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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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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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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二十六章 层层围困江石场 声东击西运公粮

声东击西运公粮金佛山人的规矩是从农历正月初一到正月十四都是走亲访友的黄金时间。几乎只要望了人户(定婚)的年轻小伙都要穿戴整齐,背着腊肉、糖果、酒瓶等物品,在正月初一这一天,翻山越岭去给老丈人、老丈母及未婚妻一家拜年。

新婚夫妇则要加上鸡鸭等物品,每人都背上一大背,去拜见父母及叔侄伯爷。

在当地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未婚男子,还是已婚夫妇都必须先给媒人送礼,要不然媒人会说你过河拆桥,想方设法诅咒你的。

至于年纪大一点或者没有老丈人的也不会“失业”,尽管没有老丈人这个人户可走,但可以去给老祖宗烧钱化纸嘛,谁没有老祖宗呢?这不也同样叫拜年吗?这不过是阳间人给阴间人拜年罢了。

昨天,郑大毛看了一阵除夕联欢会后,感觉到联欢会节目的确太精彩,很想把节目的“锅巴”都抠了再走,但无奈的是自己老母亲上次已经被土匪殴打成了脑震荡,医了没几天,终无回天之力,于一个多月前升天了,前天正好是第七七四十九天,按风俗应该是烧“毕柒”了。

母亲烧“毕柒”,又恰逢除夕,郑大毛心想干脆来个“一起两锅灶”,既过年又为母亲烧“毕柒”,也好送她老人家走好最后一程。

这样一来,郑大毛一家中午便开始张罗大年年夜饭咯。

他准备好这些七古八杂的东西,拜了香盒,出了言语,刚好“点燃”一团火炮,就要开始“火中化帛”仪式时,顷刻间从团凼河、狗咬山和蒿枝堡等方向几乎同时传来了“啪啪、咔嘣”的声音,而且一阵紧似一阵。

稍有常识的人就能判断这声音与火炮的声音是有着根本差别的,听起来干沙沙的,哪来这么大威力的火炮呢?该不会是解放军通过打枪炮来庆祝春节吧!

郑大毛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天台上一看,放眼望去,整个江石场上到处是九路军晃动的人影,他们的穿戴实在就是一个大记号。看到这一情景,顿时把郑大毛的三魂吓脱了两魂。

好在自己在江石场上土生土长,几下就跑过去投入战斗,半夜才回到家里,这样一来,本应在前天就给母亲烧完“毕柒”的事情就被搁下了。

郑大毛想,今天是正月初一,无论如何都应该到鬼王山脚下的母亲坟头上再去祭祀一下老母亲的亡魂,补上“毕柒”这一课。

郑大毛跪在母亲坟前,点燃一对烛、三炷香、一百二十树长钱和一百二十合伏包,请所有仙逝的老大人、老孺人作陪,不断地将鸡、牲、鹅、鸭、鱼、瓜果点心、烟酒之类的食品孝敬给升天的尊辈,通过火中向他们化帛!

回想起往年,自己打长工都是在财主家过年。

这些财主富人家摆上案桌的,除了鸡、牲、鹅、鸭、鱼等肉食和瓜果点心、名烟美酒之外,香盒前供奉祖先和神灵用的香、烛、钱纸、火炮之类的物件也应有尽有。

只要进入腊月后,乡绅土财们就轮流请客,能在年三十晚请到有钱有势的人到自家过年,那就算很有面子的了,每年如此。

每当看到这些,郑大毛就感觉人世间太不公平了,我们穷人家即使平时省吃俭用,到了大年之夜连供奉祖宗和神灵的那点供品都买不起。

郑大毛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是不是我们这些穷人把祖宗和神灵得罪了,才永远是穷人呢?当时他最大的愿望是:要是穷人都能像富人一样既有老祖宗吃的好东西,又有活人过年吃的好东西,那该有多好啊!

