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的工美情缘
记得是1964年初春时,我读了一本介绍《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书,著者周汝昌三个字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1973年9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在厂党委办公室遇见了从事金雕漆设计的李新民(后调任北京珐琅厂总工艺师)和龙瑞(后任中国国家画院院长)。他俩说从故宫博物院珍藏的国宝《月曼清游》册得到启示,意图搞一件形式与之类似的《红楼梦》册,但对如何反映这个题材,心里没底。他俩商议找有名望的《红楼梦》专家请教。他俩征求我的意见,我一听就特别赞同。
当时我在北京工艺美术厂负责全厂的技术管理工作,工艺美术的新产品开发是最主要的内容之一。自从1966年6月1日以来的一段时间内,主要任务是为国家换取外汇、支援社会主义建设的传统手工艺品,原有题材内容几乎都被批判为“四旧”。工艺美术要抓革命、促生产,可是生产什么题材,怎样反映工农兵的形象,如何反映现实生活的内容?工艺品出口的主要对象是西方,如何让反映现实题材的产品占领西方市场?这是令人很挠头的问题。所以,我一听说搞既有一定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又能出口换汇的新产品,特别支持。
我们三个当年都是30多岁,心往一处想,一拍即合,于是决定一起去人民日报社找李希凡同志。我们是从报纸上和电台广播中知晓李希凡的,是因为1954年10月16日,毛泽东写的有关《红楼梦》研究的一封信中,提到了他这个“小人物”。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三个分别骑上自行车,直奔人民日报社而去。到了报社,李新民将工厂开的介绍信交给了传达室的同志,那个同志让我们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等候,他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中年人,见到我们,他自我介绍就是李希凡,接着问我们找他有什么事。我们说明来意,李希凡说,上海也有人找过他征求意见,说要搞沪剧《红楼梦》,他建议最好不要搞,他们不听,非要搞,结果被打成“毒草”。李希凡用眼光扫了我们一眼,看到我们那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位专门研究《红楼梦》的周汝昌同志,你们可以去征求他的意见。”我一听说是介绍周汝昌,立刻想起了曾经读过的那本写《曹雪芹》的书。
由此,我结识了周汝昌同志。
初识周汝昌
李希凡挥笔写了一张便条说:“你们按这个地址去找,离这儿不远。”李新民接过便条,我们对李希凡同志表示感谢后,立即跨上自行车去拜访周汝昌同志。这里略作说明,那个年月人与人之间最流行的尊称是“同志”,“先生”“老师”“专家”“学者”的称呼用得较少。
当时人民日报社在王府井大街,1980年才搬到金台西路的。我们从当时人民日报社东边的校尉胡同协和医院西门往北,又拐弯往东,穿过煤渣胡同东口再走一段,进入了红星胡同(原为无量大人胡同,1965年整顿地名时改为红星胡同)西口不远,就找到了一个门朝北的院子,进院后一看,都是屋门朝南的排房。我们不知周汝昌住在哪间屋,李新民轻声喊了一声:“周汝昌同志在家吗?”应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微笑着说:“在这里。”我们向屋门走去,只见一位中等身材,花白头发,面目清癯,约五十多岁的人迎了上来,这肯定就是周汝昌了。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来,来,欢迎欢迎。”
可能是李希凡已经给周汝昌通了电话,初次见面,周汝昌很是热情。我们进屋坐定,那位中年妇女是周汝昌的老伴,忙着端茶递水。
我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周汝昌听力不好,戴着助听器还不时为了拢音,将手张开半捂在耳朵上,时而点点头,仔细听着李新民的叙述。听完后,周汝昌高兴地说:“好,好,非常好。故宫那件《月曼清游》是珍稀国宝,你们要模仿那个形式做一套《红楼梦》题材的工艺品,好。这可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好!”
听到周汝昌连声说好,我们都很兴奋。
李新民说:“那《月曼清游》册共十二幅,我们做《红楼梦》的册页做多少幅合适?”
周汝昌略加思索,说:“我的意见,既然是模仿《月曼清游》,也做十二幅,这个数字也好。”
“要确定搞十二幅,《红楼梦》博大精深,怎么选其中的情节才能表达出它的主体呐?”李新民说着,我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小声议论。在我们印象中最深的,平时工艺品中表现最多的,也就是什么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晴雯补裘什么的,真不知道选取哪些情节场面才好。
周汝昌侧耳仔细听着我们的议论,他偶尔随和着我们,无论提到哪个情节或场面,他都能随口说出那个情节内容在《红楼梦》书中的那一个章节,甚至是哪年出版的版本的哪一页。我们听着周汝昌如数家珍般信口而出,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人。
李新民恳切地对周汝昌说:“您能不能帮我们从《红楼梦》中选出十二个有代表性的情节,作为工艺品册页的画面?”
