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没有诗意的生活,算不上真正的好生活
2003年11月 北野在山大威海作《我的诗歌传承》诗学报告
1、你是从哪一年开始诗歌写作的?最早激发你写诗的灵感是什么?
1983年,我20岁,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发表了《戈壁小镇》(外一首),署名刘炜。同年秋天,开始以北野这个名字,在《新疆日报·宝地副刊》等媒体发表诗歌作品。这大约是我正式发表的第一批诗作。可以看作是我诗歌写作的开始。随后,陆续在《新疆青年》、《绿洲》等刊物发表《流浪汉》、《冬天的樹》等作品。1987年,与友人自费印刷《北野军成诗选》200册。1988年,与杨子、孤岛等发起成立新疆青年诗人协会,出版《先锋诗报》创刊号,发表《我看见》。
可以说,1980年代是我诗歌写作的开端。那时我属于“支边大学生”。陕西老家的沉闷、世界文学的光芒、新疆辽阔斑斓的多元文化,从多种角度震荡我的心灵,激发我的灵感。不是我字斟句酌地写作诗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冲动,刺激我彻夜难眠,奋笔疾书。
2、请选择2—3位对你的诗歌创作最有影响的古今中外诗人或艺术家。
荷马史诗与古希腊悲剧,对我影响深刻。苏格拉底的哲学与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对我的人格塑造有重大影响。赫尔曼黑塞的《荒原狼》与波德莱尔的《巴黎的忧郁》,影响了我的诗歌基调。泰戈尔的温柔与惠特曼的泥沙俱下,艾略特的不动声色与尼采的电闪雷鸣,对我的诗歌写作均有影响。李白,李贺,王维,孟浩然,鲁迅……名字可以列出一大串,但我确实没掂量过究竟哪几个影响最大。
3、你写诗一挥而就,还是反复修改,还是有其他写作方式。
通常都是一挥而就。反复修改的很少。也有艰难地一句一句憋出来的,大都是应景之作或命题作文。有一些长诗,是对许多诗歌残篇的综合加工,如《雅歌》。
4、你如何看待生活、职业与你诗歌写作的关系?
职业是谋生的饭碗。饿肚子生活虽然也是生活,但不是好生活。职业是用来保障好生活的,是好生活的必要条件,但并非充足条件。好生活除了吃饱肚子,还必须有点诗意,诗歌写作正是捕捉和生发诗意的。在我看来,没有诗意的生活,算不上真正的好生活,也就是一般所谓的生存吧。许多人不写诗,但热爱诗歌,这是对诗意的另一种追求。从前我是记者,过着四处游荡的生活;现在我是教师,常常蹲在书房。职业形态不大一样,但饭碗之外,诗意的冥想与冲动,却是一脉相承的。
5、你关注诗歌评论文章吗?你写诗歌评点、评论和研究文章吗?
不太关注。也很少写。人生短促,把上天赋予自己的那点色声香味触法,尽可能地体验一把,即佛经所说的,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去吧,去经历,去体验),尽可能地了然于心,或转化为诗文,一如雁过留声,死而后已。哪有多余时间去揣摩别人的心思。除非研究本身是一种间接的体验或经历。当然,有人将研究当做职业或谋生手段,我也能够理解。任何研究可能都有其价值,但没有我所喜悦的诗意。
6、请写出你认为最重要的三个诗歌写作要素。
观察。思维。了悟。
没有观察,即便是盲人荷马,也不可能写出希腊人矛尖上的黑血和赫克托尔头盔上的缨穗。他必定在失明之前超常深刻地印象过他置身其间的那个世界。
而观察的角度,可以从蚂蚁到上帝,从动物到植物,从细菌到病毒,从显微镜到望远镜。可以向外,也可以向内。
叔本华说,康德是依据塔楼的影子丈量塔楼的高度,而他自己直接丈量塔楼。
不管直接还是间接,不管科学还是哲学还是雕塑还是诗歌,观察都是必须的,尽管色即是空。
而单一视角,将很难完成充分的观察。
眼耳鼻舌身意,这些观察工具,最终要在空性的层面,经过思维的过滤,萃取出智慧与诗意的碎片。思维依靠精密的神经元,拥有量子纠缠的粘性和蝴蝶效应的想象力。很难设想没有思维或思维平庸的诗歌,会打动人心。
了悟之际的通灵之感,将创造新奇、绝妙的意象和诗篇。这是诗人最核心的原创性工作。
虽然至今我尚未写出那样的诗篇。
7、请提供你自写作以来的10首代表作题目,并注明写作年代。
《夜听库车民歌》1995;《母羊》1997;《白鹅》1999;《一群麻雀翻过高速公路》2002;《天山北麓的一场大雨》2003;《大海的邻居》2006;《女儿》2012;《有一天我问我的毛驴子》2013;《康德在哥尼斯堡》2018;《火葬场的黎明》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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