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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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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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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 连载

第二章 解放军迂回包围 国民党钩心斗角

经过二十多年的博弈,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的力量对比终于在公元1948年发生质变。

继取得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胜利之后,人民解放军随即以雷霆万钧之势挥师南下,横渡长江,把战线推到了长江南岸的广袤土地上。

国民党数百万残兵败将退守西南一隅,凭借西南天险负隅顽抗,割据大西南试图实现南北分治的梦想。

尽管此时的国民党已经元气大挫,蒋介石自知败局已定,深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感,不得已他再次下野,把“戡乱救国”的烂摊子交由李宗仁代总统收拾。当然,这只不过是蒋委员长玩的一种以退为进的游戏而已,不甘心失败的他仍然牢牢地控制着反共救国的绝对指挥权,就连李宗仁的老搭档白崇禧也被蒋总裁控制着。

蒋介石预料解放军最有可能从秦岭入川,责令由胡宗南部负责在秦岭、大巴山、巫山、武陵山一带布置重兵,构筑所谓“西南防线”;以宋席年部重兵驻守四川以东的巫山、万县地区,以阻止解放军进入川东,这样就形成了把“小诸葛”白崇禧布防在广西以牵制进军四川的解放军,真可谓煞费苦心。他的如意算盘是,以逸待劳,看你解放军何以奈何我哉!

党中央、毛主席早就洞察了蒋介石的心机,制定了解放大西南的战略方针:

采取“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动作,插至敌后完成包围后再回打,对白崇禧集团及西南各省之顽敌实施大歼灭,打好全国解放战争时期战略追击阶段大规模山地进攻战役,解放西南广大地区和人民。

一时间形成这样一种气氛,四野浩浩荡荡进军广西,二野潜形匿迹,迂回西南,避开正面,悄悄从宋席年腋窝开刀。

1949年下半年,人民解放军对困兽犹斗的国民党残余势力的迂回包围悄然展开。

深秋时节,花草凋零,秋风习习,在湘西至川东南纵横交错的崇山峻岭之中,一支解放军部队正向川东方向快速挺进。

晚霞照在五星军帽上闪闪发光,格外耀眼。

没有千军万马的厮杀声,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哗声,只有脚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紧跟上,紧跟上”的命令,如非看见每个人嘴唇的嚅动,仅凭听觉是难以感觉到的。

解放军某部三连,像这样风餐露宿地急行军已经是第三天了。

尽管长途跋涉,连长石精忠、指导员陈文礼和指战员们却精神抖擞。

经过连续五昼夜的急行军,石精忠带领的先遣连队于黄昏时分到达了距离乌江东岸不到二公里的羊角溪渡口附近的茂密森林中。

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有的靠在树上就鼾声如雷,有的却毫无睡意。

“指导员,我们这打的是哪门子仗,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长途奔袭,我们已经把国民党的几百万部队都消灭了,难道说今天反而还怕那几个残兵败将吗?”

被称为“秦泡沫”的副连长秦大山带着一群排、班干部趁着宿营的当儿,围着陈指导员问个不停。

“嗬,看来同志们对我们的这种打法还很有意见嘛!打仗其实也是一门艺术,也是很有讲究的哟!这就跟我们处理其他事情一样,同样的一件事,如果采用不同的方法来处理,那么其结果肯定会截然不同!我打个比方说:假如一群野兽正在你家的菜园里损坏你的作物,你是不露声色地从四面合而围之呢,还是大声喊叫而惊跑这群野兽?那么,你们觉得哪种办法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呢?”

指导员这一问立刻引起了战士们的兴趣,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当然不能吓跑野兽,如果惊跑了野兽,它们还会第二回、第三回再来害人的,这只能解决临时问题。相反,如果把野兽捉住之后并把它消灭掉,这样就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一了百了嘛!”

陈文礼哈哈大笑道:“那你们还叫嚷啥呢?你们不是已经理解了我们今天的做法吗!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意图就是不要惊吓跑溃退到大西南的国民党残兵败将,就是要把他们围起来,彻底消灭掉。从川北那边入川的部队还可以大张旗鼓,而我们从川东这边入川的部队只能偃旗息鼓。这是中央军委审时度势作出的战略部署,仗只能是这个打法,绝没有第二种打法,同志们明白吗?”

