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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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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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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三十七章 定部署铁壁合围 待时机以静制动

乌培义那个瞌睡实在太好睡了,只见他嘴巴、鼻子合用,发出“吭吭吭、噗噗噗”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噜声,恰似吹响的牛角号,搞得乌培德睡意全消。

乌培德的心情本来就被时局弄得身心交瘁,想早点睡觉休整一下身体,可是遭到兄弟雷声般呼噜声的侵扰怎么也睡不着,他强迫自己把两只眼睛死死闭着,闭了大半夜把眼睛弄得酸溜溜的仍然睡不着,满脑壳里尽是过去的一些事飘来飘去。

乌培德禁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道:这个与我一母所生的兄弟就喜欢屙痢那杯马尿,喝麻了又神魂颠倒,丑态百出,真是“神×撮撮不用说,不知愁来只知乐”,都到了啥子时候了他居然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粗鼻大酣。

说这个憨猪兄弟什么好呢,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乌培德是一个工于心计、疑心病又很重的人,尤其对社会关系学是无师自通,他认为社会关系学的核心是和稀泥。

乌培德是个有心人,他从侧面对九路军高层的内幕了解得一清二楚,为每个人都画了像。

敬志谦是李光林的亲舅父,李光林跟柴秀美是公开的秘密夫妻,沙文化是李光林和柴秀美的大恩人,沙文化有尚方宝剑,敬志谦手握重兵,这样他们之间就形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依赖关系。

王氏父子呢,老子王文武自以为自己资格老,儿子王全德自以为自己是能人,高傲自大,处处与九路军高层的其他各路神仙作对,他们父子几乎与沙文化、敬志谦、李光林、柴秀美等都结下了很深的梁子,他们父子就只能是“独狗奈何不了群差”的那种可悲结局了。

乌培德心里十分清楚,当前正处于改朝换代的关键时期,多股势力角逐、形势错综复杂,只有首先生存下来,今后才有翻梢(身)的机会,王氏父子处处逞能的结果是处处背时,这不就是生动的例子吗?

苦笑了一下,乌培德自言自语道:“唉,还是古语说得好啊,‘风水轮流转’。老子乌大爷,风风雨雨几十年都闯过来了,今天却是‘丑’字运当头,就跟关云长败走麦城相差无几。又不是老子不会混,而是他妈的现在忽然钻出来一个共产党要革我乌家的命,看来这既是命中注定,又是八字生成,在这样的大气候面前已经是‘癞子的脑壳——无法(发)’了,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啊!”

忽然,乌培德一阵激灵:咦,好像听说李光林、柴秀美似乎跟共产党有点瓜葛,如果我那个神×撮撮的兄弟没把那东西直接交给沙文化,而是把那宝贝交到了他们这两口子中一个人的手里,那就是“便槽上一堆屎——糟糕”了。

乌培德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前面几次问这个兄弟他都支支唔唔的。

于是,乌培德狠狠地摇动了一下乌培义肩膀,心焦冒火地说道:“你起来,都啥时候了,一天就只晓得挺尸(睡觉),问你那天到底把那东西交到了李光林手里还是沙文化手里?”

乌培义像是梦话又非梦话地说道:“哎呀,紧倒起问那个事情做哪样嘛?在李光林手里跟在沙文化手里不都是一样吗?还不是一个背时×样样!”

被吵醒的乌培义很不耐烦,话没说完翻转身又开始打着“吭吭吭、噗噗噗”的呼噜了。

这下,乌培德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了,他猜想那天这个背时兄弟到马脑城可能真的中了人家设置的陷阱了,要不然兄弟这个×样子怎么老是扯张疤癞的呢?看来得及早另外找个安身之地了,山王堡的那些秘密文件多半已经遭泄密了,极有可能就是经过李光林、柴秀美泄露给解放军了。

  正如乌培德猜想的那样,无独有偶,此时此刻李光林的确正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何尽快把这些事关全局的极端重要的秘密军事文件传送出去的细枝末节。

柴秀美说道:“林哥,我看只有我才是送情况的最佳人选,你就把任务交给我吧!”

