加雷特·P.赛尔维斯为《水晶蛋》撰写的“续作”《爱迪生征服活火星》(1898年1月12日~1898年2月10日)虽然鼓舞人心地描述了荒废的火星文明的灭亡,却毫无影响力(此后数十年间都一直没有以图书形式出版)。不过,该作还是作为一部“从概念上将火星视作消失的边疆的替代物”的早期作品而闻名。像卡梅尔·佛林玛利安的《乌拉尼亚》(1889年)或路易斯·珀普·格拉塔卡普的《火星未来生活的定局》(1903年)这样的关于“火星人重生”的传奇小说也欠缺足够影响后世的想象。关于火星的早期超自然文学带来了一些滑稽的古怪概念,诸如乔治·杜穆里埃的《火星人》(1897年)中寄居在人类宿主体内,操控宿主人格的火星人意识,或詹姆斯·考恩的《破晓:一部关于旧世界的冒险故事》(1896年)中基督在火星上的切实复活,等等。但这些作品对后世的作家影响甚少,而且放在今日,大多难以卒读。

H.G.威尔斯《世界之战》中火星人入侵的景象

唯一生根发芽的火星图景比上述作品都更接近罗威尔对奇异火星生活和火星景象的热情概述:一个狂野浪漫的火星,首创于埃德温·莱斯特·阿诺德的《格列佛·琼斯上尉的假期》(1905年),经由埃德加·赖斯·巴勒斯的以模仿为主的“巴苏姆”系列星际传奇故事而永驻现代神话殿堂。巴苏姆系列始于《火星公主》(1912年2月~1912年7月),该小说最终被改编成电影《异星战场》(2012年)。“巴苏姆”系列在接下来的30年内扩展到了十一卷。巴勒斯笔下的约翰·卡特和他的亲族为了靠产卵繁衍后代的美丽公主们,同各式各样的恶棍和怪物战斗。他们佩戴长剑,却驾驶着飞行船在空中穿梭。《火星大师》(1928年)被刊登在了《惊奇故事年刊》1927年刊上,标志着巴勒斯进入了新兴的类型科幻领域,他对科幻的影响从此足以比肩威尔斯。他的火星传奇故事引入了H.赖德·哈格德和同期的其他传奇故事作家的殖民主义思想;在地球上的边疆已经几近消失的情况下,崭新世界带来的可能性让当时的作家们如痴如醉(约翰·卡特本人是一名老西部的拓荒者,于1866年从亚利桑那州边界被传送到了火星——不过,巴勒斯的小说经常反对冒险框架下的帝国主义精神)。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这一设置将会不断复杂化,演变成一个更加笼统的火星主题,即在那些厌倦地球生活的人眼中的、作为“崭新起点”的火星。巴勒斯的主要模仿者奥蒂斯·阿德尔伯特·克莱恩凭借设定在金星上的故事出道,但最终还是从《火星剑客》(1933年1月7日~1933年2月11日)开始创作火星题材的系列小说。数十年后,迈克尔·穆考克的“老火星的凯恩”三部曲刻意模仿了“巴苏姆”系列,三部曲始于《火星战士》(1965年),署名为爱德华·P.布拉德伯里。

早期的纸浆科幻小说在《世界之战》的回响中震荡不已。《惊奇故事》杂志的第一期重刊了奥斯汀·哈尔的《拯救地球的男人》(1919年12月13日);另一篇早期范例是艾德蒙·汉密尔顿的《火星怪物》(1931年4月)。然而,没过多久,反套路的迹象就出现了。P.斯凯勒·米勒的《被忘记的宇宙人》(1933年4月)描绘了遭到虐待的温顺火星人,雷蒙德·Z.加仑的《旧信徒》(1934年12月)在思想上回应了威尔斯对进化论的使用。其他对火星生命的著名描写包括:劳伦斯·曼宁的《小行星残骸》(1932年12月~1933年2月),斯坦利·G.温鲍姆的《火星奥德赛》(1934年7月),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的《约-翁毕斯之穴》(1932年5月),C.M.穆尔的《宇宙魔女》(1933年11月),P.斯凯勒·米勒的《泰坦》(1934年冬~1935年夏)和克利福德·D.西马克的《火星隐士》(1939年6月)。在纸浆领域外,有一部金鸡独立之作,为火星神话体系做出了重要贡献:C.S.刘易斯长篇科幻小说《沉寂的星球》(1938年),其中,火星世界的生态系统是根据基督教的道德原则,而非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原理建立的。罗威尔式火星的标志性特征体现在了该时期的很多故事中(就连刘易斯也在小说中保留了运河)。

