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8年,能再看到王朔露面,是件挺让人感觉时空穿越的事。
对于一名80后文艺记者来说,对王朔的采访,是可以拿来断代的。
8年一代,算是比较长的。回头数数,最近一次采访王朔,还是他发新书《我的千岁寒》的时候,2007年,在上海淮海中路的一家会所里。当时书商 可能是怕年轻读者不认识这位深居简出的“上一辈”名人,有意拉韩寒、郭敬明来掠阵,但王朔没莫言那么听信这个,力阻。理由也说得很明白,韩寒是朋友,但就 是一个“腼腆的孩子”,郭敬明不道歉不能见面,因为这是法院判的,“别以为粉丝管用”。
那一次,亲眼见他丢开发布会之类的程序,开场白“你们问吧”,90分钟原地站立,“中间只喝了几口水,抽了3根烟,回答几十位记者提出的问题达 100个,食指和小指比划着,妩媚间灰飞烟灭。只见他越侃越有精神,到后来热得脱掉衬衫,再后来话筒拿累了,工作人员就搬来话筒支架。一场“神侃”结束 后,连一贯比较矜持的出版记者都围上去要签名,于是王朔边签边接着“侃”:“我是狮子处女座的,月亮星座在天蝎……”
以2007年的露面为界,再往前的2006年,王朔和作家孙甘露在《收获》杂志刊登了访谈,题目是“王朔:我内心有无限的黑暗和光亮”,开口即 炮轰当时中国的大片和导演。这样一篇只见字不见人的访谈,传遍大江南北,很是红火了一阵。其时王朔也疑似是为徐静蕾出头,他为徐静蕾编剧的电影 《梦想照进现实》票房、口碑欠佳。再往后,只见他作为编剧的《非诚勿扰2》、《私人定制》、《一步之遥》,王朔本人没公开出现过,隐居于市,直到这次的 《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
采访王朔,是件让人紧张的事。看他一脸严肃,气哼哼的,做骂人状,过一会就又嬉皮笑脸,还真会被唬住,也不知他生气没生气、真在乎还是不在乎。 正如这次专访王朔的记者所说,虽然王朔说过对女记者会多少客气点,但依然少不了“颇具正能量的访前心理建设”。更多的是,采访王朔,是件美好的事情。首 先,谈话观相近。要么“凭啥和你说”,要么“啥都和你说”,只有真话,没有虚话。其二,省事。这位“侃爷”才气满到溢出,给他一个话头,还你滔滔不绝。其 三,个性鲜明。同行之间业务探讨什么访谈适合写成对话体,首选范例便是王朔,语言风格鲜明且有料,原样还原自成上等佳文。说到底,王朔总归是个相当有趣的 人。有趣太难得。一般来说,先有才,方能有趣。人们对有才的人,不管他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宽容度都会更高。比如,美女傍了有钱的人,舆论会不屑;美女随了 才子,那就是佳话。另外,有趣者,要能自黑。多年前,王朔自己写了篇《我是王朔》,将自己好一通自嘲,骂得到位又过瘾。
当然,从传播的角度看,有趣是种稀有资源,可以当宝。最近,“文艺四宝”齐现江湖,久违了。范冰冰的金句,就像她的婚事,随时拿出来都能自带话 题,大家爱听;成龙的封拳,“这是我最后一部动作片”,次次说,不妨碍他在《天将雄狮》继续打得欢,大家不怪;冯小刚的嘴,逢新片新节目,都能成“小钢 炮”,现在“综艺大电影”越闹越欢,大家爱谈;王朔的笔,但凡挂上“王朔编剧”,指定能上标题,大家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