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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绿江》2024年第9期|谈雅丽:蔚蓝的巨流河
来源:《鸭绿江》2024年第9期 | 谈雅丽  2024年11月12日08:15

中国的山水系,都是一条条龙脉,山是龙的脊,水是龙的血,纵横的山脉、奔腾的河流就构成了一幅群龙盘绕的卧龙图。辽河是一条苍龙,水质清澈,龙身宽阔,当它猛烈摆尾时,会带来辽河平原频发的水患。当它静缓流过,那是一段段“辽河安宁”、岁月静好的时光。

几年前,我读台湾作家齐邦媛的自传体小说《巨流河》,她在书中写道:“二十世纪来临的前一年,我的父母出生在中国东北辽河流域相距二十里的乡村……我生长到二十岁之前,曾从辽河到长江,溯岷江到大渡河……故乡是什么样子呢?‘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唱的时候,每个人心中想的是自己家乡的永定河、黄河、汉水、淮河、赣江、湘江、桂林、宜江,说不尽的美好江河,‘江水每夜呜咽地流过,都好像流在我的心上。’”

那是我对辽河的最初印象,一位我喜爱的作家满怀深情地向她的家乡和家乡的辽河告白。此后我才知道辽河在清朝叫作巨流河。古代曾叫句骊河,巨流也是谐音。在中国外流河的七大流域中,辽河流域是最小的,但是对于辽宁人来说,辽河给予他们生命,是一条母亲河。辽宁省的名字就来源于“辽河安宁”,另一说也指“天辽地宁”。这正是他们深深热爱与祈福安宁的一条大河。

我只是作为一个异乡人路过它的身边,从营口到盘锦,寻找它两个不同的入海口,感受辽宁人对这条大河的依恋与深情。历史上众多治理辽河的史料传说,雕刻着辽河的人事与天命。当我仰头观看那飞架于营口与盘锦两地之间的辽河特大桥,我感觉,这条大河既是从前的,也是现代的,它饱含着沧桑的历史,也跃动着闪亮的未来。

如果你和我一样,初次来到渤海之滨,对着辽河入海口大声呼唤:“辽河,你在哪儿?”你会听到,营口的大辽河和盘锦的双台子河会同时应答。

它们都没答错。对于辽宁来说,辽河本来有两个入海口,一个在营口,另一个就在盘锦。哪里是真正的入海口,一直以来众说纷纭,它们都是(或曾是)真正的辽河。在官方的词典里,会一再地说明,盘锦才是真正的辽河入海口。但如果你在高德地图导航“辽河入海口”,显示的是营口的大辽河入海口。

一个时期以来,人们每每提及辽河,既是指大辽河,也是指双台子河。作为辽河姊妹河的大辽河,全河为感潮河段,大潮可上溯至三岔河以上。潮起汹涌,潮落只剩下大片泥泞的河滩。2011年,辽宁省政府将辽河下游盘锦境内河段名称由双台子河更名为辽河,就是认定辽河即为双台子河。一到秋天,盘锦的这片河海交汇之地长满碱蓬草,变成美丽的红沙滩。化身辽河的双台子河就如一条蜿蜒的青龙,游动在这片红色的沼泽湿地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双台子河和大辽河都为辽河,它们从前连体到如今的各自独立入海,经历了岁月的巨变。因为治理辽河水患,治水之事使辽河改道,其入海口也一变再变。历史的钟声在敲响,辽河治水,最初改变其入海口的那个东北人叫刘春烺。在民间野史中,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相传是张作霖的老师级的人物,也是20世纪初辽沈子弟心目中的偶像。

刘春烺从小聪颖好学,博闻强记,饱读经书。他6岁进入私塾,到光绪八年(1882)35岁时,在顺天府壬午科乡试中考中举人,名列关东举子之首。刘春烺立志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科举之路。1892年,刘春烺去北京最后一次也是第三次参加会试,结果却名落孙山。44岁的刘春烺历经十载,却三上春闱而未中。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为隐居也为避世乱,刘春烺迁居北镇医巫闾山深处,修建新住所,取名“木叶山庄”。