李光林说道:“你送出去?那我们后面的工作还做不做呢?秀美,你当真认为现在整个龙岩城就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

柴秀美说道:“林哥,肯定没有第二个,我敢打赌,当然除开你之外!”

李光林说道:“赌注什么?”

柴秀美红着脸说道:“随便赌注什么都可以!”

李光林哈哈大笑道:“那我们就赌人,你输了就把你这个人输给我,我输了就把我这个人输给你,这公平吧!”

柴秀美歪着头答道:“嗯,这公平。咦,不对,输赢都是你赢,输赢都是我输,你好坏呀!”说完柴秀美的纤纤细手像雨点般砸在李光林身上。

转而,李光林一本正经地说道:“秀美,我跟你说点正经事,你平时注意到在九路军司令部当伙房的那个‘萝卜花’了吗?”

柴秀美答道:“不就是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大汉子吗?他怎么了?”

李光林拉过柴秀美说了一阵“悄悄话”,柴秀美才心领神会了。

柴秀美立马对勤务兵安排道:“今晚安排伙房给司令部的长官加餐,注意哟,一定得请手艺好点的司务长‘萝卜花’老周亲自操作,长官们才能放心大胆的吃,才不会出任何问题,谁都晓得,就是野菜由他做的都比别人做的味道好些。”

不一会儿,司务长“萝卜花”老周陆续给每个长官送去了餐食。

第二天一大早,各个长官纷纷得到报告:“这几天九路军里当逃兵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萝卜花’老周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都跑了,哪还有人在山上鬼混嘛。不过他还算有良心,昨晚还给长官们做了最后一顿晚餐后才起身走的。”

不知是谁嘟哝一句:“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又走了,那个‘萝卜花’老周,可是占了伙房的‘半头’呢,这回我们伙房这几个人要遭背时的咯,着劲一点的又跑了,还有哪一个能给长官们做得出好饮食呢?做不出来是要遭吃臭屁的咯!”

人们所议论的这个司务长“萝卜花”老周,当地人也叫他“周半头”。

很多人都听说他就是从前江石地区首富周良诚家的大管家周顺友,在很多年前他为了保护主人周良诚,他的一只眼睛被老虎手爪子抓住往嘴里一放,这只眼睛就致残了。

江石战斗结束后,听说周良诚家已经不再需要管家了,他自然就被周良诚家炒鱿鱼了。

而“萝卜花”老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他找到敬总司令求情,要求跟九路军一起到山上混碗饭吃,他说:自己没啥拖累,九路军长官叫我打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由于周家原本就有恩于敬志谦,敬志谦便跟李光林商量道:“外甥,我看这个‘萝卜花’老周人可靠,烹饪技术也还可以,又不多言多语的,干脆就请他到我们九路军司令部做伙房,当搞锅匠,担任司务长如何?”

李光林的回答倒也爽快:“舅舅,你都觉得这个人可以,外甥我还有啥可说的呢?这年头只要火头军不在饭菜里下烂药就谢天谢地了,到哪里去找这种人呢!”

就这样,“萝卜花”老周跟随江石败退下来的九路军一起,和锣打鼓一起到了马脑城,当起了九路军司令部的司务长。

  当然,“萝卜花”老周到龙岩城九路军司令部当司务长绝非偶然,而是“这边”经过周密考虑而作出的安排。

半夜三更为司令部长官“加餐”并不多见,昨晚接到联络暗号之后,“萝卜花”老周就敏感地意识到今晚这个差事的极端重要性了。

果然,一到内线人员那里领受了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今晚天亮前,把一份重要情报于天亮前送到目的地。

