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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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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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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三十八章 老长工谋杀主子 共产党公审恶霸

清泉河畔的薄雾慢慢散去,石精忠、土诗人、眼镜高大汉三个高大的身影、三双有力的大手倒映在晶莹剔透的清泉河水中。

土诗人扮了个鬼脸道:“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无意中惊飞了一对鸳鸯鸟啊!”

石精忠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轻描淡写地说道:“美丽的清泉河畔什么鸟都有,就是没人见到过什么鸳鸯鸟啊!你说你来得不是时候,俺说你来得正是时候呢,你没看见芮秘书向俺请示工作不是也才刚走吗?”

“芮秘书她是单独向您汇报工作哟,我们可是两人集体向您汇报工作呢,区别不小哟!”土诗人一阵哈哈大笑。

随即土诗人转入正题,他指着身旁一个戴眼镜的高大汉子说道:“石区长,那我们就暂时不谈‘鸟’咯,还是先来谈谈‘人’吧,你猜猜这个人是谁呢?”

石精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哼,你这个诗人也真是想得出来,连这个问题你也想考住我吗?诚然,通过伪装这个‘萝卜花’老周面容的确改变不小,不过无论怎么说你那高大的身材还是没办法改变的哟!在这里我要批评老周了,干了几十年的地下工作,你还没有掌握紧身缩骨之术,这可是你的愚钝哟!”

土诗人调侃道:“石区长的话真有意思,诚然‘萝卜花’老周他没学会紧身缩骨之术,不过您可千万不能小瞧哟,他可也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了,你猜‘萝卜花’已经升到啥位置了吗?他现在已经是县里派出的特派员啰!‘萝卜花’瞬间就成了‘芝麻花’咯,时下应该叫他‘芝麻花’老周才对吧,哈哈哈!”

“萝卜花”老周把县里的任命文件和介绍信递给了石精忠。

石精忠扮了一副鬼脸:“那就请钦差大臣饶恕在下的失礼吧,不知不为过啊,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萝卜花”老周微笑着说道:“在你爆炸大王的眼皮下,怎么会有麻烦呢?就算有麻烦,只要心中有你,就会勇气倍增,就会想方设法克服麻烦呢!路上哪里还会出啥乱子呢?不过,到了你这里也许就真给你添麻烦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次确实带着重要使命而来!”

石精忠爽朗地说道:“对于这一点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俺们全体党政军干部,能不洗耳恭听你这个特派员带来的最新指示吗?”

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座无虚席,当高大魁梧的“眼镜”出现在会场上时,大家一边鼓掌一边都在大脑里“搜索”:身板这般熟悉、而面目又如此陌生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眼镜”高大汉似乎看透了人们的心思,他摘下“眼镜”问道:“大家不是很疑惑吧,现在我干脆来个叫花子的胸膛——亮起来,让你们看个仔细、看个分明。请问大家看清楚没有?本人就是‘萝卜花’老周,我们江石人也叫我周半头,如假包换!鄙人现在是专程来传达县里指示的,因此,今天这个会我不再只占半头,可能要占大半头甚至全部时间了!”

“萝卜花”老周风趣的开场白,引得全场人哄堂大笑,掌声经久不息。

今天大会的主讲人是“萝卜花”老周,他从国际形势讲到国内形势,从川西战事讲到南川斗争形势,从政权建设讲到剿匪斗争,从后勤保障讲到军事部署,讲得是那么仔细、那么明白、那么接地气、那么的通俗风趣。

接着,“萝卜花”老周将话锋一转继续讲道:“情报显示,退缩到金佛山地区的土匪,他们在川黔边境为非作歹、祸害人民,他们依仗崇山峻岭与人民解放军捉迷藏。鉴于此,上级决定动员川黔边人民武装力量,组织一次‘铁壁合围’的攻势,彻底、干净、全部消灭这股顽匪。清泉乡作为进入金佛山龙岩城的天然大门,凸显其剿匪桥头堡的战略位置,这里备受上级首长关注。那么,如何利用好剿匪桥头堡的战略价值、配合实施好‘铁壁合围’攻势呢?党中央、西南局和南川县委的指示精神,巩固政权、扫清阻力、发动群众、保障后勤。具体怎样开展好当前的各项工作呢?我们的‘爆炸大王’自然会有轻重缓急……我的主要任务是利用自己人熟、地熟、情况熟的条件,来往穿梭于南川—江石—清泉之间,收集情况,向县委报告,为确保这条剿匪生命线的畅通无阻做好基础工作。”

