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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文学批评的历史感和限度感

//m.zimplifyit.com 2016年04月05日11:33 来源:光明日报 傅修海

  三十多年前,上海文艺出版社曾经勇敢地出版了一本文学作品选本,这本书便是《重放的鲜花》。书的出版时间是1979年5月,收选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曾为“右派”的作家作品,如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等。李坚先生在《“鲜花”赞》(《咬文嚼字》2003年第7期)写道:“每当我看到它时,总会肃然起敬。……我之所以会肃然起敬,是因为从这本书中,感受到了编辑的大智大勇……‘重放的鲜花’,在中国现代出版史上,将永远散发着芳香。”

  重新想起这本旧书,是因为思考文学批评与时代担当的关系。我认为,文学批评应该要有历史感和限度感。

  文学批评的历史感,是任何批评者必须有的一种尺度,否则便容易陷入无限拔高和贬低,甚至根据非历史的实用主义态度,将文学批评堕落为文学排名或者张扬为某种旗帜和牌位。三十多年前,《重放的鲜花》之所以能结集,事实上和勇气之类的东西关系不大,很大程度上是时势使然。起码这本书当时能出版而没有被追查,就说明某种默许和必然。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编者和出版者的眼光犀利和社会思想嗅觉的灵敏与超前。

  退一步说,这些“重放的鲜花”,本身就蕴含两个前提:一是其本来就是花而不是草,而且起码开放过一次,证明它曾经有过鲜花怒放的历史;二是,它得再次遇上了适宜开花的条件,所以再次荣光。因此,并非是说花有了变化,而是花开时节又逢春,仅此而已。

  文学批评的限度感,又是建立在历史感上的。

  批评者的前瞻能力和透视能力,各各不同。文学史的许多实例有力证明,文学价值影响的评定不仅需要犀利的思想发现和敏锐的艺术感受,有些还需要时间才能证明。然而即便是价值和影响本身,也没有必然一致的逻辑关联。当前,许多批评家和作家动辄以“天才”“鬼才”互相品评,除了一种炒作和无知无畏,也反映出当下作家和批评家的内囊的空虚和外表的浮肿。更可笑的是,在商业媒体和信息中介互动的今天,许多作家和批评家甚至连基于自身的浮肿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被“打肿脸”的胖子而已。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几年了,《重放的鲜花》中收入的作品,在艺术价值上已经允许被一再讨论。实事求是说,它们的文学史的地位比它们的文学价值的地位要高得多。然而,无论这些作品如何被一挖再挖,也不可能种子般地再度发芽,而只是观照、考量的侧面发生了位移。但是,同样也不能否认,有着更多的非文学的考虑,乃至于不妨会有人重新祭起“旧王旗”的可能。

  因此,文学批评的历史感与限度感,警醒我们对类似《重放的鲜花》现象,应持以冷静的观照,而不是非此即彼的迅速站队列。文学批评需要的不是脑袋发热和屁股发痒的冲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和愉悦。

  文学批评,是一种文学本体意义上的坚守。无论是刨本事还是再解读,其醉翁之意,显然都不能太远离文学。人们可以站在文学发展的历史艰难和文学从业者的历史劫难上,进行一种学术反思;也可以站在文学社会学的角度,对文学本体探求的艰难和文学从业者的社会际遇、历史命运给予同情之理解。文学为何物?文学何德何能?文学何在?……这一系列本体性的“所是”的发问,更值得文学批评者探究。而这些答案,恰恰是构成文学批评的基础。

  文学本体意义的坚守,当然不是文学独善其身逃避社会的“归隐”托词,恰恰是它发问人生关怀世事的立足点和自足前提,也恰恰是文学本体探索在中国语境内容易遭受撕裂的尴尬缘由。在西方文艺理论铺天盖地、文学边缘和自我回归的今天,文学本体的探究更是显得异常的尖锐而寂寞,赞成和反对的人都不多。这不是“知音日希”,而恰恰是文学自力更生、长大成人的契机和福音。到那时,文学与批评真正青眼、斗眼、对眼乃至翻眼的时候,就算是来临了。

  (作者单位:华南农业大学文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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