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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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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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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那些事儿》连载

第一十九章

江维宏是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棱角分明、沉默寡言的型男,而他的司机王孟却是一枚十足的小鲜肉,皮肤白皙,说话轻言细语的,见人就是一脸的微笑。认识江维宏之前,李江先是认识王孟的,因为他在院子里呆的时间比较多,嘴巴又极其甜,几乎见人熟,日子久了,院子里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李江也记不清怎么认识王孟的了,好像是几个邻居在楼下一起散步介绍的,好像又是几个好客的邻居把家里的美食拿出来分享,一群人喝着酒聊着天时认识的。

李江与王孟是一见如故,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怪,就说李江吧,和老婆之间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要么沉默,要么说话很冲,可是只要一出门,完全就变了一个人,满面春风,热情似火。没有谁不说刘转嫁了一个好老公的,工作稳定不说,接人待物还很周到,从来没见过他发过火,永远都是一副笑模样。王孟和李江如出一辙,别看他在外温文尔雅的,对每个人都很礼貌周全,总是有一大帮朋友喝酒吃肉,一到家就变成了一个清心寡欲的闷葫芦,对老婆说不上几句话,而江维宏则与他大相径庭,他在外沉默寡言,在家也与梁如是没什么交流,关键是梁如是也不像一般的女人那般黏人,她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像极了她父亲的做派,说是女强人一点不为过。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和一个女强人结合,相处时间久了,感觉两人之间除了工作,似乎没有什么生活交流,而且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李江和王孟之间可以无话不谈,他们两个大男人,除了喝酒聊天之外,在手机上的互动也是相当频繁,居然像两个女人一般琐碎,真的非常奇怪。李江诉说着工作上的鸡毛蒜皮,王孟说着江维宏的家长里短。江维宏在王孟看来,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有钱人未必比没钱人快乐,他似乎总是不苟言笑,就是偶尔需要,也是职业要求似的定制笑容。当他看到江老板与夫人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时,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要说心态,自己比老板好上百倍。不然老板就不会得忧郁症了。

王孟认为,江维宏忧郁症的出现,似乎在情理之中。他出身寒门,全靠梁如是一家的助力成功,而梁如是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完全没有多少女人味,在事业上,的确需要这样的性格,而在家庭上,这样的性格未必能让家庭气氛很温馨。最不可调和的矛盾便是生育观。梁如是因为忙于工作,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极其讲究,所以对于生孩子也很排斥,她一直主张代孕,打法律的擦边球,到美国去代孕。而江维宏坚决不同意,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利益至上,代孕机构赚得盆满钵满,漠视底层妇女的生育权。而中国对此事是严厉禁止的,江维宏对此行为是深恶痛绝的。夫妻俩不在一个频道,因为这个分歧距离越来越远。时间长了,江维宏更加落寞起来,常常在工作之余,呆呆地坐在家里或者在院子里像个孤魂野鬼般地穿梭着。他不明白,和梁如是之间,居然这么没有夫妻的感觉,更像是商业合作伙伴,在单位和在家里的氛围别无二致。他内心深处渴望有个夫妻俩按照正常的操作流程出世的孩子,而梁如是完全无感,不肯放下身段做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工作是夫妻之间永远的话题,而工作呢,渐渐无非都是房地产,别无其他,梁如是一直在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的路上,当然她少不了江维宏。因为在职场上,在商界里,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往似乎更加畅通,父亲老了,许多商业伙伴逐渐退出江湖,而新生代的人脉、技术,都要靠江维宏去建立或者说去稳固,因为梁如是不善于去迎合,她仿佛天生有优越感,她喜欢宏观布局,提出构想,而将实施方略落地的,也就是说把她的理想变成现实的,全是江维宏。背负着巨大工作压力的江维宏迫切想要一个出口,那就是温暖的充满烟火气的家庭氛围,可是梁如是给不了,她从来不做饭,对生育毫无兴趣,浏览的资讯全部是与工作相关。江维宏由失望到绝望,而梁如是毫无知觉,她对丈夫的关心都是很主观的。比如她看上了一件男装,不管有多贵,都会买下来送给他,比如她为了他健身休闲,她会眼睛不眨地为他办各种年卡,她从来不会问他是否需要。而对于江维宏来说,他更希望到老家呆上几天,亲近自然,帮助父母打理一下农活,可是梁如是压根也想不到他有这样的需求,当然包括更不去想为了延续江家香火,把自己作为生育工具的重大课题。同样去过美国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几乎完全西化,而另一个骨子里却还保留着中国的传统思维。三观不一致的背后,是萧瑟的精神交流。江维宏最害怕的是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不了几句就是传宗接代的问题,也许在她的眼里,梁如是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除了家里有钱,其他没有什么用处。而现在的江山,都是靠宝贝儿子奋斗出来的,梁如是几乎什么也没干,只知道花钱,每天还装模作样地忙来忙去,三十大几了不回归家庭生个孩子,真的是不识时务。江维宏夹在两个女人之间,越来越沉默了,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从睡不着觉发展到幻听,偷偷地去看了心理医生,确定是忧郁症,治疗了一段时间,却没有什么效果。而这一切,梁如是并不知情,她主观地认为丈夫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工作压力大了些,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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