“萝卜花”老周刚离去,石精忠又组织党、政、军干部开会,研究如何落实中央、西南局和县委的指示精神,把“十六”字方针落到实处。

大家一致认为,逮捕法办一批作恶多端、残害百姓的地主恶霸、伪政府军政人员的条件日益成熟,只有铲除滋生邪恶势力的政治土壤,才能威慑反动势力,才能实现上级“巩固政权、扫清阻力、发动群众、保障后勤”目标的实现。

鉴于土匪的暗杀破坏活动,以伪政人员为主要成分的清泉乡政府遭到夭折,现在已经重新树起了江石区清泉乡人民政府,并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选举了政府机构组成人员。

鉴于清泉乡是进入金佛山的重要地理位置,南川县剿匪委员会要求在清泉乡设立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并与清泉乡人民政府合署办公。

土诗人、沙长福、水大癞、池范行、跷脚成五人一起被选举为乡人民政府委员,他们成为当地首批进入共产党基层政权“三驾马车”的人员,并担任部门的头目。

 作为民兵队长,沙长福主要负责看管一些被俘九路军头目的工作。

按说沙长福从一个地主家长工一跃而成为乡民兵武装队长,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总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成了这个阴尸倒阳的样子,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全是因为担任民兵队长这个职务后,遇到的一些不小麻烦,才让他坐卧不安呢。

那天,沙长福在“东路前线剿匪指挥部”组织召开的干部大会上,听说马上要开始镇压伪政人员和土匪恶霸了,心里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看来老东家一家是在劫难逃咯!

听了土诗人那句“有好多人,恐怕是麻不脱的烧包谷”的话后,沙长福更是觉得沙家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了。

然而,自己是民兵队长,一旦上面安排下来叫我带着人去抓老东家——沙兴启他们一家,自己还是于心不忍。

如果我不去吧就违抗了命令,如果我亲手去把他全家抓起来吧,我是他家的老长工,毕竟我家与老东家之间还有那么段难以割裂的情分啊!

我老爹经常讲给我的那句话时常在耳边响起:沙老爷子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你母亲因生你难产而死,从你还是奶娃的时候开始,就是沙府收养了我们父子,他们还送你进私塾读过书,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对你有情有义啊!

老爹在临死前不停叨念的那段话还在耳边:“福儿你跪下听我说话吧,老爹我已经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人活在世上决不能忘恩负义哟,你应该永远记住: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只有沙府上下才是我们最大的大恩人,没有他们的接济我们一家早就没有一根人毛了,你如果灭良心的话,老爹就是死了都要到阴曹地府告你阴状的啊……”

每当想到这些,沙长福就感觉如芒刺在背,如果真让我去抓老东家他们全家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手的,那样我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

不知怎么的,沙长福忽然想到儿时遇到的一个“二难推理”问题。

儿时游戏的命题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割哪个的鸡鸡?

时至今日还记得非常清楚:小时候几个娃儿到山坡上割草,有个稍大一点并且自来很顽皮的“娃儿王”,把镰刀架在我们几个小一点娃儿的脖子上问:“你快点说,这是割哪个的鸡鸡?不回答老子就把你的脑壳割下来做尿罐。”在这种高压状态下,我们几个娃儿的回答不外乎是“割你的”或者说“割我的”两种答案,但不论怎样回答都会引得“娃儿王”哈哈大笑。也就是不管我们怎样回答,都会落入这个“娃儿王”设下的“圈套”里。

当时,倒是觉得这个游戏好玩,现在才觉得那个游戏实在太难回答咯,纵然有天大的本事都回答不了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时下自己的处境多么像当年的那种游戏啊,不管怎样回答自己都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唉,过去当娃儿时没迈过去的坎儿今天又重演了,而且远比孩提时更难回答。

孩提时玩那种游戏,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寻开心的一个玩笑而已,不管怎样的答案都不过是说说笑笑就烟消云散了。

而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问题早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了,这可是事关自己前程命运的大事,甚至涉及到那个“三斤半”重的脑壳是不是能继续放在颈子上面的问题!

正在沙长福脑壳都想得快炸裂的时候,乡公所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夹杂着通知声:“全体乡干部集合开会了,有重要任务要布置。”

沙长福一阵哆嗦,心中默念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唉,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莫不是真要命令我去抓老东家了吧!”