1896年,辽河发大水,两岸新旧堤坝全线溃决,平地水深1~2米,村庄被冲毁,交通断绝,仅当时大挑县(现为台安县)一段便开堤四十处。刘春烺的家乡地处辽河下游,十年九涝,民不聊生。刘春烺选择了出山治水。当时,盛京将军依克唐阿向民间征求治水之策,隐居中的刘春烺熟知当地的地理特点,十分了解水患的原因所在,便产生了在辽河上游挖一条疏通洪水河道的想法。刘春烺有举人身份,是清末辽沈地区名宿,曾在盛京萃升书院主讲,名望极高;再有他一身正气,同情百姓疾苦,深得八角台百姓敬仰,现在又有亲家李龙石的辅佐。

李龙石也是当地的文化名人,是盘山县古城子乡青莲泡人。同治元年(1862),李龙石中举人,后因避水灾由青莲迁到八角台。刘春烺和他系少年学友,后成儿女亲家。李龙石全家避水患到八角台后,就一直居住在刘春烺家,直到病故。

有了这层关系,刘春烺在八角台地界说话办事更有力度了。他把自己的想法与李龙石商量,提议“修堤而不挑河,难于根治水患”,并当即上书盛京,建议“循冷家口故道,别浚碱河”,分流辽河水经盘山入海,减弱辽河主流水势。因为辽河上游的水分流到双台子河后,双台子河离海近,洪水可直接入海,大大减轻了下游的压力。

经盛京将军批准,朝廷拨银1.4万两,委刘春烺为“治河会董”,主持疏浚碱河工程事宜。于是,刘春烺离开木叶山庄,回到家乡担此重任。这项工程长30里。朝廷中的国子监助教严作霖是位大慈善家,1895年曾经为广宁县双台子、高坪镇水灾区征募白银10万两。这次,他募集白银2万两用于修筑堤防。辽河济民治水的重任,压在了刘春烺的肩上。刘春烺每天不辞辛苦地治水,多次到辽河两岸勘测绘出河图。经实地考察,确定以“勾股”测量绘图的施工方案。他独任其事,带领民工日夜奋战,河心取土,抛岸成堤。整个分流工程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七月开工,历经一年多,于次年七月竣工。

因为刘春烺的治水之功,从此,辽河水便一分为二,也就有了两个入海口。一半照旧南流,途中照旧纳浑河、太子河后走营口入海;一半西流经新河入海,即由冷家口浚碱河一道,使辽河水流经双台子河后入海。这样既解决了辽河本流二狼洞至三岔河一段因多年淤塞而水患成灾的问题,又使碱河两岸变成千里沃壤。百多年过去了,刘春烺疏浚碱河,为两岸人民带来了长远的福祉。从此,不仅辽河两岸百姓免去水灾之苦,而且碱河两岸的土地也变为良田沃土。

为了纪念刘春烺,碱河开通20年后,人们立起一块“镇海碑”,记述刘春烺“挑一条河,济一方之众”的功绩。如今,“镇海碑”已不知所终,但刘春烺治理水患的功绩却被千古传诵。

盛夏,我决定先去辽宁的营口寻找大辽河入海口。

刘春烺改道辽河后,在长达六十多年的时间内,辽河一直“一河两口”入海,其中营口一直以来就有一个辽河入海口。直到1958年,辽宁省政府在盘锦的盘山县与鞍山市的台安县交界处修建了辽河堤防工程,直接掐断辽河在营口境内的入海入境,辽河自此在盘锦市境内独自入海,而盘锦市境内的大辽河口则作为浑河、太子河的入海通道。“一河两口”这一篇章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傍晚,我到达营口鲅鱼圈山海广场。营口是中国唯一一个西朝大海,可观夕阳坠海的城市。鲅鱼圈山海广场虽是观落日坠海的最佳海滩,却不料这天我们遇到暴风雨,赶到海边时天色已晚,云烟四起,于是吃着鲜美的烤鲅鱼,沿着海滩悠闲散步。在远处的海面上,夜光中那手持明珠的海上美人鱼遥遥地与我对望,听着海浪拍岸的声响,看到月亮缓缓升起,海面映照无比璀璨的烟花绽放,让人感到时光易逝,无端伤感。