周汝昌说:“最好还是由你们自己选,要选取既有画面感,又能充分展示《红楼梦》主题内容的,能恰当地运用材质,至于工艺制作你们才是最熟悉的。”
“可是我们真怕选不好。”李新民嘟囔了一句。
“不要紧,你们大胆地选,选完了之后,咱们可以一起再商议。”周汝昌鼓励说。
我们一听,待选出来之后可以再找周汝昌请教,这个主意挺好。我们从心里没谱到心中有了底,又聊了一会儿,怕耽误周汝昌更多的时间,就起身告辞了。由此,我们结识了周汝昌。
借鉴《月曼清游》
关于《红楼梦》原著,虽然过去读过,但这次要具体落实到工艺品作品上,还得反反复复地“啃”。李新民和龙瑞在征求班组工人同志们的意见后,截选出十二幅情节,有:一、痴公子怒摔通灵玉;二、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三、鸳鸯女誓绝鸳鸯偶;四、鸳鸯女无意遇鸳鸯;五、惑奸谗抄检大观园;六、痴公子杜撰芙蓉诔;七、感深秋悲琴思往事;八、林黛玉焚稿断痴情;九、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十、芦雪亭群芳联偶句;十一、尤三姐刎剑绝痴情;十二、元春归省荣国府。
待初选后,李新民去找周汝昌当面汇报。周汝昌反复斟酌,对拟出的十二个选题逐个做剖析细节指导,说:“受只能选十二幅场面以及工艺制作、原材料的局限,你们选得很好了,对方方面面都有考虑,现在可以用这个当脚本开始创作设计画稿了。”
李新民和龙瑞心里有了谱,就开始了《红楼梦》册工艺品的创作设计,他俩查阅了许多有关《红楼梦》的绘画资料,大多只是为了突出人物而少衬景或根本无衬景的,而制作《红楼梦》册则必须有衬景,有故事情节场面,有园林建筑景物,还要一丝不苟,这是很难光靠坐在设计室里凭空想象完成的。怎么办?他俩赴苏州园林写生,依照拟好的文字脚本,现场勾画出草图,历经20多天的忙碌,画出了十二幅图稿,回到北京后先征求工人们的意见,又经精心修订,他俩拿着设计图稿去找周汝昌。
周汝昌拿着放大镜逐一细审图稿,看时还偶尔点点头,看完图纸后,自言自语地说:“不逊陈枚的《月曼清游》。”接着对李新民和龙瑞说:“那《月曼清游》共十二幅图,还配有十二首诗词呐。”李新民和龙瑞面面相觑。周汝昌说:“我看这样吧,诗词找不到乾隆给题写了,由我来吧!”李新民和龙瑞一听周汝昌这么说,真是求之不得的事,立即欣然同意。
《月曼清游》是清乾隆六年(1741年)由清宫廷造办处的优秀工匠陈祖章等人,依据同时代宫廷画家陈枚绘的《月曼清游》画稿,采用景观册页式组成上下对开,每幅画页长38.5厘米,宽32.5厘米,厚3厘米共十二幅,开启之后,左侧镜盒内是象牙雕刻辅以金银、玉石镶嵌点缀;右侧的木刻扉页上髹宝蓝色漆沙为地,镶嵌以螺钿雕刻成的乾隆亲笔题写的十二首御制诗,内容表现一年十二个月随着季节的变化画意诗情,女子的各种生活情景。乾隆帝题诗时定名《月曼清游》。
《红楼梦》册页是模仿《月曼清游》制作的,在每幅图旁另有一页配诗词共十二首,每一首诗词都不仅要与画面内容相融,更受规格尺寸乃至布局的限制,要完成是要耗费不少精力的。周汝昌从作品的创意、设计到配写诗词,这可以说是直接参与了手工艺品的设计。
亲笔题写诗词稿
也就十多天的时间,周汝昌为《红楼梦》册十二幅图案亲笔题写的十二首诗词完成了。李新民取回题写的诗词稿后没几天,接到周汝昌写来的一封信,信中说其中有一首诗他自己认为写的不满意,重新写了一首,可见周汝昌对自己作品要求之严苛。
