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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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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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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四十章 解放军暗度陈仓 山王堡分崩离析

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屯兵清泉乡集镇以来,通过建立和恢复乡村政权,批斗地主恶霸,打击了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为进山剿匪创造了必要的政治条件。

同时,通过广泛宣传共产党的政策,使广大群众自觉拥戴共产党的政策,这样极大地震撼了反动武装阵营内那些被裹胁上山的贫苦农民从九路军里逃出来,回家与亲人团聚。

还有一个重大收获还在于:在九路军的重重围困之中,解放军和民兵打退了九路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既保障了县城—江石—清泉这条黄金交通线的畅通无阻,又牢牢控制了重点城镇和乡场,区乡政权得到空前巩固。

这样,使得解放军部队在金佛山外围站稳了脚跟,进山剿匪的条件日趋成熟。

鉴于此,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拟写请示,请县委批准尽早进剿金佛山顽匪的作战计划。

趁着等待县委指示的空隙时间,石精忠随土诗人专程拜访这位传奇人物——张药王。

水井道人的府上位于清泉集镇的“鱼泉河石拱桥”傍,鱼泉桥坐落在魚泉上场口,

修建于清乾隆年间,历经260年的风雨仍然十分坚固,较好的保持了金佛山麓的原始原貌,堪称金佛山地区劳动人民的杰作,他们用勤劳和智慧创造了四川渝南地区通往贵州黔北地区官道上这个耀眼的自然生态文物。

石精忠在土诗人的带领下,登上石拱桥上驻足观看这坐保持完好的自然生态唏嘘不已。

土诗人转眼看见隔拱桥不远之处,张药王正忙得不可开交,只见他一边为病人把脉看病,一边口述处方:“甘草五钱、当归二十钱、防风十五钱、独活三十钱、金钱草……”

土诗人老远就高声喊道:“好个张药王,你又在跟阎王爷抢生意了,只要有你还在把脉问诊,阎王的臣民就不会增加,兴许他就快要成为光杆司令咯。你这个药王就差与‘药王菩萨’并驾齐驱了,不仅是鬼见了你愁,连阎王见了你也愁啊,可他们就是对你没办法呢!”

水井道人不紧不慢地调侃道:“呵呵呵,阎王见了我愁这倒不假,可我见了你也愁啊,假如人人都像你一样乐呵呵的,一年四季总不生病,那我也没生意啰,这叫一物降一物。当然,即使人人都不生病,把郎中这个职业取消了,即使老夫失业我也毫无怨言,这样的话人间就不存在痛苦了噻!”

土诗人、石精忠在张药王的指引下来到了他的内室。

石精忠接过话头说道:“张老先生,您作为俺信得过的朋友,俺就实话实说,解放军剿匪部队就要进军金佛山剿灭顽匪了,尽管俺们多次得到了您的帮助,您已经毫无保留两度给俺们极有军事价值的金佛山地图,这已经是雪中送炭了。但是,听说金佛山地区原始风貌保持完好,毒蛇猛兽盛行,千万种植物中有些植物对身体有害,地形复杂溶洞林立,气候千变万化,这些对进山剿匪都很是不利,俺们心中没底啊。因此,还是不得不再次麻烦您,您可得不吝赐教啊!”

张药王答道:“我一个山野村夫岂敢有‘赐教’二字,石区长亲临寒舍已经令我感激涕零,能为剿灭金佛山顽匪尽点绵薄之力更是老朽的荣幸。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唠嗑几句吧!”

石精忠、土诗人喝着香气飘逸的水井山云雾茶听张药王讲述神奇的金佛山。

张药王侃侃而谈:“老朽以为进军金佛山,除了必须具备行军打仗人员、武器、后勤保障等方面的起码要求外,至少还应该加上另外几个条件才有旗开得胜的把握。其一是我交给你们的那幅‘地图’,那可是依据我个人平生采药经历而绘制的,按照这个地图的标注进山剿匪大体上不会有差错的;其二由于我那‘地图’与你们行军打仗所用的军用地图是有一定差异的,这就要求你们最好能寻找到‘活地图’与之相匹配;其三由于金佛山地形复杂,解放军进山必须选择一条秘密路线,配备一些必要的用品。说到这里我就要多啰唆几句了,由于金佛山生态保持完好,山势雄伟,立体气候明显,这里号称动植物王国。动植物多了就会优劣参半,特别是经过这条秘密路线会遇到一些毒蛇猛兽不说,连一些泥虫蚂蚁甚至树木青草都含有毒素,如果不知深浅地从这里进入金佛山往往会以失败而告终。也许这就是历届官府派出重兵到金佛山剿匪都无功而返的主要原因。过去那些达官贵人只知道耀武扬威,高高在上,哪里会像你们共产党的长官这样问计于普通老百姓呢?他们只知道走阳光大道,哪里会走山野毛狗路啊!”