第二天清晨,在朝阳初升中,我出发寻找大辽河入海口。大辽河入海口离山海广场有近50分钟车程。在宽阔的沿河路尽头,立着一块深青色的大石碑,石碑上刻着“辽河入海口,营口高新区立,二〇〇九年三月”。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说明。

入海口的石碑后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滩涂,灰白的泥沼地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螃蟹和其他湿地小动物。这些湿地的小动物为候鸟提了丰富的食物。营口辽河入海口处在“东亚—澳大利亚”的候鸟迁徙线上。每年四五月,近百万只从大洋洲飞往西伯利亚的鹬类候鸟,不间断地连续飞行约6000公里后,在营口辽河入海口丰饶的湿地滩涂上觅食蓄力,持续20多天。大杓鹬、黑尾塍鹬、斑尾塍鹬……每天都会看到数万只水鸟同时起舞天空,成群的候鸟时而如海面荡漾的波浪,时而在滩涂觅食,造就了营口独特的“鸟浪”奇观!但我来时不是观鸟季,只看到几只海鸥远远地飞行,一会儿就降落在河岸的礁石上。

我向远处眺望,视野不能及之地就是浊黄的渤海。入海口石碑另一边是茂盛的芦苇地,长满了灰黄的芦苇,还有一些混浊的水道纵横其中,显得杂乱而荒芜。地图上显示,我们身边的这条河就叫大辽河,大辽河在营口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从东向西以豪迈的气势涌向渤海,海上绚丽多彩的最后一缕阳光,拉长的不仅有芦苇的投影,还有城市的年轮。

人们容易混淆的辽河与大辽河,其实两条河流并不是同一条。辽河很长,长达1300公里,是中国七大河流之一。大辽河虽有个大字,但实际上要小得多。大辽河是浑河与太子河合流之后的名称,全长还不到100公里。几年前,大辽河还惹出过与浑河争名字的故事。2019年,有关部门一度将大辽河更名为浑河,此举引发了大辽河入海口城市——营口人民的不满,一片非议中,有关部门只好重新改回了大辽河的名称。这大概源于营口人民对辽河的深厚感情吧。

辽河是营口的母亲河,营口的确是因辽河而生的一座城市。自古以来,辽河从东北腹地经由营口汇入渤海,连接京津、齐鲁和东南沿海,辽河水运对营口地区经济的发展功不可没。“营口”地名的由来也与辽河有关。三国时期,营口因地处辽河入海口而得名“辽口”,后来又因“没沟营口岸”而改称“营口”。明末清初,营口借此地理优势,成为商贸活跃的口岸,彼时沿岸码头鳞次栉比,桅帆林立。清雍正四年(1726年)前,营口出现“舳舻云集,日以千计”的景象,浑然天成的港口掀起了近代营口的水运高潮。特别是咸丰十一年(1861年)营口开埠后,航线四通八达,大屋子、银炉盛极一时。大屋子是营口开埠后出现的独特商贸企业,专为客商提供商品交易等的场所,到20世纪初,营口有“大屋子”100多家。河道里来往皆是船只,所以当时盛行一句话叫“装不完的上海,卸不满的营口”。辽河入海口附近成为营口地区的经济中心,庞大的河运网络成就了“关外商都”的黄金时代。

凡是地地道道的营口人,都可以说出一段与辽河有关的往事,每个家庭至少有一张珍贵合影是在河岸畔拍下的。辽河目睹了多少营口人的青春、壮年和老年,又有多少回忆在人们脑海中静静流淌。

我在营口大辽河入海口旁边的西炮台稍作停留,目睹了清朝在辽河入海之地建设的近代海防军事工程,然后顺着沿河大道一直往市区的方向行驶,中途经过了辽河特大桥。这座壮观的斜拉桥连接着营口和盘锦。我在桥底仰望着那道如同天堑般的大桥,大桥宛如一条蜿蜒舞动的长龙,盘桓回绕在大辽河上,又如同一道彩虹连接两地,将两地的距离缩短至几分钟,只有斜拉的钢索有如硕大无比的竖琴,迎风弹奏,引得水鸟盘旋而舞。