果然,正如沙长福所料,那天晚上石区长组织核心层人员开会,部署对地主恶霸、旧政人员的抓捕行动。

而且,第一个抓捕对象正是老东家——沙兴启一家。

更要命的是,石区长亲自点将必须由我沙长福带路,并配备池范行作为主要帮手,以确保抓捕行动不出半点差错。

石区长的讲话言犹在耳:“全体同志要特别注意,这次抓捕地主恶霸行动的重大意义在于为下一步的剿匪营造良好的环境,眼看就要斗争、审判地主恶霸了,刚刚得到准确情报,沙庆丰已经潜回家里,这个人被任命为人民政府乡长后不思悔改,继续与兄弟沙文化狼狈为奸,今晚你们必须首先把沙氏父子捉拿到乡公所,并且不能出任何差错,只有把他们两父子成功逮捕了才能震慑反动势力,也只有这样俺们在今后的剿匪斗争中手里才多一张牌。沙长福队长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哟,不过给你配备了池范行大力士,你对沙府上下人熟、地熟,万一出了问题是要拿你是问的。好吧,大家立即行动吧!”

至于自己到底是怎样离开会议室、怎样到达沙府、怎样把沙兴启父子抓捕起来的,沙长福脑子里一片空白。

记忆最深刻的是在抓捕沙氏父子的瞬间,沙老爷子对沙长福那怨恨的表情。

老东家只差把两颗“卵子米”眼睛恨了出来,他指桑骂槐地说道:“只怪我当初眼睛瞎了,养了这么一条桌子上吃饭、桌子下咬人的疯狗!”

在沙氏父子被抓进“鸡圈”后,

反共救国军司令部三番五次托人带信给他,要求他行个“方便”,同时也为自己留条后路,顺便把这些被俘虏的九路军放了算了,大家今后脸子上都好看。

沙长福暗想:天哪,这个方便能行吗?如果行了这个方便,那自己还方便吗?假使说共产党“咔嚓”一声把我吃饭的那个家伙端了,即使有了钱而没了命那么请问我还方便吗?

沙长福前思后想,这件事情只能窝在心里,是一点不能向组织上交代,甚至身边最亲近的任何人都不能吐露蛛丝马迹,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收受了他们的几根金条、几罐大烟、金银手饰等贵重东西的问题,更主要的是一旦有人知道自己与九路军高层人士有来往的话,那么自己就会两边不讨好,必然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唉,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自己就这样被九路军那几爷子把阳光大道堵死了。

 黑暗往往与寂静相伴,今晚午夜又该沙长福带着几个民兵值班了。

沙长福想到明天就要审判老东家一家,搞不好自己敲诈勒索的丑恶行径就会露出马脚,他心里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毕竟在他们手里掌握着一些自己的把柄啊,自己的确也拿了他们家的东西,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口软”,如果他们在临死前找个垫背的,那我就会首当其冲,死无葬身之地啊!

俗话说:无毒不大夫,量小非君子。看来只有横下一条心咯,还是先下手为强,按照自己冥思苦想思谋出的那套“方案”办才是唯一办法了。

父亲、沙氏祖宗你们就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孙吧,我这是被形势所逼,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啊,从内心里我是不想泯灭天良的啊!

沙长福搞了一大桶“老白干”, 递给每人一个大碗在牢房门前与几个兄弟伙“对饮”起来,很快全部兄弟伙都被“诓”睡着了。

最喜剧的是池范行这个“酒囊饭袋”,由于他敞开肚皮尽情把啥东西都收拾到肚子里,看样子是遭整多了点,实在是把肚皮的空间塞满了,他仰面睡着后鼻子里居然还不断地冒出一股股“喷泉”——酒和食物的混合物。

等到一个个卫兵们都醉倒后,沙长福敏捷地打开牢房对沙庆丰说道:“沙大乡长,看来形势真的很是不妙哟,我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明天开大会,老东家和你老哥都跑不脱呀!”

沙庆丰满脸沮丧地问道:“那咋办呢,兄弟你能保住我们父子的脑壳吗?”

沙长福生气地说道:“哼,要是能保得住你两父子的脑壳那还谈个疮哟,你认为我在共产党里硬是有好大一匹官,有多大的权力吗?我不过是个没上级别的小虾米而已!”

沙庆丰问道:“那你兄弟帮我指点一下迷津,让老哥我少吃点苦总可以噻!”

沙长福说道:“有些话我不好说,共产党的干部是有保密要求哟,如果你硬要我说呀,只有你的裤腰带能解救你不遭枪打破砂罐,用枪敲砂罐那个情势实在太残忍了!”

沙庆丰眼睛放出一丝光亮,同时大惑不解:“裤腰带能解救我?”