今年解放了,共产党没收了地方恶霸的不义之财,开仓济贫,老百姓实现了过“胖子年”的愿望,全是因为老百姓有福气才能遇到这样好的时光。

但非常遗憾的是,母亲却没这个福气,被可恶的土匪活活打死,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她没能过上这个好年岁,她可是过了一辈子又苦又穷的日子啊,从来没能过上一个像样的年。

阴阳之间仅仅隔着一张纸,母亲您就好好安息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一定会在共产党人民政府的领导下为您你报仇雪恨,消灭那可恶的土匪。

郑大毛转身放眼望去,整个鬼王山脚下,不,是肉眼能看到的整个江石坝子上到处都是一片浓烟滚滚,“砰砰砰”、“轰轰轰”、“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全是上坟放火炮的声音。

他仔细一辨听,这根本不仅仅是放火炮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阵阵隆隆的枪炮声。

忽然,郑大毛一阵激灵,如果九路军利用民间给老祖宗拜年的机会,浑水摸鱼,进攻江石场的话那就麻烦咯。

也不晓得石区长他们防范措施如何,假如没有防备,中了土匪诡计,那不就很危险了吗?

我得马上回去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向石区长他们汇报一下。

郑大毛没猜错。的确,九路军正在朝江石场蠢蠢欲动,先期到达这里的九路军散兵们正时不时朝着场镇里打冷枪,以试探解放军的动静。

集结到江石场四周的九路军又达数千人之多。

这次,王文武吸取了上几次的教训,尽管人多势众,但他却并不急于开战。

王文武积几十年之经验,加上有沙文化的点拨,他终于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前几次之所以以失败告终,主要是急于求成,兵力太过分散,没有形成合力。

从时下的形势分析,解放军部队正忙于川西战事,难以有援兵支援川东,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先将江石的解放军铁桶般地围起来,围你个水泄不通,这样一来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就不相信你石精忠会像土行僧一样遁土跑掉。

不过,这个敬志谦始终跟我想不到一块,你说东他说西,真他妈对他莫奈何!

一想到这个猫胡子,王文武简直就头痛欲裂,这个人真她妈的私心杂念太重,你不就是在当南、武、道清乡大队长期间收刮了一大批财宝吗?你把图纸交出来取出财宝用作军饷,事后连本带息还给你不就行了吗?

忽然,王文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哼,对这种“土老肥”必须如此这般!

不一会儿,沙文化、敬志谦两人一前一后地来了司令部。

沙文化打了个哈哈,学着京剧唱腔哼道:“各路诸侯嘛齐聚江石场,叫他那个石精忠嘛插翅难飞。好,言归正传,我谋划好了与对手一决高下的思路,已经给你们摆好了棋盘,至于你们如何摆布好每一颗棋子,如何发挥好每一颗棋子的优势,下一步如何吃掉解放军就看你们的了。我想先听听你们各位的高见。”

王文武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敬志谦说道:“敬副总司令,你先谈谈如何?”

敬志谦习惯性地理了理胡子说道:“依我之见,为今之计,宜采取围而不打的办法,通过长期围困江石场,困死、饿死解放军为上策。当然,最终还得由沙将军、王司令你们来定夺!”

沙文化又问王文武道:“那么请问王兄,你的意见又如何呢?”

王文武说道:“我完全赞同敬副司令的思路,其理由我就不赘述了。不过我要补充说明的是,如果敌我双方长期僵持下去,对我们未必就是好事。说穿了,我们的军需、供给从哪里来?食物嘛还可以从老百姓那里‘借’点来用,可是枪支弹药从老百姓那里能‘借’得来吗?我看啦,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恐怕只有靠你敬兄咯。”

自来聪明透顶的敬志谦当然知道王文武话中有话,于是就干脆来个反守为攻,他装着很诚恳的样子说道:“哎呀,王司令你是说社会上传闻我在老家地窖里藏着一些武器和金银财宝的这件事吗?我正要向各位说明这个问题呢!当时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此事是由儿子敬世杰和女婿安训成他们经办的,现在他们一人阵亡、一人在国外留学,因此,到底数量有多大?到底藏匿在哪里?我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哟。其实我也很想找到这些东西用于反共救国啊,但时下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啰!”