经陈指导员这么一点拨,战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怨气一下跑得精光。

“俺说就你这个白面书生的点子多,生就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料子,不管多么复杂、抽象的道理只要经过你那舌头那么一嚼就简单明了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不过啊,仅仅你们这几个排、班干部和少数战士理解了还不行,还要让全体指战员的思想都高度统一了才能解决根本问题。陈指导员,你要把这些深入浅出的道理讲给每一个指战员听,使他们的思想认识得到进一步统一。依俺看啊,得召开一个战地动员大会,你看行吗?”不经意间,一个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从不远处走过来拍打着陈文礼的肩膀说道。

战士们抬头一看,说这一番话的正是石连长,只见他一身上下的穿戴已洗得发白,却显得是那么的干练果敢。

指战员们一个个都敬畏地向石连长举手行着军礼。

“全连指战员立即召开战地动员大会!”素以雷厉风行而见长的石连长,登高两步台阶,扫视着人群昂然地说道,“刚才指导员的精彩演讲大家都听到了吗?俺也在好多场合讲过,不要就想过打仗的瘾,更不能闹情绪,道理嘛指导员讲得如此通俗易懂,难道大家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脑筋也真是不开窍,连俺这个性子最急的人都把打仗的瘾憋住了,难道你们还憋不住吗?”

“我的连长同志,你我要不是李团长、孙政委的点拨,未必就能明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嘛!当初你我不是也闹着要打仗、要过瘾吗?你怎么就忘记了?”陈指导员知道石连长又犯了“急性病”,又当众驳了一回石连长的“面子”。

果然,石连长立刻满脸笑容地说道:“俺这性急的毛病是永远改不了,恐怕只有等进了棺材让马克思来帮俺改正了。是啊,原来俺都想早点打仗过‘瘾’,三下五除二就把国民党消灭掉,俺们也好排头建设新中国。可是,这只是俺们一厢情愿的事情,反动派是不会甘心失败的,俺们作为军人就只好和反动派奉陪到底,履行职责。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消灭敌人是军人永恒的职责,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早点排头建设新中国呢!可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俺们不得不把打仗的‘瘾’压一压,为什么呢?因为俺们是在落实中央军委的大迂回、大包围战略。俺看这个思想疙瘩还是由陈指导员给大家来解开吧!”

陈文礼侃侃而谈:“同志们,兵团、师、团首长在各种场合都三番五次向各级指战员强调指出:当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于敌人怎样强大、条件怎样艰苦,而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我们自己内部,不明确党中央解放大西南的总体战略思想、轻敌的思想、贪多图快走捷径的思想、想尽快结束战争的思想等等在一定范围内突出存在。特别是作为先遣部队,如果广大指战员的思想认识不统一,这对于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是有害无益的。我们可不能小瞧当今国民党的那几个残兵败将哟,自古是骄兵必败,穷寇勿追,我们既要追穷寇,也不能当骄兵,这些话我和石连长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解放军二野司令部前线指挥所设在贵州省某县一所中学内。工作人员紧张有序,车辆进进出出,战马昂首挺立,军政人员来来往往,招呼、问候声不绝于耳。

二野首长刘司令员、邓政委、李参谋长、张主任等首长先后来到司令部开会。

刘司令手里拿着放大镜,邓政委手里夹着一支烟。

“刘司令员,我们的内线人员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我们老对手的眼睛还紧紧盯住川北不放呢,他始终认为我们一定会选择适宜于大兵团作战的川北‘那边’入川,再加上我们这边与川东北贺老总那边配合默契,这样使蒋介石、胡宗南有解放军会从秦岭那边入川的‘误判’,不过,时下我们就是要求西南各省,特别是四川的各级党组织和革命团体进一步加强情报工作,充分运用各种途径强化蒋委员长他们的‘误判’,使他们的眼睛牢牢盯住川陕,完成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请刘司令员您点评一下,我的分析对不对?”

老练沉稳的刘伯承司令员扶了一下眼镜哈哈大笑:“邓政委啊,你领会党中央、毛主席的意图是很敏锐的啊,这次进军大西南你向党中央的建议不是都被采纳了吗?你提议联络一野第十八兵团发起秦岭战役、动员京津沪学生入川组建‘西南服务团’、在徐州露面由新华社播放消息,这些才是给蒋委员长造成‘误判’的催化剂呢!”

诙谐的邓政委朗声笑道:“刘司令员你总是那么谦虚,好了,我们就不推诿,功劳是大家的,人到齐了开会吧!”