然而在纸浆杂志领域的主要科幻市场——《惊异科幻》杂志——中,人们对火星的真实状况的越来越多的了解,和小约翰·W.坎贝尔在主编评论中所坚持的那种更加谨慎的推测性思维方式,共同压制了“传统”的火星形象。火星的异域色彩遭到了贬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现实主义”,在P.斯凯勒·米勒的《洞穴》(1943年1月)中得到了集中体现。该作是一篇讽刺小说,其中,火星生命体杀死了一名地球人,因为后者打破了他们为了活过火星的漫漫长夜而必须遵守的休战协定。即便如此,异域色彩浓厚的火星形象也依旧繁荣,尤其是在利·布拉凯特的作品中。她的《火星征途》(1940年2月)发表在《惊异科幻》上,但后来的大量作品都却投给了《行星故事》。她的《火星暗影》(1944年秋)、《莱安农之剑》(1949年6月)、《辛哈拉特的秘密》(1949年夏)、《塔利斯曼人》(1951年3月)和《山达科的最后时光》(1952年4月)都描绘了艳丽的红色星球,星球上颓废的外星文明受到了地球侵略者的威胁。雷·布拉德伯里随后在《火星编年史》(1950年)中将火星的形象比拟成一种印象派风格的完美存在。在这些小说中,火星已死,业已灭绝的文明的幽灵却仍然四处游荡,拜访那些正在和尾随自己来到火星的地球往事纠缠不休的地球人们。布拉德伯里称火星为“镜子”,重新将火星视作批判地球诸事的工具。这些小说充满了怀旧气息,非常引人入胜。还有一些作家也成功营造了类似的氛围,较著名作品的有克利福德·D.西马克的《幻境》(1950年10月)和J.G.巴拉德的《时间坟墓》(1963年3月)。

