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报告文学在真正独立发展的当代,如何写,写得如何,正成为更多的写作者思考并试图践行的自觉意识。从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刘白羽《龙烟村纪事》到李鸣生“航天六部曲”,作家已将最初的新闻通讯渐变为和文学表现手段水乳交融的艺术行进标签,成为一种富有自我特性的文体形式,差不多和同时期的军旅小说并驾齐驱,甚至更具有受重视和欢迎的先天条件。作家写作也从仅为个人行为的普遍认知上升到能够为部队官兵提供正能量的前所未有的高度,其辐射到的空间意义和社会影响力决非想像力可以企及。
当然,军旅报告文学的优势明显,作家的优势明显,后者所具有的优势更甚。军队一大批新闻工作者受到的特殊的锻炼方式和强度,使其独具政治敏锐性、思想概括力和下马草军书的功夫,而采访涉足之处往往更能抢占先机,有价值的热点聚焦和重大事件的开放幅度,均使军旅报告文学作家具有身份上的优越性,这些先天因素如果有深入细致的采访、快速犀利地反映现实、深入思索的潜水作业和有深厚文学修养的成熟作家们更浓的个人情感的积极加盟,而不仅仅以敏捷的心灵和身手感应和快速反映。那么,军旅报告文学必会淡化其新闻色彩、深化其历史底蕴、强化其文化含量,使报告文学保持其文化底蕴和人文精神内涵,显示军旅报告文学作家超越军旅、超越现实,走向深远的创作时空的可能性。基于此,军旅报告文学要有自己的调整,作家们也要有自己的调整,以更适合的生长方式表达思想情感,这是灵魂,不可缺席的灵魂。作家需要具有文体创新自觉和艺术把握题材的意识,如近年多发的抗震救灾、抗洪救灾、反恐维稳等这些非战争军事行动,作家的笔墨铺写与部队官兵的出色表现相比,并不能成比例,甚至,令人无法确信那些英勇、那些高尚,甚至那些死亡,是否真实,作家拼命展示的真实全然或部分被“演”的质疑所替代。这样,作家会委屈、会失望、会愤怒,但很少有人会反省自己,在表现这些感人场面和事件时是否细腻关注人的感情世界呢?关注的方式是否发生了问题?这些问题形成是否与作家的文学修养有关呢?把真实的事件写假很容易,而把真实的还原其真实,也就是让人有现场感,是一件不易实现的事情,这和艺术反映有关。当所有的笔墨对准一个场景的时候提供的反而不再是真实,更像是使足了劲的扭腰送胯;当笔墨变成不吝美好词汇加诸一个人物身上时,这个人物已被高高举起狠狠摔下了,他所做的,是表演,他所说的,或者是政治思想语流的冷酷堆积,或者背诵着不接地气的非人类语言。
有人说,真高尚是不用表白的,而且真到极致了也就无从表白了。军队已不是昨天的军队,士兵已不是昨天的士兵,战争已不是昨天的战争。军旅报告文学的发展方式肯定也不再是昨天的路数。它必须离官兵内心的情感更近一点、再近一点,离艺术行进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