从大桥桥底经过,我来到营口市。偶经街头巷尾,却惊奇地发现,这座城市的过往,在岁月中早已打上了“辽河”的印记。“辽河大厦”“辽河冰箱”“辽河大街”“辽河杂志”……种种冠以“辽河”的称谓和品牌,象征着一种自圆其说的骄傲与体面,见“辽河”二字,营口人便有了天然的亲近感,便找到了归宿。大概,辽河的历史与文化渗透进每一个营口人的肌表与血液之中,成为城市基因序列的重要片段。

其实,哪里是辽河真正的入海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营口人对母亲河——辽河无以复加的热爱和认同。

另外某个深秋,我曾去盘锦,为了目睹辽河入海口那一片燃烧的红海滩。

十一月,碱蓬草变得深红了,这片位于辽河入海口的三角洲汇成一个深玫瑰色的海洋。从空中俯瞰,整片燃烧的红土地对应着蔚蓝的渤海,红蓝映衬,一条银白的大河呈S形蜿蜒穿越这块沼地,汇入大海深邃而荡漾的蓝色波光中。

这条河就是辽河,从前它也叫双台子河。

每个月农历十五前后,月亮升起,大海的潮汐上涌至盛,随后又慢慢退回到渤海深处。潮水的足迹在红土地上留下了一棵棵枝叶丰茂的潮汐树,其主干向着大海,枝杈朝向陆地。就在盘锦,在这条中国最北的海岸线上,辽河注入渤海的瞬间,秋风使这片土地洋溢着诗意之美。

我沿着九曲十八弯的木栈道漫步,看到到处都是红碱草,这红色或浓或淡,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艳丽的色彩。虽然没有温暖细软的沙滩,没有陡峭的悬崖,但这燃烧的植物将辽河入海之地变得红似朝霞。这里的人们最喜欢这片红海滩,当他们为了温饱而奔波的时候,叫它“红草滩”;人们需要它休憩心灵的时候,就亲切地称呼它为“红地毯”。

红海滩是大自然孕育出的一道奇观,以碱的渗透与盐的浸润改变着盘锦湿地的色彩。碱蓬草是唯一一种可以在盐碱土质上存活的草,每年四月碱蓬草长出地面,初为嫩红,渐次转深,十月由红变紫。她不要人撒种,无须人耕耘,一簇簇,一蓬蓬,在盐碱卤渍里,年复一年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于光阴荏苒中,酿造出一片片火红的生命邑泽。碱蓬草总是一如既往地燃烧,火红,就是它生命的形式和内容。在我眼里,红海滩就像一幅巨大的猩红色地毯铺展在平阔的海滩上,远远望去层层叠叠,漫无尽头,夺人心魂。

各种各样的候鸟飞回来,最美丽的就是白鹤——丹顶鹤的别称。它们伸长脖颈,或向天一歌,或悠闲漫步,在这块红土地嬉戏、恋爱、起舞,落日的余晖照着它们美丽的身影,我看到许多摄影家纷纷到红土地上拍照。红海滩是盘锦红滩是许多野生水鸟的栖息地。

“封书欲寄天涯意,海水风涛不计程。”(蔡襄《春潮》)红海滩有着良好的生态系统保护,这里是候鸟的最佳栖息地,丹顶鹤、东方白鹳、天鹅、大雁、黑嘴鸥……200多种鸟类,飞越千山万水,在辽河口湿地栖息或者中转。

那天下午,我采访了盘锦生态湿地保护区的志愿者,了解到为了保护辽河口万千生灵的家园,他们在不断地做出努力。盘锦人以“退养还湿”的决绝,放弃利益,大步地后退着,把湿地让给候鸟,让给碱蓬草,让给芦苇地,让给辽河流经的入海口。

在从前一段时间内,辽河的这片湿地也有过“失地”的风险。随着海参等海洋养殖业兴起,辽河口湿地围海养殖业户越来越多,对湿地植被和近岸水质造成了破坏,直接威胁到珍稀物种栖息觅食和湿地生态系统安全。“要大米还是要丹顶鹤?要海参还是要黑嘴鸥?”人们把苇田变成了稻田,把滩涂变成了养殖场,部分滩涂的残饵、残药、化肥和排泄物接连成片,湿地发出哀号,生态危机重重。