他们爽朗的笑声,弄得从外面刚刚到会的其他同志莫名其妙,搞清缘由后随即也发出欢愉的笑声。

李参谋长指着五百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向与会人员介绍当前战局:“目前,我人民解放军已进入长江南岸作战,国民党退守西南、华南的残余部队仍有一百万之众。由于西南、华南的地形复杂,国民党又进行了多年的苦心经营,我们千万不能稍有松懈。党中央、毛主席再三电告二野总部,要求我们要摆好‘迷魂阵’,务必把国民党的有生力量消灭在西南地区,决不能留下遗患!”

邓政委接过话头道:“对,声东击西,关门打狗,这是解放大西南战略方针的核心。由于大西南地形复杂、崇山峻岭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加上一些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产生麻痹轻敌的思想,这些主客观因素的存在,使得解放大西南之战成为了一次‘小长征’,毛主席把这个‘硬骨头’交给我们二野来啃,这既是对我们的高度信任又是对我们的严峻考验。我们既要敢于与恶劣的自然条件斗争,又要敢于与自己头脑中的轻敌麻痹思想较劲,更要敢于与自以为是的‘小诸葛’白崇禧斗智,彻底消灭退缩到华南、西南的国民党反动残余势力。同志们有没有这个信心啊?”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答道:“坚决干净、彻底消灭国民党反动残余势力!”

刘司令员放下放大镜,扶了扶眼镜讲道:“是啊!邓政委讲得好,有的同志认为我们已经解放了全国的半壁江山,现在又打过了长江,即将过乌江了,在国共两党大博弈中,国民党败局已定,于是产生了轻敌松懈的思想。这从指战员们雪片般的请战书可以看出,存在这种思想的人并非少数。我的同志哥啊,须知骄兵必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越是临近胜利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啊。远的不说,就说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条乌江,就得小心在意才过得去哟,石达开可是前车之鉴呢!因此,我们一定要把上级的战略意图传达到基层指战员,让他们心中有数,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围绕‘大迂回、大包围’战略开展军事、政治斗争部署!”

二野司令部前线指挥所传来阵阵掌声。

川湘公路旁一个简易指挥所里,三兵团陈司令员和谢政委两人正全神贯注站在军用地图前研究作战方案。

陈司令员以商量的口吻对谢政委道:“老政委啊,最近一段时间部队的骄傲自满情绪滋长较快,这已经引起毛主席和二野刘邓首长的高度重视,他们多次电报指示我们要加强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要抓到点子上啊,当前正是抓思想政治工作的黄金季节,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那个店咯!”

谢政委答道:“对于毛主席和刘邓首长的指示,除了在团级以上干部会议上进行传达以外,又通过电话、战地动员会等渠道进行了强调,部队指战员的思想已达到了高度统一。”

陈文礼还在继续向指战员作战地动员报告。

通讯员匆匆报告道:“石连长、陈指导员,上级首长来电。”随即将听筒递给了石连长。

石精忠接过话筒,电话里传来李洪层团长洪亮的声音:“喂‘爆炸大王’石精忠,你与‘秀才’陈文礼共同听一个话筒,先委屈一下,你们俩听着:你们的连队是一个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这已经毫无疑问。但是现在的蒋匪军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按照兵团首长的安排,团党委在你们的左右两翼安排了五连、七连两个连队,与你们共同实施乌江天险的渡江作战,三个连队成品字形配合完成渡江先遣任务,你们可是一把利刃啊!你们的一举一动事关乌江战役的全局。上级首长反复要求我们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做扎实,要时刻想到我们是大兵团协同作战,不能使性子,不能稍有闪失。”

政委孙亮又接过话筒强调道:“当前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要做好战前动员工作,特别要压一压战士们‘激动好战’的思想,今天与你们当年打鬼子炮楼、炸鬼子专列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啊!作为先遣连队,既要通过认真侦察,了解和搜集准确无误的敌情,及时向团党委汇报,又要尽快与地方党组织接上头,在地下党的支持配合下做好对敌瓦解和政治工作,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记住,越是临近胜利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把过乌江看做比过长江更困难、更艰巨的作战任务,记住了吗?”