沙长福解释道:“兄弟我并没说裤腰带就能保住你的性命哟,我只是说只有你的裤腰带能使你得到全尸、尸首合一,免得搞个身首异处,这样既可以保全你一世名节,又可以免受共产党酷刑的折磨,减少很多皮肉之苦哦。至于今后给老、少东家下葬、做道场、上坟、烧香之类的事情就全交给我吧,你就放心地上路吧!”

沙庆丰边哭边说道:“我懂得兄弟的意思了,看来只有这样了,那天晚上我才不该跑回来哟,现在我成了人家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在外面躲藏兴许还可以多活几天。你要照顾好你大伯哟,他老人家可能也只有走这条路才松活点。我们沙家只有靠你这个共产党的干部帮忙了,我那兄弟虽然手头有兵可鞭长莫及,就算他手头有上万人马又能做哪样呢?唉,也许他也不会有善终的哟……兄弟我们还得感谢你呀,要不是你混进共产党当了一个官,那我们父子也许都得不到全尸啊,呜呜呜。”

看到沙庆丰“两脚一跳、绳索上吊”,眼睛珠翻白,舌头伸出来老长,沙长福才从沙庆丰那间牢房梭了出来。

沙长福向四周盯了盯,又马不停蹄窜到关押沙兴启的牢房去了。

对关押沙兴启的这间牢房沙长福实在是太熟悉了,这间牢房的主人从前是沙家的一个亲戚,早年主人利用岩洞贮藏红苕种,沙长福每年都来这里搬运红苕种,知道下面是七弯八拐的岩洞,这些岩洞可以直通大山深处,只是近几年主人外出,人去楼空,人民政府又没人知道这些地下通道,就将就把这里改造成了监狱。

 此时的沙兴启也正在为沙家的命运长叹短吁,他被关进黑屋之后,脑壳一点都没放空。

有些问题他一直没想通,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撑起这么个家当,不仅有几千石地租、几百间房子和丰厚的家产,我们沙家三父子在社会上也混成了响当当的人物,特别是我那个幺儿可是在县内都算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高矮是个将军哟!全县又出过几条将军嘛,他还不到四十岁啊,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就是省主席了!唉,可恨共产党兴革什么命哟,这一革命可把我老沙家革惨了,沙家啥子都没有了。田地几天就遭那帮穷鬼分了,幺儿被追赶进了深山野谷,我和大儿子又被关进了“鸡圈”。

老子真的想不通啊!我自己找的钱、自己撑的家、自己搞红火了,招惹了哪个嘛?这也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回想起从前有个风水先生路过我家时曾经说过:“你家阳宅是‘壁上挂灯’的地形,不吹风则罢,吹风就得万事重来!”当自己再问吉凶时,风水先生只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便飘然而去,看来今天是遇到吹“大风”了。

最可恶的是沙长福那条狗,老子的本意是把他弄到共产党那里去当个官,有机会好好地照看我们沙家一下,可我自己进来这些天,虽然他也给了我一些方便,但他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拿了我们沙家那么多东西好像还不认黄,从他的暗示可以看出,像我们这起人已经是“茅坑上跶扑爬(摔跤)——隔死(屎)不远了!”

哎,死不足惜,只可惜我那丰厚的田租地产、我那如花似玉的三个小老婆,还有我那两个当官的幺儿……

正在这时,只见牢门被轻轻打开,沙长福打着手电筒一边摆手一边挤眉弄眼地梭了进来,他轻轻把门关上之后说道:“老伯,这几日由于解放军盯得紧,小侄始终没来得及关照您,这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您先吃了这东西再说吧!”

沙兴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吃几口就觉得腹痛如绞,一阵天旋地转,这才知道中了这小子的杀人灭口之计,沙兴启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你小子够狠,敢这样送老夫上路,我风烛残年,倒没有啥子,只怕我那个幺儿不会饶你的!”

沙长福阴沉着脸说道:“哼,你的幺儿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哇哇哇” 沙兴启喷出几口浓血,张着大嘴,眼睛死死盯着沙长福而亡,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沙长福清理完现场,把沙兴启的尸体背到暗道深处,才若无其事地走出牢房。

正在这时,听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沙队长,借一步说话!”

这一声招呼,惊吓得沙长福出了一身冷汗,这声音不正是上次送我金条和大烟那个“鸭公”声音吗?

近日沙长福才听说那个家伙叫张木二,以前是国军的一个排长,战败后混到九路军里,时下在反共救国军司令部里鬼混,听说是个联络官,这可是个难缠的老兵油子哟!

沙长福想来个脚板上擦油——梭了事,可瞬间又从暗处一下子跳出来几个精壮汉子,把沙长福连拥带拉拖到了街边的巷子里,张木二说道:“沙大队长,我们奉沙特派员之命,对你表示一下谢意,同时想接走老东家和小东家!”