为了尽量缩短路途时间,临行前,内线人员还指给“萝卜花”老周从龙岩城通往山下的一条地下秘密通道,并交给他一把手枪、一只手电筒、一副眼镜。

这样一来,“萝卜花”老周还真没用多长时间就下了山王堡,终于在天亮前及时将情报送到了目的地。

县领导热情接待了“萝卜花”老周,他们嘘寒问暖热情话语,使得激动得热泪盈眶,似乎他的那只“萝卜花”眼睛也成了明眸。

李洪层紧紧握住“萝卜花”老周手说道:“老周同志,我们看了你带来的这份情报实在是太有价值了,这简直就是山东宋公明——及时雨呀。不过,你还得继续与疲劳斗争一阵子,请你介绍一下山上的具体情况,供县委制定总剿匪计划参考,不知你吃得消不?”

“萝卜花”老周揭下眼镜,显得精神抖擞,毫无疲倦之意,他目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首长,朗声说道:“目前退缩到金佛山地区的国民党军、警、宪、特及团阀土匪仍在数千人之众,如果加上邻近川黔边境的反动武装,其总人数多达一万人之多。大体分布是这样的:沙文化的总司令部盘踞着东西南北四面进山大门,又在龙岩城上设立了反共救国军总司令部,几乎收拾起所有败退到金佛山地区的残兵败将,最近又有王全德、郭财禄、宰占魁等几个匪股入伙,估计总人数接近一万人吧。尽管这些反动武装训练无术、装备较差,但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与我们周旋,其危害性还是不可轻视哟。最近,他们继制造清泉乡血案后,又扬言要再次血洗清泉乡、江石区和县城,尽管这是他们不自量力的狂言,但我们还是要加强防范为好。还有像乌培德、乌培义等狡猾之辈,已潜逃到川黔之间的大山之中,这为我们今后肃清土匪留下较大隐患,这些情况供首长们决策时参考,其他情况在信函里,或许内线在那里面说得更清楚、仔细!”

首长们认真记录着“萝卜花”老周的情况汇报,不时插话了解一些情况,提出一些问题。

听了“萝卜花”老周的汇报和传阅“信件”之后,会场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县首长们一方面对反动势力的猖獗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又为内线同志和处于四面包围之中的前线同志的安危担心!

刘中一率先打破了寂静:“我不仅生长在金佛山麓,而且还长期在这里从事地下工作,对金佛山地区的情况是比较熟悉的。这里山势雄伟峻峭、溶洞暗河林立、四季气候凉爽,整体上看金佛山简直就是一幅风光旖旎的山水画。正因为这样的地形和气候条件,千百年来在大山深处始终荒无人烟,保持着较好的原始风貌,也是动植物生长的乐园。反共救国军这群乌合之众,被迫逃到这个荒野之中,除了与树林为伴就是与野兽动物为伍,给养不足,一旦失去后勤保障,就使得他们的生存空间和条件受到限制,这些情况既是敌方的劣势也是我们的优势。我认为……”

素来性急又爱与刘中一“顶牛”的李自强,还没等刘中一把话说完,就一阵哈哈大笑:“老刘啊,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尽是咬文嚼字、半天不着边际。我看啊,对可恶的九路军就是要来硬的一手,哪个跟他拖泥带水的哟!”

刘中一不愠不怒地说道:“老李,我话还没说煞尾嘛,我是要慢慢说清楚情况噻,我要把晓得的情况都说出来供首长们参考,我说完了你再说也等不及吗?”