“请老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履行好军人的天职,保证完成任务!”二人齐声答道。

位于陪都市郊沙坪坝的林园,是前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公馆,林森死后又葬于此,因此而得名。自抗战爆发后这里已沉寂了多年,差不多成了被遗忘的角落,而近一段时间,这里却又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鉴于西南战事紧迫,退居二线的蒋介石急忙从浙江溪口飞抵这里组织召开“固守西南”军事会议。大门前的走道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会议室,长方形办公室内装饰豪华奢侈,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连日来,这里灯光彻夜通明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今晚这里又将召开国军军事联席会议。

国防部少将厅长国栋梁,身穿黄呢军服,油光可鉴的头发稀疏可数,胸前佩戴着一排排勋章,隆起的将军肚恰似即将分娩的妇人。不过,这些不但没能使他显得怡然自得,相反随着战局的吃紧,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却更加溢于言表。

一幕幕往事浮上国栋梁的心际。一个月前,蒋委员长召见自己,要求国防部三厅必须在一个月编制一个新征兵五十万人的计划,同时制定一个“西南地区兵力部署方案”的一揽子计划。想不到,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战况如此之糟糕,时局的发展实在太出人意料,民不聊生,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兵源可补充啊。

唉,连自己老家涪陵的那些子弟也不像从前那样支持自己的招兵计划了,谁不知道时下哪里不是朝不保夕呢?至于编制“西南地区兵力部署方案”嘛,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刚出台就被“党国精英”们武断地拒绝了。也怪当初自己把事情做绝了,现在没一点余地了。

国栋梁心乱如麻,越想越没有头绪。唉,如何渡过当前的难关呢?

蒋介石接过参谋递过来的“文明棍”指着地图说道:“党国的各位忠臣良将,此次我专程前来组织召开这次会议:一是来看看大家,二是来听听各位有何戡乱救国之大计。”

国栋梁和与会人员心想,你以往何时有过这样的姿态呢?哪怕只要多少听一点点下属的建议,哪怕是对下属多有一点笑容,党国的命运又何至于此啊!

只听蒋委员长继续讲到:“时下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在西南、华南地区仍有一百万之众,西南是个什么地方?是个地势险要的蛮荒之地,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诸葛亮这个盖世奇才收复孟获尚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何况国军干才比孟获不知高明多少倍呢?防守西南、华南的这些将领我还是放心的,背叛党国利益的毕竟是少数。至于军、警、宪、特部队,你们目前的任务还比较繁重,要在毛人凤、沈醉、沙文化等人的直接指挥下,待完成一些重大特殊任务方能离开陪都,然后化整为零到各地收编散兵游勇,组建反共救国军,建立若干反共救国基地,从侧翼配合国军搞好戡乱救国工作,在必要时还可以退守到邻国崇山峻岭之中养精蓄锐,等待良机。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按目前的态势看,共军还不一定能进入西南呢?只要挺过今年,第三次世界大战一爆发,美国朋友定然出兵援助,形势就会有大的改观,国军团结一致,以一当十,何愁不能戡乱救国呢。只有内外呼应,方能出奇制胜,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应该多学一学与我们斗争了几十年的对手毛泽东才对,要不然,恐怕今后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下面请顾陈辞宣布具体作战方案。”

在后来的时间里,到底顾陈辞咬文嚼字讲了些什么,国栋梁和其他许多将领一样,就稀里糊涂不知所云了。

矮胖的顾陈辞扫视了一眼与会将领,发现大多数人都精神萎靡不振,冷不防,点了点国栋梁的名:“请国防部国厅长宣布防务作战计划!”

此时此刻的国栋梁还在为自己的后路冥思苦想,直到坐在身旁的南川籍人士、侍从室少将副主任张世雄和特别警卫组少将组长沙文化都先后敲击了两下国栋梁面前的桌面,才把他从想入非非之中拉回到现实中来。国栋梁只好硬着头皮讲道:“时下我们的防御作战情况是这样的,以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部3个兵团14个军16万余人布防于秦岭、汉中、川北一带,构成两道防线,以阻挡一野第十八兵团由陕入川,此为重中之重。以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主任张群部22个军30余万人,重点布防川东。其中,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宋席年部2个兵团6个军10万余人控制巴东、恩施、咸丰等地,设置川湘鄂防线,作为防守西南的前沿阵地;川陕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孙震部1个兵团3个军4万余人,控制巫山、巫溪及万县、忠县之线,屏障川东北地区; 乐广文第十五兵团3个军于南充、大竹地区机动;何绍周第十九兵团2个军构成黔东防线,以阻挡解放军由湘入黔;其余兵力散布川黔各地,构成纵深配备。卑职以为,我们不能仅仅把眼睛只死死盯住川北,更要防止共军从川黔边境入川,共军打仗喜欢来个声东击西,切忌只在川北、川东两处守株待兔,鉴于此,卑职斗胆建议对原作战计划作一定修改,应着重加强川黔边的防务,请委员长训示。下面我宣布调整后的作战方案……”

正在此时,总统府机要参谋方志诚、曾应华心急如火地把一份特急文件送到顾陈辞手里,见状,会场里的所有行动戛然而止。

顾陈辞看了特急机密文件之后,写在他脸上的表情是如释重负之感,顾陈辞狡黠地转了几下眼珠,向蒋介石递了个眼色,随后向国栋梁挥了一下手,幸灾乐祸地说道:“国长官就不烦劳你了吧,我早就说过共军是不会从川黔边入川的,最新情报表明我的判断一点没错,作战方案暂时就不必修改了吧!”