经过李新民和龙瑞带着几十个工匠的努力,一百多天后,嵌牙雕和木刻、螺钿、彩石、花丝镶嵌等相结合的《红楼梦》册完工,叠厚的诗、书、画并重的一册“书”。完成后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就因为厂里急需完成出口创汇的指标,由外贸部门拿走,不知卖到哪个国家或地区去了。厂里只留存了作品的黑白照片。再后来,随着这家企业的破产,连照片带底片都下落不明了。可惜的是,周汝昌先生亲笔题写的诗词墨迹在制作产品时被损毁了,因为那个年月厂里没有复印机,工人在制作诗词时,为了保真要将墨迹平贴在螺钿上,而那螺钿还是平贴在五合板上的,要用锼弓子一点点锼锯下来,再经仔细琢磨加工镶嵌于单幅页面上。如今我手中只保存有周汝昌先生50年前题写诗词制成的工艺品的几幅黑白照片,比如:
秋雨湿秋宵,秋叶飘摇,秋窗秌竹转寥萧,抱得秋情眠不忍,秋绪如潮。灯伞渡溪桥,心上眉梢,一篱蓑影屐非遥,也似故人风雪夜,环扣轻敲。 卖花声。
数尺惜青丝,一剪示决绝,身为下贱人,心似铮铮铁。尔夸是金屋,我视如坟穴,誓死不受辱,陈词最激烈,侬自不能书,有笔和泪血。 右题鸳鸯截发。
园门半掩月钩新,时霎良宵属好姻,侬亦何心忍惊散,与卿同是作奴人。 右题鸳鸯司棋。
不出深宫何处春,上元灯火作时新。龙旌凤翼,绣户芳,添花簇锦,富贵瞒人。可有再来时,应只见草木摧薪,金玉成尘,下场例朱门。 元春归省。
恶风来几时,夜入深闺苑,百花零落始,凭凌恣踏践,威福敢谁何?屏息对狞面,一声箱箧倾,满地珠玑溅,事事可见人,尔丑翻自献,霭月朗长宵,彩云贯银汉,情知不相容,生死敌仇怨。
这些诗词都是周汝昌为雕嵌“红楼梦册”工艺品专门题写的。此外还有几首诗词,为配图“偶节他人赋句旧句”书写的。可见周汝昌在寻词觅句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雕嵌工艺品《红楼梦》制作完成的三十年后,也就是2003年时,当李新民去拜访周汝昌叙旧时,提到了那件雕嵌《红楼梦》,周汝昌怀念着当年的情景,深情地说:“那十二幅字,都是在阳光照到窗子时写的。那十二幅字是我有生之年,自己书写得最满意的。”
《红楼梦》是工艺美术的宝库
从那次创作雕嵌《红楼梦》工艺品后,周汝昌和北京工美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当我们在工艺美术创作设计上遇到问题,尤其是和《红楼梦》有关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去请他。我们厂的几位设计人员经常到周先生家中去做客,成了忘年之交的朋友。周汝昌为北京工美的继承和创新发展提出过许多好建议。
在那“史无前例”的岁月里,工艺美术产品的传统题材内容大多被批判,成了不可逾越的“禁区”。“文革”结束后,传统手工艺要为国家创收外汇作贡献,在当时,政府要解决大批的返城知青就业问题,于是工艺美术因为被广泛宣传是“占地少、用人多、无污染,不与其他工业争原料,受外国人欢迎,换汇率高”等诸多理由,一时返城知青和城市失业者大量涌入工美行业,乡镇工美企业纷纷上马。在这种情况下,新入行者技术跟不上趟,产品质量大幅下降,一时间,我国的许多传统工艺品在国外市场成了“地摊货”。景泰蓝成了“景泰滥”,怎样扭转这个局面?