在20世纪50年代,描写异域火星的冒险小说大多数都落伍了,如何殖民一颗水和氧气都不足的行星成了当时的主导命题。然而,人们对以火星为目的地的星际旅行的巨大困难大都过分乐观,沃纳·冯·布劳恩的非虚构作品《火星计划》(1952年)便是如此。马克斯·瓦利尔的《火星勇敢者之旅》(1927年)则多少试图更现实地解决困难。这条新生的追求真实性的脉络的著名作品有富兰克林·M.布朗利的《北极星号:火星火箭飞船》(1951年),阿瑟·C.克拉克的《火星之砂》(1951年),西里尔·裘德(C.M.科恩布鲁斯和朱迪思·梅丽尔)的《火星前哨》(1952年),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火星方式》(1952年11月),小沃尔特·M.米勒的《播种者》(1953年2月),E.C.塔布的《外星尘埃》(1955年)和莱斯特·德尔·雷的《巡查你的行星》(1953年3月~1953年9月)。同一类型的许多青少年小说中较著名的包括罗伯特·A.海因莱因的《红色行星》(1949年)和帕特里克·摩尔的始于《火星任务》(1955年)的系列作品。然而,新兴的现实主义并未完全取代旧日的浪漫主义:海因莱因的《红色行星》包含了罗威尔式的运河,多种多样的本土生命形式,以及一支与人类殖民地共存的远古文明。从殖民主义的土壤中还诞生了新的主题,这些主题此后将会成为火星神话的主要组成部分,包括火星殖民地反抗地球统治,人类对火星环境的心理适应过程,以及支持火星地球化的人同赞成火星保持自然状态的人之间的冲突(即“红-绿”派系分裂,到了20世纪90年代,两派的分裂将成为火星小说的主流)。20世纪50年代也见证了火星版鲁滨逊漂流记的诞生,诸如德尔·雷的《火星困局》(1952年)和雷克斯·戈登的《无人星期五》(1956年),并见证了该主题走入20世纪60年代,诸如詹姆斯·布利什的《欢迎来到火星》(1966年7月~1966年9月)。这些小说不断描绘火星的本土生命,但只有很少一部分生命是有敌意的,一个例外是肯尼斯·F.冈茨的《不再孤单》(1959年)。在D.G.康普顿的残酷的反乌托邦小说《永别了,地球之福》(1966年)中,无人居住的火星成了一座阴森的监狱殖民星;而约翰·布鲁纳的《生于火星地下》(1967年)中的火星是一颗夹在地球和地球的系外殖民地的竞争中的二等殖民星球。同时期其他值得铭记的作品包括:西奥多·斯特金的沉痛的小说《失去大海的男人》(1959年10月),小说中坠毁宇航员的缓慢死亡可以被解读成为火星和那些讲述征服火星的科幻小说奏响的安魂曲;以及菲利普·乔塞·法马的《姐姐,请为我敞开》(1960年5月),该作创造性地探索了外星性爱的可能性。

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随着早年的构想开始以超现实主义的形式重新出现,火星神话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海因莱因的《异乡异客》(1961年)讲述了一个由火星人养大的人类重返地球,利用火星人的文化遗产建立了一套宗教哲学的故事,借此复活了“来自火星的人类”的主题。罗杰·泽拉兹尼的《致<传道书>的玫瑰》颠倒了这一理念,为布拉凯特风格的火星带来了一位诗人。诗人成为了一位传教士,引领颓废的火星人走向文化复兴。沃尔特·蒂维斯在《坠落地球的人》(1963年)中呈现了一个不同的悲观火星故事。他笔下的外星访客来自一颗行星,作者未言明该行星就是火星,但文中的证据几乎证明了这一点。访客来到地球,为自故乡星球的核浩劫中幸存下来的少数同胞寻求庇护,却发现人类社会腐败透顶,令人厌恶,最终,他也为人类的未来感到绝望。菲利普·K.迪克的《火星时间穿越》(1963年8月~1963年12月)和《帕默·艾德里奇的三处圣痕》(1964年)将殖民地的构想用作现实变幻莫测的情节的背景板——对于迪克的心理学景观营造,干旱贫瘠的环境再合适不过了。阿尔吉斯·布德里斯的《阿姆西尔斯和铁荆棘》(1967年)是一部更加详细但同样神秘的奇幻小说。1965年,在水手号探测器飞过火星后,火星能孕育生命的可能性渐趋于零。鲁戴克·佩谢克的《地球迫近》(1970年)为该主题奏响了一曲生动的安魂曲。小说中,受神话鼓舞的第一代火星探险队的成员在无法维系生命的环境中展开了一场偏执的生命研究。