“真是‘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啊!”石精忠深有感触地说。

石精忠向土诗人递了个眼色,作了“可以”的暗示,土诗人立马懂起了首长的意思。

土诗人似笑非笑地问张药王道:“虽然您把准了脉、看准了病,但要彻底治好顽症,尚需对症下药啊!”

张药王理了理花白的胡子和缓地答道:“治病的关键是心静,心静则气顺,气顺则脉通,万物皆此理也,该下药时我自然会对症下药的,诗人兄请稍安无躁!”

接着,张药王声如洪钟喊叫道:“徒弟快快送客!”

说完,就旁若无人地坐台看病,再也不答理石精忠和土诗人了。

走出张药王的诊所,石精忠对土诗人说道:“我看今天俺们没白跑,张老先生既看了病又下了药。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你立即联络水大癞、跷脚成、池范行等同志,深入各家各户寻找‘活地图’,这样的‘活地图’不怕多,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呢!”

正巧,石精忠和土诗人刚刚从张药王诊所回到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通讯员就递上了县委的指示信。

石精忠认真阅读县委指示信:

鉴于我军解放大西南之战基本结束,国民党残兵败将节节败退,遵照二野刘邓首长的指示,人民解放军将陆续从各前线抽调野战部队支援地方开展清匪反霸工作。鉴于此,即令东、南、西、北四路剿匪前线指挥部,组织所属武装力量组建第一梯队向金佛山地区进军,逐步缩小对金佛山匪股的包围圈。县委也即将向各前线剿匪指挥部增派部队,组建第二梯队驰援各路剿匪大军,全面启动“铁壁合围”作战方案……

看完县委指示信后,石精忠精神倍增。

按照县委指示精神,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迅速着手组建了一支由解放军、民兵武装及反共救国军投诚人员组成的一百五十人的剿匪工作队,准备了充足的军需、医疗及必要的后勤保障物资,派出人员对水井道人指点的秘密路线进行了仔细侦察,全面做好进山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其实,所谓反共救国军投诚人员,他们不过是刚刚才脱离反共救国军阵营回到家里的普通农民,是土诗人、水大癞、跷脚成、池范行他们连夜连晚从各家各户里请回来的“活地图”。

这些人在金佛山地区土生土长,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洞。既有张药王绘制的“死地图”,又有眼前这些土生土长的“活地图”,这不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

此时还不抓住机遇进军金佛山,还更待何时呢?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解放军剿匪部队大张旗鼓地沿着“阳关大道”向金佛山进发。

狭长的清泉场街道两边,到处站着欢送解放军、民兵进山剿匪的群众。

他们有的往战士们衣兜里塞熟鸡蛋、有的塞叶儿粑、有的塞白糕馒头、有的塞布鞋草鞋、有的塞……战士们无论如何也推不掉,应接不暇。

场口的坝子上,两边各摆着一排大桌子,每张桌子上的碗里舀着滚烫的油茶。

这是老百姓自发设立的“油茶监督岗”,经过这里的人“必须”喝上一碗油茶才能通行,一些妇女还担任专职监督员呢,老百姓说喝了油茶打土匪就更有劲。

走出场口就搭脚上石板路了,这是一条独路子。忽然,战士们被一阵“水枪”喷射得睁不开眼睛,有的战士闭着眼睛不停地吼叫:“是哪个不要良心的背时鬼哟,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涮这样的坛子也太狠心了吧,办灯儿也不是这样办的噻!”

正在大家惊疑之际,从水枪喷发处传来土诗人与石精忠哈哈大笑的声音。

石精忠向土诗人递了个眼色,土诗人指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本正经地说道:“同志们,这位就是活菩萨张药王,不要小看他用‘水枪’向我们喷射的这点透明液体,这可是俺们进山的‘圣药’呢,你们可不能小看,它可是这位张老先生通过几十年探索的心血啊!这不但在金佛山地区而且在中医界都是独创呢!”