自1977年至1978年间,因为历经“十年”的“破四旧”,许多产品档案资料被损毁了,怎样恢复优秀传统产品生产?我们企业组织设计人员成立了技术档案组,专题整理既是传统题材又符合出口换汇,也坚持正能量内容的产品图纸。当图纸整理出来后,外省市的行业同仁以及社会上许多对工艺美术感兴趣的人都前来索取参考。于是,我们准备挑选出部分图纸铅印成册,图册编好请周汝昌题签。周汝昌一幅一幅地审阅图纸,包括写的文字说明。李新民说请周先生题写“古代仕女图谱”,他听了后,自言自语:“古代仕女?是不是还得有现代仕女呀?”李新民一时不知所措。只见周汝昌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工艺美术参考图谱》几个字。
周汝昌为北京工美无偿地做了许多工作,从来没有丝毫的报酬。我曾经请示党委能不能给点设计费,可财务规定企业没有这项开支。李新民和我商量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当年我们的月工资是37元,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费用紧巴巴的。李新民提出我们凑点钱,于是他和我再加上设计室的张自方三个人凑了十来块钱,又凑点粮票,记得是1978年5月末,我们三人乘厂里唯一的212吉普车,接周汝昌去颐和园谐趣园看红楼梦人物专题国画展,还邀请了颐和园的耿刘同先生陪同参观。
中午时分,我们离开了颐和园,开车到了北太平庄西南角的一家国营饭馆。李新民、张自方在业余时间曾经无偿地给这家饭馆画过广告和搞过装饰。因此,饭馆领导一听是我们陪同红学家进餐,特别热情。我们进了单间坐下,点了几个大众菜,听周先生聊红楼,特别舒畅。餐间,饭馆特意制作一盘拔丝苹果赠送,以表示欢迎。
记得当年我们曾想搞一次红楼梦的专题工艺美术品展。曹雪芹在小说《红楼梦》中几乎描述了北京工艺美术品的所有品类,诸如玉器珠宝、花丝镶嵌、金漆镶嵌、挑补绣花、绒绢纸花、雕漆器物、硬木家具、手工毡毯、服饰鞋帽、宫灯彩灯、风筝彩塑、珐琅器物、牙雕木刻、瓷器珍玩、伞扇荷包、匏器皮影、书法绘画、烟壶串珠以至西洋自行船、发条玩具等。若能将小说《红楼梦》所提到的手工艺品制作出来集中办一个展览展销,对北京工艺美术是个好事。我很想将这个创意跟周汝昌讨教,只可惜在那个时候,一是企业忙于出口换汇的任务,力不从心;二是顾虑引起“回潮”非议,怕给周先生招来麻烦,一直只是个念想闷在心底。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李新民、龙瑞和我以及其他与周汝昌有来往的几个人,都陆续调离了原单位。但是,工美人与周汝昌先生的情谊一直未断。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北京工美集团总公司聘周先生为顾问后,周汝昌与北京工美人的情结更深了。
永远怀念周汝昌先生
1985年北京玉器厂选取一块碧玉,创作一件屏风。屏风表现的是红楼梦题材,人物雕琢细腻,场景清雅幽静。请周汝昌先生题诗,诗句除了要紧扣主题,还要与屏风屏面的尺寸规格相吻合,这等于是周汝昌先生又成了屏风的设计者之一。周汝昌为屏风的题诗是:
芳园辇路动香尘,剪彩妆成元夜春,风翣亭亭灯月璨,珠帘轻掩泪痕新。
周汝昌题元春归省
红芳题罢咏黄英,旧圃新篱何限情。又见珠楼雕碧玉,秋闺一色翠妆成。
题红楼梦菊花诗社玉雕 乙丑清和月周汝昌
1987年夏,北京东方收藏家协会的会刊主编要我找文化名人题字,以扩大收藏文化的影响,我立刻想到了周汝昌先生。我跟周先生的儿子周建临谈及此事,过了几天,周建临就将周先生用硬笔书法题写的:“收藏:不仅是高层次的审美享受,也是最好的文化修养。周汝昌题(章)”交给了我。原本我觉得这件事就这么一说,没想到周先生这么认真。早在1975年时,周先生的左眼已经失明,右眼看书写字要手持放大镜才勉强可以看书写字。周先生的题字刚风俊骨,墨彩焕然。我深深地被感动了。
2010年初,我再一次翻阅《红楼梦》,读到第四十回时,见书中有一处描写:“只见几个婆子手里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其注释为:“捏丝戗金——把捏成各种图案花纹的金丝嵌在器物上。戗金:在器物上镶嵌金饰,也作‘(仓乌)金’。”文中所述“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的“捏丝”在我国传统首饰和花丝镶嵌,以至于景泰蓝的制作工艺中,只有“掐丝”,从无“捏丝”一说。在小说《红楼梦》中,将掐丝说成捏丝是否有误?对于这个疑问我一直想去请教周汝昌先生,不料2012年5月31日,周汝昌先生驾鹤西行了。北京工美人失去了一位令人尊敬的、平易近人的好导师。
周汝昌先生是研究红楼梦的专家,他生前不仅为北京工艺美术作出过无私奉献,就他本人而言,就称得上一位工艺美术作品最优秀的设计大师。为纪念周汝昌先生逝世十周年,笔者特撰写此文,以让更多的读者了解周汝昌先生与北京工美的艺术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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