到了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火星小说陷入了低迷。为了说明此事的原因,加德纳·多佐伊斯和乔治·R.R.马丁编纂的《火星复古科幻》(2013年)汇编了一批设定在星际传奇版本的火星上的原创小说,用它们坚定地构成了一串平行世界小说(给出了创作日期)。但是在那个时代,水手号造成的沮丧情绪深入人心,1976年的海盗号只是用令人心碎的细节印证了火星有害生命的形象,证明了火星的环境严酷至极,就连建立人类殖民地似乎也是一件越来越遥远的事。琳恩·卡特用《爱火星的男人》(1973年)和《时间停止之谷》(1974年)致敬了布拉凯特,但这些小说不过是赝品,而布拉凯特自己已经进入了太阳系之外的新世界。克里斯托弗·普里斯特在他的《威尔斯的游戏,空间机器》(1975年)中重新描绘了更古老的火星形象。一些作家用基调惨淡的作品来应对荒凉的新火星:弗雷德里克·波尔的《火星超人》(1976年)以阴郁的现实主义手法记录了一位赛博格殖民者的诞生过程,哈里·哈里森的《走出地球一步》(1970年3月)和格里高利·本福德同戈登·艾克隆合著的《希腊是佛罗里达》(1977年1月)则苦涩地唤起了对已故火星的失望情绪。少数作家仍在继续做着火星上生机盎然的美梦:伊恩·沃森的《火星印加》(1976年)呈现了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火星微生物,约翰·瓦雷的《在火星诸王的大厅里》(1977年2月)设定了一支靠冬眠渡过星球长达一千年的“冬季”的古老火星种族,他们在土壤中种下奇妙的有机设备,它们苏醒以后,会准备好环境,以迎接创造者们的复苏。

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人们对火星探险和殖民的令人惊讶地复苏了。一批自称为“火星地下党”(Mars Underground)科学家和航空航天工程师团结起来,开始重新审视火星计划的挑战;美国国家航天局(NASA)在1986年召开了一场会议,主题是火星(这是自从海盗号发射后的第一场);一些作家则重新将近未来的火星殖民看成是切实可行的主题,诸如刘易斯·塞纳的高度写实的《前线》(1984年)。不过,塞纳的火星殖民地只是一个了无希望与活力的贫民窟。作为前线的火星也出现在了斯特林·拉尼尔的《火星森林下的威胁》(1983年)和杰克·巴特勒的《夜影》(1989年)中。阴谋论者理查德·霍格兰(1945年~今)用《火星纪念碑:永恒边缘的城市》(1987年)激发了公众对红色行星的另一种兴趣。该书宣称:有证据表明,在1976年海盗号拍摄的编号为35A72的照片上出现了神秘的外星建筑物(包括著名的“人面石”)。艾伦·斯蒂尔的《夜之迷宫》(1992年)利用了霍格兰后来被戳穿的观点,伊恩·道格拉斯的《森佩尔火星》(1998年)和杰里·奥尔欣的《火星金字塔大骗局》(1995年1月)也是这样做的。

在1989年7月20日——首次载人登月二十周年纪念日——上,美国总统乔治·H.W.布什概述了在2019年前实现载人登陆火星的激进计划。火星再度成为人们激动展望的对象,但并非所有人都被彻底说服了。特里·比森就在《火星之旅》(1990年)中以无情的讽刺手法讨论了前往火星的史诗之旅。史蒂芬·巴克斯特则在《远航》(1996年)中暗示了对火星登陆任务的政治可行性的强烈的悲观态度。他认为:为了让任务成为现实,必须要将其设置在或然历史线上,精细地重新调整美国和NASA的优先目标。不过,其他作家还是热情地拥抱了登陆火星的愿景,同时也接受了火星。在罗伯特·L.福沃德的《火星彩虹》(1991年),S. C. 赛克斯的《红色创世纪》(1991年),杰克·威廉森的《滩头堡》(1992年),以及本·波瓦的《火星》(1992年)和《重返火星》(1991年)(两部小说都属于他的“伟大巡航故事”系列)中,火星的严峻环境提出的挑战更甚诅咒。这些作品严肃地对待前往火星的旅途和火星殖民地要面对的困难,绝不轻视寒冷、干旱且几乎没有空气的火星世界的危险。但它们也表明人们已经开始审视海盗号所拍摄的地表照片的美学意义。格雷格·贝尔在《移动火星》(1993年)中集中关注火星殖民地这个传统意义上的“全新开始”的社会和政治机遇,在小说中,反叛的主题重返舞台,并且仅能在作者恣意推测而来的物理学奇观之下得到解决。凯文·J.安德森的《攀登奥林波斯》(1994年)重访了改变人类生理结构(参见“基因工程”)以在火星环境中生存的理念,还创作了一个关于地球化讨论的有趣反转——最先抵达的殖民者(也是身体遭到最近改造的一批人)阻止后来者改造气候。