见敬志谦说得滴水不漏,王文武眼睛一瞪正待发作,沙文化急忙出来打圆场道:“对这个问题往后慢慢再议吧,时下应该考虑的问题是,要想早点拿下江石场,就应采取口袋战术,将整个江石场团团围住,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让外界的人进去,让江石场成为一潭死水,让石精忠和他的同志在这里慢性挥发为上策。”

接着,沙文化当众宣布了九路军作战命令:“各路人马听令:郭财禄、吴宏图指挥所属部队,沿甘家坝、贾角山、团凼河下游一带设防;柳书珍率所属部队到华耳山、曾家院子一线设防;安桂林、伍尽诚部沿川湘公路西段和团凼河上游设防。各路人马要互相配合成犄角之势,逐渐缩小包围圈,每天从外围向里面推进,直到扎牢包围圈为止。各位一定要有全局观念,听候总部调遣,等待时机成熟后采取统一行动,如有违者军法从事,休怪我沙某人无情无义。”

黄百万正想报解放军夺子之仇,而沙特派员却没安排自己的差事,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正待黄百万质问沙文化这是什么意思时,沙文化走了过来,握住黄百万的手说道:“黄团总你是党国的忠臣良将,这是毫无疑义的,蒋专员回到陪都后还特地提到过你呢,常常夸奖你是党国的栋梁之材,待会儿我还要专门对你委以重任!”

“蒋专员回到陪都后还特地提到过你呢,常常夸奖你是党国的栋梁之材!”这本是沙文化哄黄百万肚皮不痛的话语,但黄百万听了之后却感觉比喝蜂蜜还舒服,激动得老泪纵横。

沙文化又示意王文武、敬志谦来到跟前,轻声对二人说道:“总指挥部直属部队驻扎在鬼王山脚下川湘公路路口旁的山头上,这里既可俯瞰江石场内的点滴动静,又可以看清涪陵、武隆方向的风吹草动,同时还可以监督各路人马的战斗情况,我想司令部非设在此处不可!”

等各路人马离去之后,沙文化又与王文武单独商谈起了“军机大事”。江石区政府灯火通明,石精忠他们又是连续几个夜晚没睡觉了,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让他们忙得够戗!然而,眼看一场与对手异常激烈的厮杀就在眼前,谁敢有半点的松懈呢?

每一个指战员的神经时刻都绷得紧紧的,特别是一线各哨卡、各岗位指战员的目光更是紧紧盯着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天刚蒙蒙亮,正在指战员们疲惫至极、阴阳难分之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一匹枣红马朝着江石区政府方向飞奔而来。

这一下,顿时使指战员们的疲倦顿消,睡意全无,纷纷举枪瞄准飞驰而来的目标。

胡班长立即问道:“口令!”

最前边马背上的立即答道:“腊梅开花朵朵香!”

胡班长继续问道:“梅垭梅树全开花?”

最前边马背上的立即答道:“八开九闭落一蕾。”

胡班长又问道:“团凼河水涨与退?”

最前边马背上的又答道:“团凼河水没涨又没退,大铺子米价涨到二块八。”

胡班长立即与值班人员嘀咕道:“哦,看来这下真的是咱们的侦察英雄戚排长回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吧!”这时从区政府里面传来石精忠洪亮的嗓音:“俺就知道你这个戚天华有过五关的气概,请你快点说说一路上的情况和上级有什么指示吧!”

