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改革开放初期,一家省级文学杂志向小说家推荐了20本阅读书目,全部都是中外小说名著。看了这个推荐的书目,我曾向文坛一位德高望重的诗人说,难怪我们的文学总在爬行,让小说家全部阅读小说,同让诗人全部阅读诗歌是同样的愚蠢。
现代社会的人们仍然需要开启智慧的钥匙,需要打开前景的想法以及能让人着迷的思想家。文学向来是社会科学的一部分,作家理应是思想家队伍中的一员。1992年11月21日,在西安三兆公墓,陈忠实用他浓重浑厚的关中口音送别路遥:“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一颗璀璨的星从中国的天宇间陨落了!一颗智慧的头颅终止了异常活跃异常深刻也异常痛苦的思维……”一位优秀的作家岂可以不是思想家!一位深入基层多年的作家就深感“阳光”与“灯光”的重要,他说我们有浓墨重彩的生活,但是缺少闪烁火花照亮黑夜的思想。他说的可能与宁夏的一位作家说的,我们的作家“有生活的深度,但缺少思想的深度”是大体一致的意思。
我们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整个时代也面临新的挑战。当代中国正经历着我国历史上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也正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实践创新。这种前无古人的伟大实践,必将给理论创造、学术繁荣提供强大动力和广阔空间。
不仅仅是中国,全人类都在呼唤思想家,呼唤推动世界进步的智慧。你听:“上帝啊,思想家都上哪儿去了?快给我一个让我可以梦想的主意,快一些吧!那些做这个行当的思想家们都上哪里去了?那些负责给人们思想的人都在哪里呢?你们究竟都在干什么呢?” 这是法国一位导演创作的一出戏里的一段台词。 很显然,这位导演的这段要求新的思想家出现的台词,表现的恰恰就是我们所处的当下,越来越多的人对社会思想智慧和理论思考的渴望。
我们一年出版四千多部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和诗歌散文更是难以数计,还有数不胜数的影视、音乐、美术作品,这些精神食粮有多少是给人以思想智慧和令人咀嚼与思考的精品?难道在科技突飞猛进的今天,广大读者渴望的仅仅是满足视觉的一般阅读吗?应该说,人们似乎什么读物都不缺少,但是惟独缺乏的就是能引导思想走向人类巅峰的读物,缺乏有哲理的让人思辨的阅读。
为什么伟大的时代却没有产生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作品?历史上可不是这样的。习近平总书记说,文艺复兴时期,产生了但丁、薄伽丘、达·芬奇、拉斐尔、哥白尼、布鲁诺、伽利略、莎士比亚、托马斯·莫尔、康帕内拉等一批文化和思想大家。他们中很多人是文艺巨匠,他们的作品深刻反映了他们对社会构建的思想认识。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美国独立战争前后,产生了霍布斯、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狄德罗、爱尔维修、潘恩、杰弗逊、汉密尔顿等一大批资产阶级思想家,形成了反映新兴资产阶级政治诉求的思想和观点。
文学家不能只读文学,要适当读读社会科学,尤其要读点哲学。哲学的领域很辽阔,要突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地位,但是“观察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需要有一个宽广的视角,需要放到世界和我国发展大历史中去看。”所以除了读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外,不妨也读读苏格拉底、柏拉图、孟德斯鸠、卢梭、狄德罗、康德、黑格尓……读了这些,或许对当下的社会生活会有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