与会人员也纷纷劝道:“老李,请你不要性急嘛,仗是有你打的嘛。”

李自强咕哝道:“要不是他发言,我才懒得说呢!是他发言我就要敲一下边鼓,免得让他的长篇大论耽误了时辰。”

老李的坦率引得一阵哄堂大笑,包括刘中一也开心地笑了。

老成持重的孙亮政委用山东口音说道:“就是呢,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刘中一继续说道:“当然,既然土匪们选择了金佛山为反共大本营,这对他们来说也并非一无是处。这里地处川黔两省交界处,山高路陡,森林茂密,不便于大部队的清剿行动。而这些九路军大多是本地人——川耗子,他们人熟、地熟,像泥鳅一样滑,爬山上树如履平地。他们的思路是采取‘打擦边球’战术,四川这边有清剿时他们就退到贵州那边,贵州那边清剿时他们就退回到四川这边。既然占有这些优势,那么他们就决不会束手就擒、自取灭亡的……老李,现在请你补充,我看你早就是孙猴子死娘——猴急了!”

李自强说道:“依我看哪,我们干脆调集大部队从四面八方先围住九路军,困住他们,让恶劣的条件把他们拖垮,这样就可以分化、瓦解他们,使那些被胁迫上山为匪的人员在实在撑不住的情况下,自动下山缴械投降。”

县委书记李洪层一直专心致志地听着同志们的发言,听到这里他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看来事情是越说越明白,理由是越辩越清楚,在如何剿灭金佛山土匪的问题上,你们已经把一个成熟的剿匪方案摆在了大家面前,最多不过梳理、细化一下方案而已,给命个名罢了!”

有的说这个方案的名称应该叫 “关门打狗”、有的说应该叫“引蛇出洞”……

李洪层沉思片刻,做了一个双手向内挤压的姿势,朗声说道:“俺看这个剿匪作战计划就叫‘铁壁合围’,大家看这个名称如何?”

孙亮接过话头说道:“好个铁壁合围,从四面八方把土匪像铁桶般团团围住。对呀,那下一步俺们就来研究一下如何细化‘铁壁合围’作战方案的问题。”

李洪层说道:“老孙,你是分管军事工作的,又是行家,你先谈意见如何?”

孙亮侃侃而谈:“综合大家的意见,我谈一下如何细化‘铁壁合围’作战计划的基本思路:首先是确定时间和阶段的问题,在最近一两个月内必须实施该作战计划;其次是确定作战范围及包围圈大小的问题,只有范围确定了才能依瓢画葫芦地部署兵力、进行战争动员、保障后勤物资等。鉴于金佛山地处川黔地区交界处,这里崇山峻岭,集中了川、黔两省大量的反动武装,使得剿匪斗争形势错综复杂,这就要求俺们投入大量的兵力和后勤保障物资,务必通过‘铁壁合围’对土匪盘踞地区实现全覆盖、扎紧圈子,做到疏而不漏、一网打尽。我认为,应分四路大军,从东南西北向金佛山地区压缩。但由于目前川西战事正酐,如果马上实施该作战方案,还存在着一定的困难,主要问题是兵力捉襟见肘、后勤物资供应短缺、与兄弟省区部队的衔接沟通障碍重重等问题……这就需要请示上级后,再行定夺,下面请李书记指示。”

李洪层扫视了一眼会场:“其实大家已经说得比较全面、孙副书记的计划也比较周密,我强调几点:一是制定、实施作战计划时必须充分考虑敌情、我情,力求可行,力戒纸上谈兵;二是抢抓战机,确保在上春务必割除金佛山地区匪患这个‘恶瘤’;三是兵力调动、后勤物资供应等困难由县委、县政府、县军管会分头加以落实;四是实施该方案必须首先巩固区乡政权,从兵力、后勤物资保障等方面优先支持‘剿匪桥头堡’,确保剿匪前沿的带动作用得到有效发挥……”

  话说石精忠进驻清泉乡以来,在妥善处置了九路军枪杀乡干部事件的同时,又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击毙了黎树青,活捉了麻大堆,挫败了九路军阻挠解放军进山、把解放军消灭在清泉乡的图谋。

随后,又广泛发动群众,健全完善了乡政府、乡农民协会、乡武装组织“三驾马车”,并且按照相同的架构在各个村也建立了类似的机构。

这样,通过广泛宣传发动,各阶层群众对共产党的政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大多数群众都愿意积极配合人民政府开展工作。