戚天华汇报道:“我这次到县里来去都很匆忙,南川全县的形势都比较严峻,各区乡都遭受了土匪的暴动,一些区乡已经被土匪包围好多天了。”

接着戚天华详细通报了全县土匪暴动的情况,传达了县军管会首长的指示精神。末了,从一个包里一一取出物件说道:“这是上级首长给石书记和陈副书记的亲笔信,这是上级给我们配备的最先进的发报机。”

听了戚排长的传达精神后,石精忠指着五百分之一的军用地图说道:“同志们,根据上级首长指示精神,这几天的战斗,只是九路军‘南北夹击’和‘东西对进’计划在南川全境拉开的序幕,不仅仅是俺们江石区遭遇了战斗,而且县境内的所有反动势力都在最近几天动手了,只不过九路军特别‘亲睐’俺们江石区罢了。有关情报显示:目前已有数千九路军向江石场集结,估计在近日内将完成对江石场的合围,他们的如意算盘是从四面八方对江石场进行合围,将俺们困在这里、消灭在这里。县首长还提醒我们,西南反共救国军司令部还应王文武的请求,派遣了中统特务头子沙文化为反共救国军第九路军新的特派员,专门督办金佛山地区的反共救国事宜。同时,还充实了武器弹药,来头不小呢!从今天起,俺们也改变一下战术,来个‘免战牌’高悬,每个人必须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务必严防死守,人在岗位在,誓死保卫新生的人民政权,俺们总的目标是不让敌人占领江石场。”

陈文礼接过话头说道:“要实现石书记所讲的上述目标,我们就必须充分发挥政治思想工作的优势,充分发动干部群众,坚决顶住敌人的猖狂进攻,重点要保护好区政府及狗咬山、旧城坝、曾家祠堂、蒿枝堡几座粮库。同时,将临时粮库挖断山的公粮及时抢运到区里。当然,武器弹药库、团凼河上的桥梁都与川湘公路一样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们要做长期坚守的打算,最起码得再坚守十天半月,等待时机成熟、上级能派出援兵之时,俺们就可以来个内外夹攻,何愁不能战胜对手呢。现在正规部队各排、班,区中队都要抓紧时间备战,趁敌人包围圈尚未合拢时,对进入江石场的出入路口进行全面检查,特别要仔细检查人员配置、武器配备及地雷炸弹的埋设等情况,只有切实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对敌情我情都了如指掌,我们才有绝对的致胜把握!”

陈文礼强调道:“政工人员要着重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动员他们服从区委区政府的统一指挥,要向群众讲明,鉴于今年情况特殊,走亲访友、拜年上坟等活动都一律暂时取消,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出入江石场。”陈文礼强调道。

王文武与趁单独与沙文化商谈军机大事之际,当“阴吹”向沙文化密告道:“柴秀美和李光林有背叛党国、通共降共之嫌,敬志谦又负有袒护李光林、柴秀美的责任,因此……”

听了王文武的密告,沙文化未置可否。

其实,沙文化何尝不怀疑李光林、柴秀美跟共产党有割不断的联系呢?

但沙文化是一个善于玩弄心计之人,他非常清楚对这三人都不能操之过急。

尽管当前国民政府和国军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但“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啊,说不定哪一天国军从天而降,那么怠慢党国要员的罪过谁也担待不起。况且,柴秀美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国军堂堂正正的特派员,与上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王全德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伙子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柴秀美妄加拘押。再者说,自己与柴秀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难道还不知她的深浅吗?只是那个李光林一直在南京工作,到底与共产党有没有瓜葛还不得而知。不过,在还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是不能胡乱猜疑的,就算怀疑他俩,也不是王全德那种搞法嘛,这样没心计能斗过人家?

沙文化非常清楚王文武的心思,他说敬志谦的坏话是有深层次原因的,他们一个想得到那笔巨额宝藏,一个又藏得太深不肯走漏半点风声。那么,作为初来乍到的自己只有保持几方面力量的平衡,才会左右逢源。所以,对这几个人都应该采用安抚为主的办法。当然,对一些重大机密就不得不防着点咯,这叫做有备无患。

原本沙文化、王文武认为,只要从作战方案的制定到实施都把柴秀美和李光林排除在外,那么作战方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得以实施,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最近的几次战斗方案就没让他们俩知道嘛,可九路军仍然是奈何不了解放军,这不也从反面说明,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发现李光林、柴秀美暴露出多少问题!

