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家乡情怀升华出的时代巨变
吕剧最擅长表达山东人的鲜活性格、悲喜向往,在当下波澜壮阔的现实生活面前,肩负起书写具有时代性变化的历史宏图,使剧种风格特质与内容厚重相互承托,吕剧同样大可作为。吕剧《一号村台》聚焦的题材非常当下,因在开掘事件历史变革深远意义的背后,能够准确展现出浓浓的人民情怀和崇高的使命初心,塑造的人物形象写出了内心愿望与美好生活追寻过程中的朴实鲜活,发扬了剧种和表演的形象展示力,因此让观众看得进、品得深、记得住。
剧中核心事件选择设计极有戏剧悬念和艺术表现空间。滩区迁建体现了政府对人民群众的深切关爱,但离家背土一旦成为百姓的必然选择,又绝对会引发出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恩怨曲折,必是普通乡民割离故土实实在在的纠结牵惹。剧作者高明在既尊重了真实故事的现实意义的开掘精准,但没有概念化、套路化地简单图解生活事件。作者极大调动起自身乡情积淀和人物形象积累的双重优势,在此基础上构建了符合戏剧表现规律的生动情节。特别是以具有鲜明色彩和代表性的人物群组,将一桩历史意义巨大的惠民好事推进中的真实艰难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样艺术和生活均浓郁引人的基础上,《一号村台》讴歌的滩区迁建的历史承担性和其代表的为民宗旨追求就更加真实感人,歌颂的迁建干部奉献情怀、村民获益接受过程同样真实可信。这极大避免了故事简单化、概念化,在同类题材创作中显现出创造者的思想高度和艺术功力。
主人公梁满仓是这个戏最重要的看点和呈现主体。首先不似一些戏中往往要突出的外来“救世主”,满仓作为滩区儿女,灾难是深印在心灵深处的创伤,黄河的泛滥与家园的灾难,对于他来说改变并追求美好生活是由衷发自心底的梦想。正是有这样的艺术设置前提,当政府提出建立村台、迁建家园的历史擘画之际,岂止是体现了满仓的内心向往,他又怎能不义无反顾为之而奋斗呢?这一切精准奠定了满仓在剧中承担事件推进主体的合理定位,也就确定了《一号村台》这样一个政策性很强的戏剧题材,能水到渠成讲述得不违背真实、不流于图解而有艺术表达的真切和生动。可以说,满仓这一人物的设置和设计是激活整个戏的重要亮点。
《一号村台》人物关系钩织也同样显现了写作功力,既有情感和戏剧性的精当设置,又能够较充分呈现性格色彩和事件典型性的群组结构,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滩区人内心所思所想的精神特质上。梁家的故事作为戏剧发展的推进主体作用是明显的:为滩区苦难出走的满囤,思念儿女临终难安的父母,包括失联30年又在滩区迁建中捧亡妻骨灰归乡的游子,都高度代表了滩区具体家族的共同命运缩影。围绕着梁家这个主线,因父亲工伤得不到救助怨恨家乡,内心生出“禹王台,我恨你”离乡的赵海泉,快人快语的满仓媳妇钱桂荣,为追求爱情受滩区苦难名声连累的一对青年男女站稳、树枝儿,包括对黄河滩苦难颇有沧桑感悟的禹王庙看庙老者徐敬轩,每一个人物都散发出鲜明的个性,都具有滩区人的生活和情感色彩,共同组合出完整的戏剧效果。可见,人物关系的设置和人物形象的鲜活,因为焕发出真实情感和鲜明性格的艺术呈现,使《一号村台》的题材价值和时代性很大程度避免了干涩与概念,这是该剧的一大成功。
情感的真实与艺术表达的鲜活体现在情节和细节中,通过唱念细腻精准的表达,自然会让观众很好地体会黄河人、剧中人,并走入他们的情感世界,处于矛盾焦点的满仓在这方面特别突出。他受命突然而艰巨,推进步履艰难。他面临的困难,在剧中设计得非常细密有致,情感缠绕情节,精神伴随行动。“梦想成真有机遇”的起步,“忘掉自我想大众”的要求,“一事牵动万头绪”的困难,“说了不算,黄河来办”的决绝,“是党员,是干部,委曲求全多帮扶”的诚恳,“登门求告赵海泉”的襟怀,特别是迁建完成,满仓告慰爹娘,在众人夸赞下,发自心底唱出的“共产党,自古第一家”的感恩和欣慰。在剧中,这种心声的精准提炼,艺术化、真实化地通过剧中人讴歌出迁建的历史贡献,体现了共产党人为民奉献的精神追求,当然更多是展现了普通人对共同走向美好生活的热情向往,也逐步完成了事件和人物的讲述,把题材蕴含的时代意义和亘古壮举充分而形象地呈现出来。
《一号村台》的艺术表现也是很完整的。演员朴实、真实,吕剧歌唱韵味浓郁,人物塑造追求自觉,虽是当下的热点题材,但表现效果的舞台创造力与艺术感染力释放极为充分。李利宏的导演创造,采用了质朴的舞台格调,注重在人物的内心情感戏剧性外化上追求感人、真实效果。导演对梁满仓形象塑造的完整度很强,刻画可谓煞费苦心,精致淋漓。比如他和杨书记的承担责任“百姓唾沫你挨,党纪国法我顶”,语言提炼和处理掷地有声。钱桂荣是剧中展开得最充分的女性,在性格鲜明的基础上,导演以“他活得苦来他活得累”一段,把妻子对丈夫的理解和柔情展放充分,令人感动,让人信服。最后“炒米汤”喝醒兄弟的处理,虽有传奇性的解决方式,但因为亲情与故情的夸张渲染,令人欣慰而发出会心笑声。
当然,作为新作《一号村台》在艺术上还面临着不断打磨、精益求精的课题,假以时日,定会更加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