火星或许有潜力地球化的观念促成了20世纪90年代初的一些非常优秀的火星小说。伊恩·麦克唐纳的佳作《荒凉路》(1988年)和它更加异想天开的魔幻现实主义续作《阿瑞斯特快》(2001年)令人信服地表达了地球化或将有助于复兴一颗新浪漫主义的火星(哪怕只是片刻)的观点。在保罗·J.麦考利的《红色尘埃》(1993年)中,在二十六世纪,一支由中国人统治着的巴洛克式文明已经将火星改造成了类地环境,结果却致使火星退化回了自然状态。金·斯坦利·罗宾逊比大多数作家更早涉足了地球化火星的主题,相关作品包括《化石峡探秘》(1982年)和接下来发表的长中篇小说《绿火星》(1985年9月),后者讽刺性地展望了环保主义者统治古老的红色世界,与新生代对抗的未来时光。这些人的其中一个案例为罗宾逊雄心勃勃的《红火星》(1992年)提供了一个论点,这部作品开启了一套火星三部曲,续作为《绿火星》(1993年,与长中篇小说没有联系)和《蓝火星》(1996年)。这三部曲被誉为重要的现实主义著作,也被誉为火星地球化主题迄今为止的巅峰,在让火星重返科幻领域的核心关怀一事上无出其右。罗宾逊诗意地重现了火星的地貌,生动地表现了对真实的火星的美学回应。同时,他对“从头再来”和乌托邦两个主题的复杂而饱含智慧的探索也让三部曲成为了一套最完整的总括之作。不过,布赖恩·W.奥尔迪斯和罗杰·彭罗斯在《白火星,或思想的解放: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乌托邦》(2000年)中反驳了罗宾逊的中立观点,该作虽然题目暗含思想解放,却致力于为“红火星”的观点辩护。诗人兼文化评论家弗雷德里克·特纳的作品兆示了火星地球化题材的小说的崛起。他的长篇小说《双影》(1978年)在海盗号刚登陆火星后不久写成,想象了二十四世纪的火星殖民者住在地下,地表则进行着常常十分激烈的星球改造。他的一万行长诗《创世纪》(1988年)以新古典主义神话的形式描绘了活性改造的过程,聚焦于地球化分子和激进的生态有神论者之间激烈、有时致命的斗争。在两派人马之间,罗宾逊和特纳创造出的火星图景同巴勒斯与布拉德伯里的一样引人入胜。

金·斯坦利·罗宾逊“火星三部曲”封面

随着1996年拓荒者号和火星全球探勘者号任务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地球化题材的故事再度为那些关于近未来任务和殖民的小说让路。威廉·K.哈特曼是一位科学家,曾参与火星全球探测者号计划,他在《火星地下党》(1997年)中带来了现实中掺杂着浪漫的早期殖民图景。类似地,另一位在职科学家杰弗里·A.兰迪斯的《火星隧道》(2000年)将大量注意力放在了真实可信的技术上,在讲述被困探险队的故事中描绘了火星的景色。格里高利·本福德的《火星族》(1999年)直接借鉴了“火星直击”(Mars Direct)计划,后者是航空航天工程师罗伯特·祖布林(1952年~今)在一篇小说中提出的,小说讲述了私人赞助的任务们争夺一百亿美元的奖金的故事。祖布林逐渐成为了“火星地下党”组织的最直言不讳的成员,他的《赶往火星:红色星球定居计划》(1996年)论证了火星探索的的道义必要性,还描绘了廉价、民办的任务模型。他的小说《第一次登陆》(2002年)完全是他的观点的小说翻版。祖布林在1998年成立了火星协会,迄今一直是该协会的主席。