刚刚败逃到重庆不久的南京警察局警备司令官李光林,也被请来参加今天的国军军事联席会议,他的主要任务是向与会人员介绍共军的作战特点。

李光林听完方志诚、曾应华的情况介绍后,不停地点头,并连声道:“陈总长的判断没有错,共军虽然骁勇善战,能吃苦耐劳,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羽翼丰满,战力较之以前强大了不少。他们一定会选择适合大兵团作战的川北入川,现在长江中下游已经失陷,如果他们从长江上下游往中间挤压,那国军的战略空间就会被大大压缩,其后果会很严重!”

与会国军将领纷纷投来欣赏的目光,当然作为作战厅长的的国栋梁自然成了大红脸。

接着顾陈辞看了一眼蒋介石,见主子点了两下头,说道:“国厅长的忠诚和远虑可嘉,不过时下我们都应该从党国的大局着想,从党国的根本利益出发,放弃个人自身面子……”

张世雄、国栋梁、沙文化等一行来自金佛山麓的党国要员大脑里一下“轰隆”一声,我们何时没有顾全党国大局?何时没有考虑过党国利益?又何时死要面子。

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喊着“效忠党国,固守西南,不成功便成仁”的口号,目送蒋介石退出会场,走出了会议室。

可高级将领们一直想着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陈总长和委座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呢?

散会后,顾陈辞特地登上了蒋介石父子的专车。

顾陈辞,字辞修,凭着与蒋介石有着老乡、师生、亲戚等多种关系,在几十年的从政、从军生涯中,唯蒋委员长马首是瞻,算是老蒋嫡系中的嫡系。在刚才召开的国军固守西南军事会议前,其实他与蒋介石父子已经作了闭门研讨。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当前时局的紧迫呢?前线节节败退、陪都人心不稳、桂系李宗仁与白崇喜自负才智与党国分庭抗礼、云贵川黔杂牌军不服指挥、川北防务军力捉襟见肘等等一大堆问题,已经搅得蒋介石寝食不安。

沿途见蒋介石气色稍好,顾陈辞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委员长,属下有要事禀报,适才机要参谋处方志诚报告,我方卧底已探得共军入川最新军事动态,他们继续在川陕边境地区增兵,看来您的判断没有错,共军选择从川东北入川的可能性最大。这下毛泽东可没您高明了,属下以为千万不能听信国防部那群人的信口雌黄,他们都是在为各自的利益打小九九,他们编造共军从川东入川这些荒唐言论不外乎是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那次委员长您听信张世雄的游说到金佛山就差点……”

蒋介石苦笑了一下,悠悠说道:“辞修啊,当真是你说的这样话,那就感谢上帝了!”

顾陈辞还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问道:“委员长,属下还有一事不明,今天参会的将领们太不像样,好像共军真有他妈的三头六臂一样,他们三魂都吓掉了两魂,他们各打各的小算盘,根本不为党国利益着想,您今天为什么没有像以往一样严加训导呢?”

蒋介石看了一眼前排的蒋经国和侧面的顾陈辞,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微笑着说道:“辞修、经国啊,你们要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也,光急有什么用,共产党善于攻心为上,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将领们的苦衷呢?你没有看见大多数将领都已经丧失了信心吗?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国军将领带着人和枪跑到共产党那边,反过来打国军的例子还少吗?想来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吧!”

蒋经国、顾陈辞齐声答道:“明白”。

蒋介石诡秘的一笑:“明白就好,看来当前和今后戡乱救国的重中之重,仍然是加强川北防务,严防共军从哪里入川,在这个问题上南京跑回来那个李光林是有独到见解的,你们要随时提醒胡宗南,他这个有时也是很糊涂的!”

参加完戡乱救国会议,张世雄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已是万家灯火、华灯初放的傍晚了,他高大魁伟的身躯不断从玻璃窗内反射出来。

张世雄隐隐觉得今天各战区将领心不在焉,底气不足,人人自危,而蒋委员长却没有严加训导,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的啊!

