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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与史事交融,文学与哲思互渗

——序《故去的情思》

//m.zimplifyit.com 2016年06月20日10:56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余三定

  笔者曾为刘衍隍的学术著作《顺其自然》写过序,深感写序的过程即是很好的学习过程。这次刘衍隍又发来他的散文集书稿《故去的情思》 ,读过后有四个地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浓郁的真情实感

  《故去的情思》一书,分为“亲情篇”“乡情篇”和“友情篇”三卷,“情”是贯穿全书的纽带。这在“亲情篇”一卷中着墨尤多,内容涉及父亲、母亲、细爹(奶奶) 、汉爹和姑爹等十余人。每记一人,都倾注了作者的真挚情感。其中, 《母亲》一文写到他们对逝去母亲的思念:“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兄弟姐妹心里再也不会像母亲去世时那样伤悲,但对母亲的怀念和哀思却是与日俱增,其情似乎更浓更深。 ”读到此处,我想起南唐后主李煜的词:“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如果说,作者在《母亲》一文中表达感情的方式是直抒胸臆,那么在《细爹》一文中则用具体的事例将奶奶对自己的关爱之情娓娓道来。他写道:“在吃食堂的头几天,每餐我三两口吃完自己饭缽里的那点米饭后,总是用筷子敲打缽子。每当这个时候,细爹也总是从她的饭缽里,挑出一大坨饭放到我的饭缽里。 ”农村吃大食堂的时候,正是我国经济最为困难的时期,很多农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作者家里也是如此。这个小小的举动,所体现的正是“细爹”对他的无比疼爱。

  在“乡情篇”和“友情篇”中,作者的真情实感也渗透在每一篇作品中。例如《家乡的山》一文中,写作者把皂角树当成一生的朋友,并为它“随水土流失拔地而倒”而扼腕叹息;又如“友情篇”中讲述了作者年轻时许多个“似爱非爱”的故事。那种朦胧的情愫、那些忧伤的错过,在《故去的情思》一书中,就像是一杯浓得化不开的烈酒。

  二、珍贵的历史记忆

  巴尔扎克曾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其实,散文何尝不是这样。在这本散文集中,作者在写人叙事的同时,给读者提供了诸多珍贵的历史记忆。例如, 《父亲》一文中提到,作者的父亲刘其初曾参加国民党抗日部队,驻扎云南昆明,成为一名光荣的汽车兵,“或随同车队,或单独驾车,夜以继日地穿梭奔驰于云贵川和广西等地,为抗战前线运送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 。作者还记录了父亲多次“执行任务”时的所见所闻以及缅甸保卫战时的诸多史事,这些完全可以作为教科书和学术研究的有意义的补充。抗战胜利后,作者父亲“离开国军部队后再也没有回去” ,一直在家跟随家人种田务农。该文中有大量的文字介绍作者父亲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参加临湘县建立国营松杨湖农场时的经历,此后又被调往云溪公社农机站工作,直到上世纪80年代退休。这些文字,本是作者为缅怀父亲而写下的,却在无意之中成了研究岳阳地方经济发展,尤其是农村行政区划变化的可信史料。

  三、朴素的哲理思辨

  作者并非专业的学问研究者,而只是一位普通的基层干部(当然是优秀的基层干部) 。但在《故去的情思》一书中,不少地方却闪耀着朴素而深刻的哲学光芒。而这种哲学光芒来源于作者长期的认真学习,来源于作者长期来对生活和人生的自觉思考。

  《刘瓦匠》一文的主人公刘保生,因为“颇具智慧,做事喜欢动脑子,找窍门” ,而被乡民称之为“宝记里” 。他有一句在村里广为流传的名言:“做么里冒得巧?窝(拉)屎都有巧! ”意在说明凡事都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方式方法对了,事情就好办了。作者认为这是“乡下人的哲学” ,“在那些‘风雅人’看来甚至还有些鄙陋,但乡里人觉得这话形象生动,说得在理” 。确实,在现实生活中,读书写作也好,耕田做工也好,唯有正确的方法才可以使我们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诚如西方哲人笛卡儿所说:“最有价值的知识是方法的知识。 ”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也可以激发作者的哲学思考。 《小草遐思》一文写到的铁马筋是一种平凡而生命力极强的小草,当它遭到尘土、牛粪等物的覆盖时,“铁马筋也不会变节而与其同流合污。污物仍是污物,铁马筋仍是铁马筋。雨水过后,它依然显示翠绿如茵的本色” 。这给我们一种启示:无论地位多么卑微,无论环境怎样恶劣,只要坚持自身的高风亮节,就可以保持本色,傲然独存。

  四、独特的地域文化

  《故去的情思》一书中,还为我们展现了诸多独特而新鲜的地域文化,本地的读者阅读起来会感到特别亲切,外地的读者阅读起来会啧啧称奇。如《家乡的水》里涉及的江港文化、 《夏日印象》里提到的裸睡风俗、 《帮工》里记下的乡民在非常时期相互帮忙的习俗、还有大年三十早上的送茶、大年初一早上的“出天方” ,如此种种,在作者的笔下,皆是精彩纷呈,魅力十足。

  而尤其让人耳目一新的,莫过于书中载录的几首民间歌谣。如《母亲》一文说,作者母亲拥有动听的歌喉,因而在“修筑水库或山塘的大坝”的时候,“每次被安排去打硪”的工地唱歌喊号。他母亲唱道:

  手巾上面绣鸳鸯,哟,嗬哩咯哟,嗬哩;送情郎呀干果果,嘿嗨儿,嘿嗨儿。

  这段词意浅显的歌谣,所传达的正是劳动人民对爱情的渴望和憧憬,而这种精神追求,又可以转化成一种激励劳动的巨大动力。其中点缀的许多方言土语,又使这首歌谣充满着强烈的地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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