在之后几年里,火星一直魅力不减,科幻作品中关于火星的讨论也分成了几个方向。伊恩·麦克唐纳在《老宇航员和建筑工人的火星之梦》(2002年)中描绘了人类对红色星球的不衰渴望(哪怕人类从未抵达火星)。在丹·西蒙斯的《特洛伊》(2003年)和《奥林波斯》(2005年)中,在遥远的未来,后人类扮演起希腊众神,在他们的故乡——火星的奥林波斯山——俯瞰重现的特洛伊战争。凯姬·贝克的《火星女王》(2003年7月)则在英国阿瑞斯公司开发的二十四世纪火星上描绘了一群古怪得可爱的人物。掌握复杂技术的火星人入侵人类的主题此时似乎已经完全过时了,只被用于讽刺,就像弗雷德里克·波尔在《火星人来的那一天》(1988年)中所做的那样。不过,火星微生物入侵的威胁还是成为了保罗·J.麦考利的《生命的秘密》(2001年)的情节的驱动力量,还在瑞克·穆迪的发挥飘摇不定的长篇幽默小说《死神的四根手指》(2010年)中成为了黑色幽默的弹药。其他作家在火星上找到了讲述旧日纯真的机会:在《红色雷鸣》(2004年)中,约翰·瓦雷带着海因莱因精神,戏谑地讲述了一项与中国火星任务竞争的后花园太空项目。该作的续集《红色闪电》(2006年)中出现了独立自腐败地球的火星的诞生,另一部续作《滚滚雷声》(2008年)则与火星关系薄弱。乔·霍尔德曼的《飞向火星》(2008年)描写了一名年轻有趣的理想主义火星殖民者,他在火星上发现了和他同样富有同情心的、长相古怪的生命,它们是由敌对的系外外星种族种植在火星上的。续集《飞向群星》(2010年)和《飞向地球》(2011年)讨论了潜在的外星威胁。安迪·威尔的颇为复古的《火星救援》(2014年)重写了上文已经提到的雷克斯·戈登的《无人星期五》的“孤身受困的宇航员”的主题。

即便在那些不以火星为中心的作品里,飞向火星和建立火星殖民地的任务也常常出现在支线中。彼得·F.汉密尔顿的《潘多拉星》(2004年)的开头讲述了一支非常传统的载人火星探险队(首支)抵达火星,却迅速发现两位年轻发明家已经通过物质传输技术率先到了这里。罗伯特·查尔斯·威尔逊的《时间回旋》(2005年)中影响了地球的极端的时间扭曲让本该耗费数千年的火星地球化项目得以在数天之内完成。在布鲁斯·斯特林的《女像柱》(2009年)中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未来,仅存的国家中国为殖民火星而不懈努力,在大棚中重现了火星的环境,开发了人造的动植物。在保罗·J.麦考利的《无声战争》(2008年)及其续集《太阳花园》(2009年)和《鲸口之中》(2012年)中,揭竿而起火星殖民地被地球毁灭了,幸存的“外乡人”(Outers)被迫去木星和土星的卫星上定居;而在詹姆斯·S.A.科里(丹尼尔·亚伯拉罕和泰·弗兰克)的《苍穹浩瀚1:利维坦觉醒》里,火星是太阳系中三足鼎立的势力中的一支,其他两支分别是地球,以及小行星带等地的松散联邦。