至此,石精忠率领的解放军剿匪部队在金佛山麓的清泉乡匪区基本站稳了脚跟。

这天,石精忠像往常一样,天刚擦亮就起床晨练了,他在腰间别上胶东军区奖励给自己那支心爱的勃朗宁手枪,独自沿着鱼泉河边往上游走去。

鱼泉河边依然翻腾着缭绕的雾气,一团团微带寒意的浓雾不时扑在石精忠脸上,掠过他的身旁,闪烁迷离,他觉得自己仿佛正走进一个世外桃源。

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石精忠边低头散步边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在金佛山麓剿匪的问题。

忽然,石精忠想起在马脑城、水井山上屯兵上万的九路军,他们依仗有利地形负隅顽抗的现实,他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阵揪心,不自觉地往山上一瞅……

不料他的这一瞅,正好与出来晨练的芮春花闪动着的美眸相对。

四目相对,似乎都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毕竟他们还没有近距离单独相处过呢!

这一下,使得平时在战场上从容应对敌人的石精忠一下束手无策、手足无措了。

还是机灵的芮春花首先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场面。她闪动着眸子责备道:“首长,您也太过分了吧,不打招呼就单独跑出来,万一出点差错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呢?要知道,组织上早已把保护您安全、照顾您生活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能不负责吗?”

石精忠哈哈一笑:“小芮,实在对不起,俺昨晚整整一夜没合上眼,翻来覆去考虑剿匪问题。至于安全和生活嘛,你就不用担心了,俺认为生活在人民群众中间才是最安全的,小芮你回去吧,我这么个大活人丢不了!”

芮春花嘟着樱桃小嘴咕哝道:“我就是不回去,除非您跟我一道回去咯?”

石精忠盯着芮春花的秀丽脸庞,良久喃喃说道:“你呀,跟你姐姐一样倔强,真拿你们两姊妹没辙!”

不料石精忠的话刚说完,芮春花便泪如泉涌地说道:“首长,您只知道我姐姐倔强,我姐姐任性,可您知道我姐姐对革命事业、对您本人、对战友的爱是多么纯真啊?我姐姐是把对您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的,这比向您表白出来不知还要痛苦多少倍呢!您知道吗,姐姐为了使她心爱的人在任何条件下都有爱来滋润心田、都有幸福长相伴、都有……她临终前不仅要求给您看她的日记,她还向陈书记推荐我来做您的文书,来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事情,可见我姐姐她的感情是多么丰富、多么深层也是多么执著啊……”

芮春花话还没说完,铁打的英雄汉石精忠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是啊,一个女人对自己这样以生死相许,自己却无动于衷,自己居然死爱面子,硬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难道这样就维护了男人的尊严吗?难道这样就撑足了男人的面子吗?难道这就是中国人正确的爱情观吗?

石精忠暗暗地下定决心,再也不能机械地坚守“英雄流血不流泪”的信条咯,为了良心、为了心中那无穷的思念,为了那永远无法遗忘也无法找回的爱,自己多么想放下所有的尊严,痛快淋漓地放声痛哭一场啊!

芮春花一边流泪一边递了一张手绢给石精忠说道:“这张新手绢是我姐姐留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首长您用吧,权当我姐姐亲自给您遗物吧,您见它如见我姐,睹物思人!”

石精忠接过手绢头朝着江石方向三鞠躬之后,悲怆地说道:“芮蜡梅同志,俺很愧疚啊,俺当时只一门心思打仗怎么就没在意你对俺的一片深情呢!可大敌当前,谁顾得了儿女情长啊!请你原谅俺石精忠吧,俺一生都会惦记着你的。唉,不说了,越说越心酸呀!俺这个人天生的倔强,连日本鬼子枪杀俺一家人俺都没有更多的流泪,但我一想到你姐俺就禁不住泪水长流啊!”

