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荡:广泛涉猎 多栖成长
原标题:专访多栖文人李寂荡,他翻译的《喧哗与骚动》卖了近10万册
多栖文人李寂荡,他是《山花》杂志主编,同时还是诗人、翻译家、画家。
他翻译的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卖了将近10万册,今年最新翻译的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也成为热门图书;他创作的作家大师系列肖像,在图书馆和美术馆举办展览,受到庞茂琨等艺术家的好评;他主编的《山花》杂志,跨界文学和艺术,走过种种艰难时刻,迎来稳定发展。
他是怎么做到的?一位多栖文人的成长之路,或许可以给年轻人一些启发。
李寂荡
广泛的兴趣爱好,大多数是从年少时开始的
极目新闻记者:诗人、译者、画家多重身份,对应的是广泛的兴趣爱好,你这些兴趣爱好是怎么培养起来的?
李寂荡:这些兴趣爱好,都是从年少时开始的。小时候接触连环画,《水浒传》《三国演义》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时光。于是喜欢上绘画和美术,记得有一次,我从县城图书馆借到了几本画册,看得入迷了,家里炉子里的火将铝制的锅烧穿了,差点引发火灾。
读中学时,我开始接触文学,爱上文学,读得最早的世界名著是《少年维特之烦恼》《复活》,虽然读起来是晦涩的,但文学像是突然给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我看到人类的心灵如此深邃,被深深震撼。严寒的冬天,俄国广袤的土地上,马车在冰天雪地里驰骋的场景,至今仍印象深刻。那时,我的父亲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一名采购员,他每次出远门前,会给我一点零花钱买菜吃,我都省下来买书了。在家乡的新华书店,我买了大量的文学经典,像诺贝尔获奖作家丛书,一出来我就买了。年少时广泛涉猎世界级文学名著,给我后来编文学杂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为它铸就了一种评价文学作品好坏的标杆和审美趣味。
李寂荡画作
大量阅读,就有欲望去写作,我从初中开始写作,高中开始写现代诗,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而做翻译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我最开始是在公众号上做翻译,从“美国最佳小说100篇”中选了十几篇从来没有翻译成中文的作品拿来翻译,第一篇翻译作品《我失去了一天》发表在《世界文学》上。一家出版公司的总编看到后,觉得文字的气息好,联系到我,请我翻译福克纳的作品,于是就有了我翻译的《喧哗与骚动》。后来,我又主动翻译了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
文学翻译不仅仅是字词准确,好的文字是会呼吸的
极目新闻记者:你翻译的《喧哗与骚动》卖了近10万册,最新翻译的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也成为热门图书,有什么秘诀吗?
李寂荡:《喧哗与骚动》与《尤利西斯》《追忆似水年华》一起,被称为世界三大晦涩的小说。翻译最重要的是忠实于原文,我在翻译过程中,尽量忠实于原文。因为我自己是从事诗歌创作的,所以我会在翻译的时候,运用一些诗歌的表达手法。另外,我特别注重翻译时传达出每个人物不同的语调,孩子的语气是什么样的,知识分子的语气是什么样的,商人的语气是什么样的,人物的语言与他们的身份是相匹配的。
《月亮与六便士》也有过好多译本,我为什么又要主动翻译这部作品?是因为我自己是画画的,《月亮与六便士》写的就是画家的故事,所以我把自己对绘画的理解也融入了进去。
我目前正在翻译的是福克纳的短篇小说集,福克纳的短篇小说曾经由不同的人翻译过,每个人风格各异。我目前和一个出版公司计划合作推出48篇,其中有几篇是第一次翻译成中文。这本短篇小说集出版后,将是国内篇目最多、且是由同一人翻译的福克纳短篇译本。
极目新闻记者:你本科学的是历史,研究生学的是现当代文学,你的英语底子是怎么打下的?
李寂荡: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矿山工作,矿山濒临倒闭时,又调到家乡的乡镇中学任教,那里非常偏僻而荒凉,宿舍里经常有蜘蛛、癞蛤蟆和蛇出入,于是决定开始考研。那时候我一边在乡村教书,一边学英语,为考研做准备。那个清晨在田野间不停地来回踱步的人,就是苦学英语的我,后来就考上了西南师范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到《山花》工作。这中间,我还考虑过考博,所以,断断续续一直还在学习英语。翻译的过程,也是进一步学习的过程,为了让文本更准确,我有时也会向英语专家请教。在我看来,文学翻译的准确,不仅仅是字词的准确,好的文字是会呼吸的,文学的语调是很重要的。
李寂荡翻译作品
人生短短几十年,尽量减少遗憾地过一生
极目新闻记者:32岁时做《山花》副主编,39岁时做《山花》主编,当时算是文学期刊里最年轻的主编之一吧?文学期刊的发展面临哪些难题?作为主编,你怎样打造《山花》的辨识度?
李寂荡:我在《山花》工作时,亲历了文学期刊的艰难时刻。《山花》是差额拨款单位,我刚进《山花》当编辑时,当时杂志一年的运行费用只有15万(不包括工资),我当主编时,一年拨款也只有18万(不包括工资)。于是,对于主编和编辑来说,不仅仅要把稿子编好,还要到处去拉广告拉赞助。我们跑酒厂,跑房地产公司,放下文人的清高,把这本杂志维持下来了。后来,在贵州省委宣传部的支持下,拨款增加了,《山花》也得到了茅台集团等企业的赞助,生存压力有所减缓,但每年也还需要为生计奔波。
《山花》杂志是全国唯一一家跨界文学与视觉艺术的杂志。近年,我们还和贵州美术馆一起策划展览,和西安电影制片厂也签订了战略协议。文学的跨界,让文学期刊有了更多的生存支点。
极目新闻记者:我发现你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不断迎接挑战,接近自己想要做的事,感觉对年轻人应该还挺有启发的。
李寂荡:人生短短几十年,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把自己的才能尽可能地实现,照亮自己的世界,也可能照亮别人的世界。人的一生就是尽量减少遗憾的一生。要想做好一件事,就要像恋爱一样,充满激情,有一种狂热,达到疯癫的状态,才有可能成功。如果面对困难望而却步,那只会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