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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让灵感与思想一起飞翔

//m.zimplifyit.com 2015年07月01日07:58 来源:中国作家网 素 素

  以我个人的经验,把灵感当作讨论的话题,还是第一次。以灵感为话题与三国作家一起讨论,也是第一次。

  但是,我喜欢这个话题。关于灵感,我有两点心得。

  其一,灵感不必刻意寻找。因为它就隐藏在我们的身体里,像一只跃跃欲飞的鸽子,只要哨音一响,就会直冲蓝天;它就深植在我们的生命里,像一颗等 待发芽的种子,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关键在于,我们要听到那一声哨音,要沐浴到那一缕阳光,而且要让自己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处于一种自由开放的状态,尤其让心 灵时刻保持着静若处子般的敏锐,然后让如约而至的灵感给创作带来意外的惊喜。

  有位哲学家说,或然性和同情心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两只轮子。的确,自古至今,人类的点滴成长,都与或然性和同情心分不开。同情心是人类最基本 的情感,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相互支撑,抱团取暖,人类才可以挽着手向前走到今天;或然性则有不确定和可能的意思,更有怀疑和迷惑的意味,正是这种或然性 或怀疑精神,给灵感以创造的契机,正是灵感,催生了无数的奇迹和神话。比如,因为这世上有河流和海洋,而有了各式各样的桥和船;因为这世上有崎岖漫长的道 路,而有了各式各样的车和飞机;因为这个地球太大太遥远,而有了互联网。

  当然,不止是文明进步需要灵感,艺术创作更需要灵感。比如,因为这个世上有美妙的风声雨声和鸟叫声,而有了音乐;因为这个世上有爱情和乡愁,而 有了文学。另外,即使是日常的平民生活,也需要灵感的火花。比如,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在菜市场看到土豆蒜苗西红柿的时候,就已经在用灵感支配着巧手, 给家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总而言之,灵感是最最普通的生命现象,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灵感的载体或发生器。只是对作家而言,灵感显得尤为重要而已。看一个作家有没有原创能力,就看作家如何用自己的声觉、味觉、触觉、心觉去面对和表现万事万物,并对它们具有怎样的悲悯情怀。

  应当承认,在当今这个喧哗与躁动的时代,作家的感觉总是被各种诱惑考验着,作家的定力也总是被各种困惑挑战着,尤其是在网络和资讯发达的当下, 作家最珍贵的灵感细胞,必然会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甚或是伤害。曾有人断言,中国的国产电视节目、电视剧本和小说,90%以上有模仿或复制的嫌疑。这或许不是 危言耸听,而是不争的事实。我认为,一个作家最大的悲哀,就是原创能力的丧失。

  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作家的原创能力取决于想象力,而想象力来自于毛茸茸的灵感。一个作家如果丧失了灵感,那就只能抄写二手的文 字。所以,我认为寻找文学创作灵感的第一个路径,就是向创作的主体求助,只要作家自身所有的生命感觉永远处于纯净和鲜活的姿态,创作的灵感就一定会源源不 断。

  其二,灵感并非唾手可得。灵气是先天所赋,它属于作家的生理要素;灵感是后天所赐,因为在灵与感之间,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处女地,即身外的现实或 历史。简而言之,灵感有两个原产地,一个是生命本身,一个是生活现场。正是生活将灵和感合成为一个完整的词语,正是作家与生活近距离的凝视和互动,而可能 产生一部好的作品。

  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有许多作家向西部走去,也有许多作家向废墟和遗址走去。我把目光盯向了我所在的东北。那是1996年春天,我向自己挑 战:用女性的感觉,去写雄性的东北。我先是在史料里沉潜了三个多月,阅读其实就是寻找灵感的一种方式,我把它称之为坐着读书。接着我又在东北行走了半年, 行走更是一种寻找灵感的方式,我把它称之为走着读书。正是这种阅读和行走,让我生命的燃点特别低,只需烧到50度,灵感之水就沸开了。当然,我没有像史学 家那样一章一节,面面俱到,而是选择了给我最多灵感的三个话题。在我眼里,这三个话题是东北最精彩的部分。

  一是东北土著史。这块土地,孕育了太多强悍的马背民族,由于他们生性好斗,欲望无边,而让东北成了经常失控的动感地带。我注意到,每有一支马队 由东北入主中原,就会将地域政治一下子上升为国家政治,将边缘文化演变为主流文化。当然,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在中原的陷阱里沉落了。这仿佛是一种宿命,骑射 者总是将悲壮叠印在东北的上空,面对着这些野性的东北土著,我有太多的话要说。

  二是东北风俗史。土著、移民、殖民者,杂交成独特的混血的东北文化、东北风情。土著发明了火墙火炕,殖民者带来了淘金热,移民者一路唱着莲花落 闯关东,后来竟然改了乡音唱起了二人转、大秧歌……于是,木帮文化、人参文化、土匪文化、冰雪文化与外来文化相交织,使东北独一无二地站在这片冻土地带。 其文化的在野性,既让它容易被识别,也让它无人可以模仿 。面对着如此有温度有质感的原乡记忆,我也有太多的话要说。

  三是东北山川史。东北首先是一个地理的概念,它在东北亚核心位置,白山黑水、三江平原、森林苇海、沼泽大荒,当它们以巨族的气势扑面而来,我会 为东北之博大之丰富而震惊。然而,当这片亘古的绿色渐渐稀薄,当无边的油田和煤矿走向枯竭,我又会为它暗自神伤。面对这块辽阔而苍茫的野地山林,我更是有 太多的话要说。

  正是东北地理与文化的独特性,给我提供了驰骋灵感的空间,让我写出了散文长卷《独语东北》,它也因此获了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我认为,一切都因为我主动去寻找了,于是那些无法被遮蔽的历史记忆和现实生活,给了我如此无私而丰厚的回报。

  中国散文界有一个流行的热词:在场主义。所谓的在场,就是给灵感提供一个寻找或点燃的现场。对我而言,东北就是这样一个能够激发灵感和捕捉灵感的现场。我的感觉器官再敏锐再发达,如果我不在东北这个独一无二的现场,很难将它赋予我的灵感和想象力张扬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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