沙文化越想越觉得时下的九路军真正处于内外交困之中。

就这样,九路军与解放军僵持着,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几天来,九路军组织了四五次冲锋,眼看进入场镇里,又被解放军的地雷炸得人仰马翻。

这也怪呀,只要地雷声响起后,大炮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在九路军人群密集区域开花,这一下哪个还敢往前冲啊!

更恼火的是,枚炮弹还不偏不倚地击中九路军司令部,差点把司令部人全部“报销”了。

正在沙文化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时,王文武满面喜色地进来说道:“特派员,据可靠情报,南川城里的解放军粮食已经接济不上了,很可能在最近一两天,他们就要把江石镇内的粮草运送到县城里,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打好这一仗既可以消灭石精忠他们,我们又获得了粮草,这趟买卖干得!”

沙文化问道:“情报来源于何处?可靠吗?”

敬志谦接过话头道:“当然可靠,是从镇里悄悄跑出来的二流子鱼木子亲口讲的,他提供情报的目的,就是为了换几升米救一家老小的命。另外也证实,江石解放军要送粮到县城。”

沙文化说道:“如此说来,你们就见一见那个鱼木子,制定出一个偷袭方案提交司令部讨论后,组织实施。”

听了鱼木子的叙述,王文武和敬志谦都一致认为鱼木子提供的情报还是比较真实的。

王文武安排道:“我看干脆送给鱼木子一斗米吧,要喂就把这条狗喂饱,免得它咬了主人又咬客人,让他以后继续为我们提供情报,这样可能划算些!”

沙文化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不熟悉这些情况,就由你们斟酌着办吧。我有重要公干必须得离开这里几天,临别前我告诫你们:务必加强团凼河上游路段的防范,特别是江石场到县城段川湘公路的防范,当然也不能把团凼河下游的部队全部撤走,请你们现在就抓紧部署吧!”

其实,沙文化骨子里想的是,我得抽时间回一趟老家呢,老婆孩子可能刚好才从陪都回来,家里还有一摊子事需要我回去拿主张哟,得先把老父老母、哥哥嫂嫂、堂客娃儿安顿好了才放心呢!万一自己遭逮到了,即使本人吃亏也不能让家人也跟着造孽,必须多留条后路才是上策!况且,指挥九路军这群乌合之众打仗谁就有把握能打赢解放军呢?我不在这里,你们几爷子打输打赢不关老子的事,倒是这样,自己到时候还横竖都有话说。

从农历十月初六解放军进江石场镇算起,江石区政府就一直处于九路军的包围之中,军需物资的确有些接济不上了。更为严重的是,最近几天来九路军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指战员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填饱肚子了,尽管敌人没打进江石场里,但场镇里的人想从里面出去还是很难的。

须知蒿枝堡、狗咬山和旧城坝三座粮库的粮食是一颗都不能动的,那可是支援前线的“救命粮” 啊!

石精忠与陈文礼等人反复研究认为:只有传出我军要向城外运送公粮的情报,来个调虎离山,才能把团凼河下游的敌人调到上游来,我们也才能乘机连夜把团凼河下游挖断山粮库的粮食抢运到场镇里。

现在鱼木子已经把“情报”送出去了,只要九路军把防守的重点摆在团凼河上游,我们今晚的行动就会取得成功。

挖断山粮库位于挖断山脚下的大河边,团凼河流经这里水流平缓、水量大增,这里四面环水,相当于一个岛屿,加之又是当地大财主马银山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土围子,碉堡围墙十分坚固,的确是易守难攻。