石区长的一番话听得大家目瞪口呆,对鹤发童颜的张老先生肃然起敬。

见土诗人在石区长身边,大家嚷道:“诗人主席,好久没听你说诗了,请用诗来说事嘛?”

土诗人当即不假思索地吟诵道:

金佛山麓人杰地灵, 仙风道骨水井道人。

若问天师多高道行, 几根草药把命夺回。

更喜今日喷射圣水, 定叫毒蛇猛兽丢魂。

劝我同志多受灵丹, 精神抖擞根除匪患。

土诗人的诗刚刚说完,石精忠哈哈大笑,也模仿土诗人的“诗风”和诗一首:

天师圣水抗拒百毒,并非诗人神吹大话。

魑魅魍魉躲避不及,鬼怪病魔也难找茬。

劝我同志且莫惊惧,多沾圣水好处甚大。

既能消毒又能健体,九路惊慌八路不怕。

掌声响起,战士们欢呼雀跃:“好啊,原来咱们的石区长才真是文武双全呢!”

土诗人却正儿八经地说道:“你们不能只单纯为石区长鼓掌啊,没有我的抛砖引玉,无论如何你们是听不到石区长的优美诗句的哟!”

掌声再次响起,一些俏皮的战士叫道:“这回是专门补充给诗人主席的掌声哟!”

不一会儿,一百多人的剿匪大军经过张天师圣水的“洗礼”全都“得湿”了。

不知不觉中已到中午时分,一些战士惊呼道:“向导,我们走错路没有啊?走了半天、弯了一大圈我们又折回来了,恰好从清泉街上的东边走到了西边。”

这一下又引得石精忠、土诗人等人一阵哈哈大笑!

土诗人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们就是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目的地呢!”

道路越走越险峻,高山峡谷、流水潺潺,好一个保持完好的原生态的世外桃源。

更让人费解的是,队伍走到哪里,哪里就传来各种不同的声响。

两边茂密森林里要么是“唰唰唰”蛇类的爬行声,要么是“噗噗噗”各种野兽的奔跑声,要么是“咚咚咚”各种飞禽的飞跃声。

就连在鲜花丛中采集花蕊的蜜蜂也成群结队放下嘴里的工作“嗡嗡嗡”地飞走了,刚才还飞得起劲的苍蝇、蚊子和地上成群爬行的泥虫、蚂蚁都没有了踪迹,纷纷逃遁了。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发现一根水桶般粗细的“朽木”横亘在山路中间,挡住了去路,战士们正在埋怨这些山野人真是不理事,不把这条朽木撬开人们怎么过路呢!

战士们暗想只有把这条“朽木”撬开,消除障碍,大部队才能顺利通行。

几个战士找了根木棒从“朽木”下面插了进去,正准备用力撬翻这根“朽木”时,不料,还没有用上多大的力,他们就发现“朽木”慢慢的开始向左右蠕动,而且感觉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战士们很是不解,怎么“朽木”不朝下坡滚动而朝着左右蠕动呢?

自来胆大的池范行用刺刀往“朽木”上面用力一戳,不料“朽木”忽然像箭头一样“嘘”地一声向前冲去,顿时两边的草木像被狂风吹动一样东歪西倒,几个战士被“朽木”强大的力量绊倒,连稳力极好的池范行也被绊了个踉跄,险些与战士们滚倒在一堆。

直到这时战士们才青脸青嘴地惊呼道:“这哪里是‘朽木’啊,这是一条千年巨蟒哦,真吓死人啊!”

池范行似乎全没当一回事,只说了句:“你这条狗日的大莽蛇,起先老子还认为是长了木衣的朽木,没注意你居然是这个玩意,要不今天就来菜咯,下次可不要再让老子碰到哈,如果下次碰到了就捉你回去杀了,那老子就十天半月都可以吃饱肚子呢!”

于是,张药王自制圣水惊动巨蟒、池范行想吃巨蟒的故事在当地广为流传。

 话说沙文化、敬志谦偷袭清泉乡、江石场的两路人马,先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做成了蚀本生意,他们很是郁悶。

沙文化、敬志谦他们非常清楚与解放军较量,九路军除了人数占优势之外,其作战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这就好比说,九路军只是一根直来直去的长扁担,根本没有机动回旋的余地,而人家解放军却是缠绵悱恻的绳索,软绳索可以承载千万斤,长扁担承载几百斤有时也会折断。

更为可怕的是,而今对手的这条“软绳索”正渐渐地编织成了一张无形巨网,向金佛山铺天盖地地罩了过来,真有“黑云压山山欲摧”的感觉。

如此危急的情势,真让沙文化、敬志谦两个头目如“冉二妈受福——坐到心焦”呢!