一些近期作品中仍然回荡着浪漫火星的魔力,就算人类首次登陆火星的任务成功了,也于它们无碍。在拉里·尼文的《火星彩虹》(1999年)中,火星上住着出自经典火星科幻作品(包括巴勒斯、威尔斯、布拉德伯里和温鲍姆的作品)中的生物和人物。作家们也在不断致敬、改造旧日的内容:彼得·克劳瑟编辑的选集《火星探测器》(2002年)收录了一些故事新编,分别对应着温鲍姆(保罗·迪菲利波的《火星神论》)、巴勒斯(迈克·雷斯尼克与M.肖恩·贝尔合著的《火星花童》),布拉凯特(迈克尔·穆考克的《寂静城堡迷途的女巫》)和威尔斯(詹姆斯·莫罗的《世界观之战》)的小说。艾尔·萨兰托尼奥创作了《火星海顿》(2005年),开启了他的星际传奇系列。2012年是《火星公主》出版的一百周年,这一年重新唤醒了很多人对巴勒斯的传奇小说的兴趣。迪士尼制作了一部高成本电影《异星战场》;巴勒斯的几部小说得到了重版,其中一部重版出自德高望重的美国图书馆;小L.E.莫德希特、加思·尼克斯、凯瑟琳·M.瓦伦特等作家则为一部名为《火星之月下》(2012年,主编为约翰·约瑟夫·亚当斯)的选集贡献了自己的故事,选集收录了一些新的巴苏姆小说。

NASA的凤凰号火星探测器于2008年5月25日抵达火星表面,探测器载有一张特制的迷你DVD。DVD内含名为《火星幻想》的合集,合集包括80篇关于火星的小说与非虚构作品,还含有艺术品以及出自众多火星爱好者的电台广播记录和视频讯息。DVD号称“首座火星图书馆”,制作方为行星学会,起初计划搭乘俄罗斯的“火星96号”探测器登陆火星,但该任务失败了。《火星幻想》收录了巴勒斯、布拉德伯里、温鲍姆、罗宾逊、布拉凯特、穆尔、瓦雷、珀西·格里格、库尔德·拉西茨、A·蒲格达诺夫等许多作家的火星小说。合集收录的科幻艺术家包括弗兰克·R.保罗、理查德·鲍尔斯、文森特·迪法特、切斯利·博尼斯泰尔和艾德·埃姆什维勒。

火星在科幻和行星学研究领域再度变得重要起来,从而吸引了学界对火星在科学和大众想象中的地位的许多关注。宾夕法尼亚大学出版社发行了《红色星球:与火星的科学文化邂逅》(2011年),一部由罗伯特·马克利(1952年~今)、哈里森·希格斯、米歇尔·肯德里克和海伦·伯吉斯编制的DVD套装。与光碟《火星幻想》类似,《红色星球》汇编了关于火星的多媒体材料,包括重要文献、照片、影视片段、电台广播节选、采访科学家和科幻作家的视频,以及一份火星科幻作品的编目。同类的图书包括马克利的《濒死的星球:科学与想象中的火星》(2005年),K.玛利亚·D.莱恩(1973年~今)的《火星地理:观察与认识红色行星》(2011年)和罗伯特·克劳斯利的《想象火星:一部文学史》(2011年)。由霍华德·V.亨德里克斯、乔治·斯拉瑟和埃里克·S.拉布金编选的《火星展望:红色行星小说与科学论文集》(2011年)收录的作品的主题包括布拉德伯里、迪克、罗宾逊、巴勒斯、布拉凯特、二十世纪早期俄语文学中的火星和20世纪50年代法国的火星观念等等。