不过,恐怕蒋委员长再清楚不过,党国之所以衰落到今天这种田地,全是他任人唯亲、启用“常败将军”造成的啊,大小事情他总是任凭这些“常败将军”藏头露尾,瞒上欺下,专权武断,他们简直就是和珅、秦桧,党政要员腐败透顶,中饱私囊,国民党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已经是为期不远了。

真正的良言苦口,蒋委员长是听不进去的哟!

张世雄,不禁对自身前途感到忧心忡忡,哼,原来自己还真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私心,可今天陈辞修却偏偏说我们不顾大局,反正我们这些人已经被说得一无是处了,由此看来那自己当真得为自己思谋一条后路了。想来想去,何不找老乡国栋梁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呢!

就在张世雄辗转难眠的时候,其实今晚心中也难以平静。

国栋梁把自己与蒋委员长的恩怨在大脑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放映出来。

蒋委员长相信的是江浙派啊,自己毕竟是川军出身,作为川军在蒋委员长眼里“天高也只是一碟小菜”。

而自从投奔国民党以来,自己总觉得是一心为国、决无异心,然而蒋委员长为什么偏偏就看不到呢?他总是对自己疑心疑德,从来不给予重用,我亲手编制的作战方案有几个被采纳过?尽管我也不是完人,但事实证明,委员长如果多采纳一下我制定的作战方案,或许党国事业就还真不一样呢!

哎,也不知张世雄他们对于时局问题是怎样想的呢?对于他这个委员长身边的大红人还真摸不透呢!

国栋梁暗想在在乱世要想安身立命,真的不容易。正在这时,张世雄还真打来了电话。

两人从全国战局谈到西南时局、从国家命运谈到个人前途,都深深感到就因为当时走错了一步,现在是满盘皆输,这与在棋盘上的对决是多么的大同小异啊!

张世雄话锋一转说道:“国兄,不知最近委员长派谁到前线总督、协调各路兵马作战啊?”国栋梁颇有情绪地说道:“总不至于派你我去吧,你我是想替党国出力恐怕都没有机会了,真是‘廉颇老也尚能饭否?’我们这些老东西成了党国的累赘了。”

随即国栋梁压低了一下声音轻声说道:“据可靠消息,多半还由蒋公子亲自出马到各地督促兵马、协调防务吧。你可以再找沙文化核实一下嘛,他在委员长面前说话的分量比你我都重得多啊!”张世雄刚放下电话,值班卫兵就报告道:“沙文化将军打来电话,前来拜访,请示将军您如何回话?”

张世雄爽快地说道:“你就说快快有请、重重有请嘛!”

国栋梁蹑手蹑脚走入内室:“我只有先回避一下了!”

话说沙文化与张世雄不但是同乡,而且还有点沾亲带故,又同朝为官,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但由于两人性格迥然不同,处世哲学相左,认识问题的观点也不尽一致,平时鲜有往来,除非有重大事情礼节性的交往之外。

对于沙文化今天的造访,张世雄心中还是有数的,眼看国民党大厦将倾,多半还不都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吧,这样大家叙谈叙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两人见面后没有多少寒暄,张世雄单刀直入地说道:“沙兄,你该不会被委员长派到前线督战吧!”沙文化也是快人快语:“哎呀,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算菩萨保佑了,尽管我去了不一定能打赢共军,但我还不至于留下来与山城共存亡呀!我还向蒋委员长提出了请战要求呢!哪怕是去当个‘参军’也好,但蒋委员长笑着对我说:‘文化,你是不能到前线去的,在陪都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处理。再说,即使你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也不能跟我一起到那边,你还得作为特派员回到你的家乡去建立金佛山反共救国基地呢!娘希匹,在党国危难之时,纵观党国要员都是一群饭桶,他们办事我不放心。你是黄埔军校培养出来的帅才,这只有委屈你一下啰,学生你应该明白校长我的一片苦心吧。我们不能这样就败给了共产党,我们必须建立起众多的反共救国基地,只有各个反共救国基地遥相呼应,我们的反共复国事业才有希望哦!’委员长不仅是我的领袖更是我的老师和校长,他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世雄兄你说我还有退路吗!”

张世雄显得很是理解沙文化道:“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既然蒋委员长这样看重你,沙老兄这样做是对的。不过,从时下来看,总统府能挂帅出征的除了我们这些老朽还会有谁呢?我想,蒋委员长不可能派蒋公子亲自出马吧!”

沙文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也许是蒋公子吧,管他呢,反正轮不到你我!”

随后沙文化低声对张世雄耳语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有些话、有些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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