近来,两人经常“开会”研究应对之策,但总是觉得条条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进吧,每次都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你有七冲(葱)人家有八算(蒜);退吧,自己双手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欲罢不能;坚守罢,守个三两月还可以将就,时间长了就是业余吹鼓手——空了再吹吧!

正在这时,九路军司令部撒向各处的探子们,陆陆续续带回情报。

这些情报的内容都大致相同,什么解放军从四面八方向金佛山合围啦、共产党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就要开始啦、人民政府要收缴财主的所有财产啦、对地主恶霸要枪毙啦……

沉吟半晌的沙文化把大腿一拍,吩咐道:“继续严密监视解放军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沙文化转而对敬志谦说道:“值此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只要我两弟兄凭借龙岩城的天险屏障雄起,再坚持一小段时间,等到蒋委员长空投的部队和军需物资一到,我们再反戈一击,至少能巩固金佛山这块反共救国基地。不过,这些话要跟兄弟们讲明,让他们心中有数,只要反共救国军没有被拖垮打散,就有盼头、有希望,敬兄你说呢?”

这次敬志谦连理三须胡的假斯文程序也免了,他脸色凝重地说道:“沙将军,你对当前金佛山反共救国形势的分析没有错,不过我还得郑重提醒一下,我们更应该高度重视山王堡的战略价值。山王堡与龙岩城隔山相望,如果能成犄角之势,那不就好上加好了吗?谁都知道山王堡有乌氏兄弟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可以说有很强的防守能力。那里防守好了龙岩城就安稳,那里一旦有闪失,龙岩城也就危在旦夕,对那里的防范绝对不可等闲视之啊!”

听了敬志谦的一番“宏论”,沙文化迅速作出判断,看来老奸巨猾的“猫胡子”又在打歪主意了,他多半是想以加强对山王堡的防守为名,趁机溜之大吉。

沙文化不动声色地说道:“诚然,山王堡那边的防务极端重要,但是那里不是有李光林、柴秀美在组织防务吗?你应该晓得你那外甥儿、外甥媳妇的深浅,他们可是防守好山王堡的最佳人选呢,他们在那儿比任何人在那儿都稳当得多,我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咯。我看啦,时下我俩谁也离不开这里。龙岩城的战略价值不仅仅在于他的地理位置险要,更在于在共产党人的眼里它可是价值连城啊,须知金佛山龙岩城与合川钓鱼城同为是抗蒙屏障,你知道共产党没向山上打炮的原因是什么?”

敬志谦答道:“解放军的火炮够不着岩城,他们才不打的吧!”

沙文化轻描淡写说道:“敬兄你慢慢想想这个问题吧,想通了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沟通!”

表面上沙文化在“夸奖”李光林、柴秀美防守山王堡,骨子里是想把敬志谦跟自己“绑在一起”,不让他溜之乎也。再说到了万不得已时,自己手里不是还有龙岩城这张牌吗?

一旦敬志谦离开龙岩城,他的嫡系跟着一走,军心一散,人心浮动,那不是被动挨宰吗?

沙文化不是不知道由李光林、柴秀美主导山王堡防守,迟早是会丢失的,但是在山王堡与龙岩城孰重孰轻的问题上,沙文化心中还是有底的。

即使山王堡丢了,没有了李光林、柴秀美,只要龙岩城还在九路军手里就不怕,九路军就还有生存的依赖。

相反,假使龙岩城丢了那九路军就失去了手中王牌,那才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要守住龙岩城就必须把敬志谦留在山上,只要把敬志谦留在山上自己才不会成为孤家寡人。要知道,敬志谦在人力、财力上都堪称实力派,比王文武重要多了。

哼,即使你敬志谦带着夜袭队员到江石取宝的那天晚上,我沙文化也丝毫没放松对你敬志谦的监视呢,千万不能让你敬志谦在关键时刻打退堂鼓,把九路军扯散了架子。

绝顶聪明的猫胡子,一直与我沙某人捉迷藏,貌合神离。政治游戏有时真的很可笑啊!