尽管敌人对我军设置在这里的粮库攻击了好几次,但均没有得逞。

可是,时下毕竟只有十几人把守这个孤立据点,而这里却存放着大量的粮食,如果九路军完成了对江石场的合围,粮库就会更加孤立无援,一旦粮库有失,我军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况,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在敌我双方粮食供给都十分紧张的情况下,粮食自然成为决定双方胜负的重要法码。

这里之所以叫挖断山还有一个流传已久的故事。

这里是三面环水的“半岛”,马银山居住这里,不但家业兴盛,儿孙也在外面当官做事。

后来,一个重量级的风水先生——“观天师”从金佛山系追踪“龙脉”来到这里,边走边当众哀叹了一声:“这里真是个好风水呀,不过如果把房子后面那山梁从后面挖断,把房子前面的竹林砍掉就更好了,说不定那样的话,子孙后代会出军长、司令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风水先生的这一番话,恰好让迷信思想十分严重的马银山听到了。

马银山心想,我正愁发财慢了点呢,你小子口风不紧,这不是白白送给了我一个发财的信息和机会吗?

于是,马银山组织人力按风水先生所说的话操作起来,挖了几年时间才终于将这里挖通。

山是被马银山挖断了,传说从被挖断的山脊梁里流了几个月的“血水”;门前的竹林是被砍掉了,但每节竹子里的“将军泥人”也就毁灭了。

巧合的是,事隔不久,马家不间断地出现了一连串的变故,几个在外面当官的儿子先后被降职、绑票,甚至被暗杀了,马银山的家也就败了。

甚至有的人还把马银山的“老”死,也归罪于他组织开挖自己龙脉之故。

这本来纯属巧合罢了,但人们都说马银山怎么能随便破坏风水龙脉呢?

这龙脉就像动物的血脉一样是紧密相连的整体,怎么能够任意宰割呢?这不是自己挖断了自己的财脉、挖断了自己的银山吗?

马银山因挖断山脉而挖断了自家的风水龙脉,挖断了自己的发财梦,在当地成为笑谈,挖断山也由此而得名。

不过正因为这样,马银山才为人民政府留下了这座坚固耐用的粮库。

天刚黑尽,在通往挖断山的山涧小路上,走着上百人的队伍。

尽管人多,但却毫无声息,人们脚上穿着的新草鞋传来“嚓嚓嚓”的细小声音,听起来仿佛就像风吹树枝发出的声音一样微妙,这使得空旷的山野显得更加寂静万分。

他们就是由石精忠亲自带队的解放军运粮队伍。运粮队伍的任务是务必在天亮前把存放在挖断山粮库的2万多斤公粮抢运到江石场镇。

尽管月初的夜晚到处是一片漆黑,但是解放军运粮队伍仍然像长有“夜眼”一样,悄无声息地绕过九路军的包围圈,顺利进入粮库内,点起马灯,打包装粮。

人多势众,不到两个小时,整整2万多斤的稻谷就包装完毕,等待出发。

石精忠登高一步,浓眉大眼扫视了一下运粮队伍,声音低沉而威严地讲道:“由于今晚没有月亮,不到必要时又不能打着灯笼火把走路,这的确给俺们的运粮行动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有利条件,敌人还在南川路口等俺们去钻他们的口袋呢,这就给俺们留下了充裕的时间。但俺们沉着应战,一晚到亮十多公里来回,应该没问题吧!三十个武装人员分散穿插在运粮队伍的前后和中间,首尾呼应,以防万一遭遇敌人。就这样,出发!”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不知不觉中,运粮队伍便走过密林,翻越一个个山坳口,江石场已朦胧地展现在人们视野里。

解放军运粮队员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只要渡过前面的团凼河,不出二十分钟就能回到区政府,大家高兴的想着。

就在运粮队伍已大部分渡过团凼河的当口,从团凼河上游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枪声。

这一下让石精忠大吃一惊,难道解放军声东击西的意图被九路军发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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