火星也在许多电影和电视剧中占据核心地位。在电影《世界大战》(1953年)——后来翻拍成了粗制滥造的黑色喜剧《火星人玩转地球》(1996年)——中,火星是天外入侵的发源地,该形象在影视界最为著名。在华纳兄弟出品的许多动画片中,搞笑的邪恶角色火星人马文(Marvin the Martian)的毁灭世界的计划都遭到了阻挠。其他讲述切实或计划中的火星人入侵的电影包括《紫怪来袭》(1945年),《火星人入侵记》(1953年),《火星女魔》(1954年),《火星人入侵地球之日》(1962年)和《轨道上的三个臭皮匠》(1962年)。在更晚期的影视作品中,来自火星的入侵者是微生物或者外星DNA的片段,代表作品包括《火星来客》(1977年),《异种2》(1998年)和《第四类接触:火星瘟疫》(2004年)《火星热》(1922年)和《红色星球》(1952年)探讨了火星的通讯技术。以身体改造或地球化的方式飞向火星的主题出现在了《火星女王艾莉塔》(1924年),《火箭飞船X-M》(1950年),《飞向火星》(1951年),《征服太空》(1955年),《无尽世界》(1956年),《外星恶客》(1958年),《愤怒的红色星球》(1959年),《鲁滨逊太空历险记》(1964年,主要内容可被看成是电影版的鲁宾逊漂流记),《火星巫师》(1965年),《火星探险记》(1968年),《太空人》(1972年),《第三选择》(1977年),《红色星球》(2000年),《火星任务》(2000年),《火星幽灵》(2001年)和《食人火蜥蜴》(2002年,一部火星处在边缘地位的电影)。《摩羯星一号》(1977年)制造了著名的首次载人登陆火星任务骗局。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全面回忆》(1966年4月)被改编成了《全面回忆》(1990年),而2012年的翻拍版将故事的发生地点完全搬回了地球。沃尔特·蒂维斯的小说《天外来客》(1963年)启发了1976年和1987年上映的两部改编电影。上文已提到的安迪·威尔的《火星救援》(2014年)被改编成了电影《火星救援》(2015年)。

一例漫画领域的早期火星访客出现在A.D.康多的《来自火星的斯凯加克先生》(1907年~1917年)中。这实际上是外星人第一次成为条漫的主人公。1955年,DC漫画创造了绿皮肤的超级英雄火星猎人尚恩·琼兹(J'onn J'onzz),该角色后来一直出现在漫画当中。

在现实世界的行星命名法中,按照传统,火星上尺寸巨大的环形山会以已故的科学家或作品中描写了火星的科幻作家(相对较少)的名字命名因此,火星上的环形山已被命名为艾萨克·阿西莫夫(2009年)、切斯利·博尼斯泰尔、雷·布拉德伯里、埃德加·赖斯·巴勒斯(1973年),卡梅尔·佛林玛利安,珀西·格里格(2010年),J.B.S.哈尔丹,罗伯特·A.海因莱因(1994年),库尔德·拉西茨(1976年),吉恩·罗登贝里,卡尔·萨根,阿·托尔斯泰(1982年),斯坦利·温鲍姆(1973年),奥森·威尔斯和H.G.威尔斯(1973年)。这份全由男性组成的荣誉名单明显排除了利·布拉凯特,原因是在月球上已经有一座布拉凯特环形山了,以男性科学家弗雷德里克·布拉开的名字命名。而在影视领域,人们以帕尔环形山(Pál Crater)纪念乔治·帕尔的《世界大战》,采用的是西班牙语版的他的名字。2012年好奇号火星车的着陆点被NASA命名为布拉德伯里着陆点。火星的卫星火卫二上有一座环形山的名字是用来纪念乔纳森·斯威夫特(他预言火星有两颗卫星)的,火卫一上的几座环形山也取了斯威夫特故事中的名字,包括格列佛和勒皮他。

火星主题的作品选集包括T.E.迪克蒂主编的《伟大的火星科幻小说》(1966年),威利斯·E.麦克内利和简·希普利托主编的《火星,我们爱你》(1971年),加德纳·多佐伊斯主编的《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火星》(1991年),彼得·克劳瑟主编的《火星探测器》(2002年),戈登·范·格尔德主编的《太阳的第四行星》(2005年),乔纳森·斯特拉罕主编的《火星生活:新疆界的故事》(2011年),约翰·约瑟夫·亚当斯主编的《火星卫星下》(2012年),加德纳·多佐伊斯和乔治·R.R.马丁主编的原创选集《火星复古科幻》(2013年,收录了以传统科幻作品和科学传奇中的火星为设定的小说,参见或然世界和元小说),以及迈克·阿什利主编的《失落的火星:红色星球的黄金时代》(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