 再说此时此刻,防守山王堡的李光林、柴秀美却也十分繁忙。

李光林、柴秀美他们心里也非常明白,只因为沙文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套住”敬志谦,才对山王堡的戒备有所放松。

也正因为如此,乌氏兄弟弃堡逃窜后,国军“帅才”们逃的逃、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在缺乏披挂上阵“帅才”的情况下,才使李光林、柴秀美拣了个“和”,被沙文化、敬志谦任命为防守山王堡的司令官。

这样一来,就使得李光林、柴秀美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

好在种种迹象表明,沙文化一直认为乌氏兄弟并没把山王堡的绝密文件交到李光林手里,李光林并不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

因此,李光林、柴秀美接管山王堡后,就认真履行起了防守司令官的职责。

首先对兵力进行了调整,撤换了各个重要哨卡的防守指挥官,绘制了兵力布防图,并按程序报九路军总司令部“审批”。

同时,鉴于山王堡处在重重包围之中,军需物资严重匮乏,李光林派出贴心人员与江石走私粮食、盐巴的大老板联系,让他们定期向山王堡运送大米、盐巴。

最近,山王堡防守司令部作出的重要决定是,由特派员柴秀美负责对所有防守人员和“堡民”训话并组织军训,所有防守人员和“堡民”不分男女老少,每天都必须参加训话和军训。

今天,柴秀美训话的主题是,依仗山王堡有利地形、加强防范应对共军进攻。

柴秀美一开始登台训话,防守人员和“堡民”们就议论开了:“咦,大地方混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哦,你看这一男一女好有名堂哦,指挥打仗肯定有一手哟!我们从前的那个乌司令、乌保长两弟兄要说他们也有一手,不过是捞钱有一手、克扣堡民的钱粮有一手、嫖别人的堂客有一手、用剪刀剪良家妇女的裤衩有一手。但共产党还没有来,他们就跑老远了,真的‘是鸭儿喝酒——最(醉)锤子’,把个烂摊子丢给别人来料理,你看今天这两个能人不是搞得有声有色、有板有眼的吗?”

的确,素来封闭的山王堡“堡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秀的男女,这跟他们从前的主子——乌氏兄弟简直是天壤之别,差别大得无法比较。

虽然“堡民”议论的声音很小,但柴秀美还是基本上听懂了这些土话的意思,虽然话丑但是理端。她也从这些“堡民”的脸上读懂了他们的心声,他们对剥削、压迫他们的土皇帝是多么的深恶痛绝,这不正是对“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 这套理论最通俗的诠释吗?

柴秀美想到自己能懂得这些革命道理,多亏李哥,自己是多么敬佩把自己引上正路的李哥哥啊,正是在他的引导之下,慢慢的,自己完全被他同化了,才从那个阵营走到这个阵营。

李哥这么年轻就能懂得这么多深奥的革命道理,真是智勇双全的奇才!自己能与这样的人相逢、相知、相爱那真是三世修行得来的福分啊!

柴秀美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最幸运的人,天下最好的男人竟然被自己拥有了,谁能像自己这样与自己的心上人朝夕相处、并肩战斗呢?

每当想到这些,柴秀美心中总是涌起阵阵激动的涟漪,她美丽的脸上总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和浅浅的酒窝。

会议开了好半天,好多人都站得腰酸腿软,但柴秀美仍然一点都没有结束训话的意思。

堡民们回想,要是在以往,参会人员早就开黄腔了,哪怕是“又穷又恶、又不吃豆芽脚脚”的乌氏兄弟在台子上穷啰唆也不例外。

虽然堡民们当面奈何不了乌氏弟兄,但背后咒骂他们的绝对不是少数。

而今天人们就规矩多了,尽管他们有时也在下面唧唧喳喳地议论一下,但毕竟是因为训话时间太长了。

针对这种情况,柴秀美觉得自己一定要沉着应战,只要多拖一分钟就能使“娘家”多一分胜算的把握,柴秀美暗想必须使用“笑里藏刀”之计方能奏效!

于是,柴秀美不但脸色和缓、笑颜满面,而且声音也格外的甜蜜动听!

嘿,柴秀美的“笑里藏刀”之计还真是管用。

柴秀美善良、美丽的英姿还真的激起了这些纯朴“堡民”的崇敬。

尽管散会时间被再三推迟,但“堡民”们不仅没有半点厌恶之情,反而觉得听柴秀美训话就是一种享受,就是一道美餐。

不知不觉中,整个会场没一点声音,开会的人都立着耳朵听特派员讲话,就连一些平时习惯说粗话、脏话的人都相互轻声告诫:“好生听特派员训话,不要搅乱会场秩序,更不要说那些天一句地一句的野蛮话,人人有姊妹,个个有六亲呀,别个还是姑娘家呢!她可是观世音转世,哪个狗日的才敢乱说乱来哈!”

