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1月7日新媒体专电(记者 张漫子 熊琳 陈熹)他擅用隐喻和有趣的“谜面”引导读者揭开“谜底”,他是莫言口中对女性形象刻画极具天分的“中国式福楼拜”,他的作品被称为“让你快乐却笑不起来、辛酸却哭不出来”的人性标本……
他是苏童,早年凭借《大红灯笼高高挂》原著者的身份蜚声海外,至今笔耕不辍:“史上角逐最激烈”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前不久揭晓,他凭借小说《黄雀记》折桂。在荣返母校北京师范大学期间,苏童接受了新华社记者专访。
谈童年:“写作是缅怀和追溯童年的一道目光”
托尔斯泰说,一个作家写来写去都要回到童年。
在苏童的多数作品中,总能找到他的童年地图。“我就是一个在苏州城北街头长大的孩子,那里没有香椿树街,但我在写作时脑子里总会隐约浮现一条街道,以此街为蓝本,承载我童年的记忆和想象。”
受当年寻根文学的影响,苏童在自己的小说中隐约延续他同时代或先辈关于寻根的梦想。“我写小说的使命不仅是寻根,更想打开自己的视野。”苏童说。
不少作家在写作时会提及童年时代。苏童对童年的回忆充满了文学色彩:“那个时代你没接受过教育,你不知道什么叫哲学,你不明白如何理解世界和人 生。童年看世界的目光是纯感官的,也因其纯粹,会给你留下最真切的现实。因此,写作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在缅怀和追溯童年的一道目光。”
谈使命:“它是社会的一剂药”
对不少作家来说,在稿酬收入难以维生的时代,责任和使命是选择文学的首要因素。
作家的使命是什么?在苏童看来,严肃作家凭借文字和写作完成他对社会现实的最好参与,使之成为社会的一剂药。作家的生活虽然是百姓生活,但特殊之处在于他还承担写作的角色,也就是所谓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文学是精神的创造,不应忘却的是对人类的温情关怀和对真善美的关注。苏童20余年来始终笔耕不辍,他的写作生涯仿佛有一种定力支撑:“我对写作还有期望,使命让我想写得更好。作家应以笔作为时代的参与者和担当者,直达生活世相的内核。”
谈创作:“好作品的标准是打动人心”
什么是好的创作?“能够打动人心。”苏童说,“无论以何种方式让你悲怆、辛酸、压抑还是振奋,都是好的。”
直面现实的写作,远比那种个人狂欢式的写作要劳神费心,需要作家兼具修养与学养、勇气与思想。对于自诩现实主义作家的苏童来说,与现实生活最理想的距离是“离地三公尺的飞翔”。
“首先我希望能飞,因为写作姿态是飞,能俯瞰。但我不希望离地太远,要保持注视,姿态是拥抱它的,但又不是那么紧。”苏童说。
因此,苏童的创作一直与生活、社会、时代保持着既贴近又“若即若离”的联系,作品中含有丰富的想象、细腻的语言、饱满的情感,充满了怀旧氛围与江南气息。
无论是“零距离”,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都是作家指向现实的选择与角度,“关键是要对现实保持巨大的热情,并具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苏童说。
谈读书:“读书是一辈子受用的事”
“别指望读书会给你涨工资、给你工作机会,或者有什么看得见的效益。在人生某一阶段,你会突然体会到它的作用,出其不意来到你的生活中。”苏童认为,读书不是短期效应,而是一辈子受用的事。不论作家还是百姓,书都是滋养和润泽灵魂的良方。
而书的营养来自各个方面,优秀作家是喝百家奶长大的。苏童自称受益于现实主义小说福楼拜《包法利夫人》、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创作空间极为多姿多彩的福克纳、小说写得逼近哲学的卡夫卡以及面目多变的詹姆斯·乔伊斯。
随着阅读媒介的多元化,纸质阅读逐渐被电子媒介等方式所取代。“但我想,人到了一定年龄,会觉得阅读还是要捧着一本书。”苏童认为,书的厚度、纸张的潮湿感、拿在手上的质感,与冷冰冰的电子媒介相比很不一样。
“尤其是一本旧书,也许流转过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在上面留有痕迹。这本书到你手上,上面有那么多陌生的名字。这样的纸质阅读,本身就有故事、就很有趣。”苏童说,“纸质阅读的诗意不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