沙长福惊慌失措:“这、这、这……”

“鸭公”张木二说道:“这什么呀,未必沙大队长你还敢翻脸不认账不成?”

沙长福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兄弟说哪里话哟,我快要交班了,如果冒险做这事遭接班的人撞着了,只怕是糠头揩屁股——倒巴一砣呢!”

张木二与另几人一阵嘀咕之后,不由分说簇拥着沙长福朝黑夜里走去。

只听在他们身后传来:“民兵兄弟们,我们来接班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远处传来夜狗阴一声阳一声懒散的叫声。

明天就要召开大会对抓捕的地主恶霸进行公开审判了,秦大山始终不放心关押在临时监狱里的犯人,毕竟民兵管犯人是没有经验的,午夜他带着三名解放军战士去查一下岗! 

他很快发现了倒在地上烂醉如泥的池范行和那几个民兵,秦大山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叫醒,然而他们却是一问三不知,池范行嘟哝了一句:“好像沙队长到每间牢房都去检查了的,犯人又不会跑,我的瞌睡来登了。”说完又鼾声如雷!

秦大山火冒三丈:“这里又不是十字坡,未必你们几爷子着了‘蒙汗药’不成”。

同时秦大山又迅速安排道:“先不要管这群死猪,马上检查各间牢房。”

不一会儿情况汇集起来了:主管犯人的民兵队长沙长福失踪,后来在他的办公室发现了“辞职信”;关押重犯沙兴启的一号牢房没有了沙兴启的踪影;关押重犯沙庆丰的五号牢房,木梁上吊着已经死得硬邦邦的沙庆丰的尸体。

 清泉乡公审地主恶霸大会如期召开。

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公审地主恶霸会场设在小学操场,从前这里是一座修建多年古庙。

很多山里人都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杀人场面,以往行刑砍脑壳都是在县城,山区的老百姓充其量是偶尔遇见一次,哪有时间走上三两天路去县城凑这个热闹呢?况且那时候杀人兴用大刀砍脑壳,今天杀人兴用枪敲砂罐。

听说今天要敲砂罐的恶霸都是些有鼻子有眼的人物,哪个不觉得稀奇呢!

尽管人潮如水,但公判大会现场却井然有序,千万双眼睛紧紧盯住主席台。

一阵“啲啲嘟嘟”的响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一张张人们熟悉的面孔被五花大绑地捆着手脚,他们被威武雄壮的解放军推到主席台前,成90度角站成一排,恰似弯弓射箭。

会场出奇的安静,连一些被吓得想哭闹的小孩也被大人们赶忙用手把嘴巴捂住了,小孩们也很乖巧没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会场出奇的安静。

也难怪,从古到今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势呢?一下子这么多人脑壳不作数了。

跷脚成边值勤边做了初略统计:会场总人数可能不下三千人,四周解放军不下一百五十人,机枪不下十五挺,跪在大会主席台下的达官贵人共有二十八人,分三排跪着……这在清泉乡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哪朝哪代有这样大的声势呢?

再往台子上一看,跷脚成不禁抽了抽鼻子,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的裤裆下面都淹着一摊尿,这些平时吃山珍海味的人屙出的尿,被冷风一吹那个骚臭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台上坐着的石精忠总指挥和那些认不得的县、区领导,一个个都不怒自威。

当县法院的法官当场宣布对这些罪大恶极带有血债的惯匪、一贯道骨干、三青团头目、伪军官、伪乡长、伪警察、伪特务进行公开审判时,顿时全场响起了“打倒反动派、人民翻身当家做主、血债要用血来还!”的潮水般的吼声。

一些贫苦农民代表走上台子,用铁的事实控诉了地主恶霸的滔天罪行!

有几个深受迫害的农民取下脚上穿着的草鞋打在地主恶霸的脸上,飞起一阵阵尘埃,但他们的过激行动很快被人民解放军劝解住了!

这时,一些胆小的恶霸早已像喝醉酒了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接着,主审法官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枫树说道:“今天的公审大会缺少了两个主犯:一号罪犯伪乡长、大恶霸地主沙兴启失踪;五号罪犯沙庆丰自知罪孽深重,自杀身亡。但这并不影响对他们的审判,这说明正义的威严和力量是无穷的,请执法人员验明正身,维持好秩序,让人民看看畏罪自杀者的罪恶与耻辱吧。”

随着执法人员一声“行刑”口令发出,威武雄壮的解放军战士把十多个昔日风光的头面人物——土匪恶霸全部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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