反共救国军山王堡防守司令部作出的另一个决定是:为严防解放军探子刺探军情,由李光林负责对进出人员进行严加盘查,进出人员必须要有通行证(当地特产麂子角上雕刻着蝇头小字)者才能进出堡内,就连军需采购人员也不例外。

话说就在柴秀美训话的同时,李光林带着几个心腹,对整个防区的防守工作进行了全面检查,包括对堡内地上、地下军事设施逐一仔细检查,哪儿有个哨卡、哪儿有个洞口、哪儿有个森林、哪儿有间房舍、哪儿有条毛狗小道等都不曾漏掉。

李光林一行刚刚来到入堡大门口时,值班排长就高高兴兴地跑来:“报告李长官,这回好安逸哟,以往送军需的那个 ‘半头’高大汉,今天带着二三十个力夫,弄来了好多军需物资,特别是盐巴、大米,能不能放他们进来哟?”

值班排长边说边“咕嘟咕嘟”地吞咽着口水。

李光林平静地问道:“是吗?检查那 ‘半头’高大汉没有?他们有通行证吗?”

值班排长说道:“检查过了,他们全都有通行证,不过李长官您好像说过呀,任何人进出山王堡都得报告您啊!”

李光林说道:“司令部的命令是死的,你们的脑壳是活的嘛!既然你们都挨一逐二的检查了,又没发现啥问题,他们又是来支持堡内军需后勤的,那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家进来呢?这点灵活性你们还是应该有的嘛!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就看着办吧!”

值班排长高兴地引着“半头”高大汉带领的几十个人的“商队”往仓库里卸货!

走在最前面的“半头”高大汉将担子一撂:“嗨,九路军爷爷、堡民兄弟们注意了,盐巴来了,其他吃得的喉食子也来了!”

在操场里接受训话的反共救国军士兵,早已是孙悟空死娘——猴急了,看到几十个力夫背的背、担的担运送来了吃的、用的东西,你说他们还控制得住吗?

这一下人人都按捺不住了,纷纷梭到仓库里打“牙祭”来了。

好多天没有尝到盐味的人们,看到几十斤一个的大盐巴坨坨眼睛都亮了起来,于是他们拼命地往里面挤、拼命地用手指头往嘴里沾盐巴、拼命地抓抢能吃的东西,哪怕是生吃也觉得太好吃了。

有些个别“贪心”的人,他们不但自己抓抢东西吃,而且还“得一、望二、眼盯三”。他们一边用眼睛盯住当官的,一边使劲往衣兜里揣盐巴团,口里还不断地打着神念:“我屋头的堂客娃儿已经好久没尝到盐味了,你还不要说,人不吃盐巴真的软得像他妈的一坨稀泥巴一样!”

堡民们胡乱抓抢东西,顿时把戴着墨镜的“半头”高大汉搞得慌了神,只见他一边用双手捂住担子,一边叫嚷道:“哎,你们还要不要良心嘛,这样抓抢我的东西,我货都还没交出去,到时候我去找哪个鬼大爷收钱嘛?你们说啊,你们快点说啊!”

不一会儿,抢夺盐巴、生吃东西的队伍越来越庞大,连卫兵们都丢下烂枪破刀开始抓抢盐巴了,你抢我夺,你吼我叫,把整个山王堡指挥部搞得沸沸扬扬。

柴秀美看到会场秩序大乱,已经没有任何人听自己的训示了,也只好摆了一下脑壳,显得非常无奈地走下台子,她来到圈子外边看热闹边向士兵们招呼道:“大家不要哄抢东西,司令部要向各家各户分发食物的哟,不要抢嘛!”

忽然,一阵“砰砰砰”的枪声在人群中响起了。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使了“定根法”似的,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迈出的脚步放不下来,张开的嘴巴闭不拢来。

与此同时,朦胧之中听见有人高声命令道:“为严明军法,把抓抢军需物资的混蛋们统统的给我捆起来,绳索在这里,管他是九路军还是堡民只要是空起巴掌的都可以动手,捆好那些混蛋后他们手头的东西就归你们了,权且当做你们的工作经费,捆得越多你们就越有着落,听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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