芮春花用乞求的目光对石精忠说道:“首长,不说了,一说到我姐我就……”

两边脸颊飞红的芮春花低着头说道:“我永远记住我姐姐的这句话:小妹,你必须继承姐姐的遗志,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爱党、爱革命事业、爱同志、爱战友、爱石区长……我不说了。”

石精忠神情忧伤地说道:“俺知道,你姐姐对俺的爱是多么的深沉、多么的纯真啊!俺石精忠至死都会记住也永远欠着她的这份情,直到永远。”

芮春花说道:“首长,越说我心里越难受,我们说点其他的吧,我想起了一个对联故事,我出上联看您能不能对上。嘻嘻,对上了有奖励,对不上有惩罚。”

石精忠扮了个鬼脸说道:“鬼丫头,你的点子还真不少啊,你这不会像以前那样是抛绣球招亲吧?”

芮春花假装没听到石精忠的调侃,慢条斯理地说道:“从前有两个和尚沿着清澈明亮的鱼泉河玩耍,他们从团凼河出发向上游慢慢游走。当快要走到河的尽头——龙泉洞时,发现两个儿童打下桐子落在地上,十分欢乐,于是一个和尚出了个上联:和尚跟河上河上完和尚玩。这个和尚要求与之同行的另外一个和尚续下联,你能替另一个和尚续上下联吗?”

石精忠眉头一皱,稍微思考一会答道:“俺想,下联应该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芮春花嘻嘻笑道:“您真是文武全才,您对得很工整,比那个和尚对得更好。”

石精忠爽朗一笑:“哈哈哈,我是在你的激励之下冲着你的奖励,就差把头发都掉完了、心思都挖空了才勉强对上的,现在俺倒想看看你的奖惩规则呢!”

芮春花红着脸说道:“至于奖赏规则嘛,奖就是让首长跟童子一起玩,惩嘛就是让首长跟和尚一起玩!”

石精忠用指头点着芮春花的秀发说道:“好鬼的丫头,还在用计诓人呢?”

芮春花的一双美眸紧盯着石精忠刚毅而和善的脸庞,不知从何说起,越看越觉得石区长这个人从外表到心灵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此时此刻,芮春花才真正领悟到情窦初开的姐姐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个大英雄爱得如痴如醉、爱得难舍难分、爱得以生命相许、爱得……

尽管石精忠平易近人,对同志亲切热情,但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己每每见到他就局促不安,起先想说的很多话竟然都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敢有“与石区长为伴”的奢望呢?这也许就是姐姐屡屡错失良机的原因吧!多么可悲的性格,到了生命的尽头居然连对自己刻骨铭心爱着的人说个“爱”字的勇气都没有!

以前,芮春花生姐姐的气,真为姐姐的懦弱感到悲哀,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姐姐。

芮春花有姐姐临终前的托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性格、有组织上的刻意安排、有石区长流露出对自己的爱……芮春花都羞于启齿,几乎重蹈姐姐的覆辙,这能怪姐姐吗?

为了不辜负姐姐的嘱托、为了不辜负石区长对自己的一片柔情、为了……芮春花鼓足勇气,身体慢慢向石精忠的身躯靠近,但她在伸出樱桃小嘴之前,还是没有忘记向剿匪指挥部方向反望一下。毕竟怕自己的同事、熟人“打望”呀!

芮春花这一反望惊得她目瞪口呆——恰好看见两个男人从那边走了过来。

好在芮春花脑子灵光,她趁势说道:“首长,我该回去安排您的伙食了。”

芮春花脸红得像天上的火烧云,一路小跑回到了剿匪指挥部。

石精忠抬头看到土诗人和一个“眼镜”匆匆朝自己这儿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说了句:“鬼精灵的丫头,比俺这个老八路的疑心病还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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