2015年,盘锦市正式启动“退养还湿”工作。“退养还湿”关系着数百个养殖户的生计,这些养殖户来自12个省份41个城市。历史遗留问题众多,有的养殖户海域使用权证已经过期,有的则从未取得海域使用权。盘锦市制定了《关于对“退养还湿”困难群体给予救助的实施方案》,相关部门组织工作人员逐门逐户讲道理,明大义,也投入真金白银去“赎买”,对到期退养的养殖户补偿转产费,对坚持养殖者给予2倍面积的异地置换。

随着推土机轰隆声响,上千个养殖池被推倒平整,恢复湿地。6年努力,盘锦实现598个养殖户全部退出,恢复湿地8万多亩,造就了全国最大的“退养还湿”单体工程。修复如新的湿地唤来了更多“湿地精灵”,成为斑海豹、黑嘴鸥、丹顶鹤等一众珍稀野生动物的新家园。

候鸟护豹的事件一件件发生着:在大凌河口东侧,纵横交错的潮沟中,不时有黑白相间的飞鸟越过。这是世界濒危鸟种黑嘴鸥的栖息地之一。全球黑嘴鸥可观测到的数量仅有2000余只,盘锦是最大的繁殖地,种群数量也只有1200只左右。当地媒体人刘德天自发组织起黑嘴鸥动物保护协会,开始为保护黑嘴鸥四处奔走。一家企业准备在30万亩滩涂上开发海参养殖场,刘德天依靠盘锦市环保部门阻止了这一行为;为了让黑嘴鸥吃得好,保护协会组成专家团队技术攻关,孵化出黑嘴鸥的食物沙蚕苗。

还有“海洋精灵”的故事。四月来临,春风吹开了辽河的立冰凌,从辽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码头出发,不到两海里,就可以看见礁盘岩石上,有一群“海洋精灵”正在晒日光浴。它们有着圆鼓鼓的肚皮,身着“斑点西装”,望见船客,不时抬头张望,两鳍上下翻腾,憨态可掬。这便是渤海辽东湾的老朋友——西太平洋斑海豹,也是唯一一种在中国海域繁殖的鳍脚类海洋哺乳动物。盘锦是斑海豹繁殖区的最南端。它们像大海的信使,每年十二月从高纬度寒冷水域赶来,在辽东湾捕食、休养后,五月又追赶冷潮,踏上归途。在三道沟海域附近,每年有100多只斑海豹来此休养栖息。为了守护斑海豹,盘锦市在当地距离斑海豹聚集地约1公里处设立了保护站。保护站的队员们每天在海岸线上巡查,观察小斑海豹的生长情况,及时劝导渔船和游客远离。有的渔民还让出了自己的部分作业区域,供斑海豹休憩。每次出海时,一发现有落单时间过长或受伤的斑海豹,渔民就会及时和保护站联系,协助援救。

深秋已至,当我站立在这片辽河入海口的红土地上,辽河、大辽河、大凌河三条河流在此汇入渤海,河海交汇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浩瀚千里的芦苇湿地。我从辽河岸边出发,走进依河而居的美丽乡村——大堡子村,沿着大堡子村前的中华路一路向南,踏访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欣赏深秋时节的红色海岸线;沿着滨海大道驰向盘锦港,这里面朝渤海,抢占“蓝色经济”制高点;夕阳西下,美丽的金帛滩上,海浪声声,落日映照下的盘锦格外美丽。而伟大的辽河,在盘锦,以另一种鲜艳的色彩注入了渤海。

我想,无论是营口还是盘锦,还是整个辽宁,甚至东三省,辽河永远是人们情感世界的巨流河。

作者简介

谈雅丽,湖南常德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诗刊社第二十五届青春诗会,鲁三十六届高研班学员,出版诗集《鱼水之上的星空》(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河流漫游者》,散文集《沅水第三条河岸》《江湖记》。曾获湖南青年文学奖、华文青年诗人奖、丁玲文学奖、丰子恺散文评委奖、湘江散文奖、冰心散文奖等多个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