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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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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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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过后总会晴》 连载

第二十一章 百思不得其解

辛丽琼从茶楼出来后,就回到她妹妹住家的屋顶搭建的房子里,老是不能入睡。吴唯一这个人的影子老是在她头脑中晃来晃去。怪人一个,吃烧烤掏不出钱,戴浪琴手表,穿名牌衣裳,还拿表顶欠账,就不怕别人黑了他,还是恒博的副总,气质不错,不是那种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男人,看上去饱经风霜,显得深沉。这人有些使她心动了,虽然大了十来岁,凭他的谈吐,这个人诚实。身为恒博的副总,有着光鲜的职业和身份,他身边有女人吗,如果有,为什么一个人跑去吃烧烤,而不回家共进晚餐呢。她胡思乱想了很多,才昏昏欲睡,睡到中午,才爬起床做了午饭吃。妹妹和妹夫都上班去了,她无事可做,突然又接到闺蜜打来电话,约她喝茶聊天。

还是那家茶楼,大厅里茶客满座,虽然是下午,居然聚了这么多的茶客,本地人不觉得新奇,而外省人就感到惊讶。人家广东人那一带是吃早茶人满为患,而这座城市却是从午后开始一直到深夜都是茶客满满。

“你把表还给那人了?那么贵的表。”闺蜜张红问。

闺蜜和辛丽琼原先是一个单位的职工,也是离了婚,单身一个。但闺蜜善于交际,耍了不少男朋友,毕竟人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但没有一个耍长了的,都是三五月,甚至同居后分了手。而辛丽琼喜欢挑三拣四,一个都没谈成。

“还了,不还怎么办,黑了人家?”辛丽琼说。

“丽琼,你是不是看上那人了?”张红故意嘻笑问。

“我看上了不行,人家是恒博的副总,怕高攀不上,还不知人家有没有女人。”辛丽琼说。

“不对,这人好眼熟,好像住我们那栋楼,碰见过几次。”

“是吗?”

“肯定是,我想起来,就是他,好眼熟。”

“不会看错了?”

“不会错。丽琼,把他追到手。”

张红说的那栋楼,离这比较远,四五站公交路。是栋专门的小户型楼,三个单元,二十多层,估约二三百户。尽住些城市单身白领和小俩口。她这个闺蜜就买了那儿房。一室一厅,五十多平方米,还有三十多平方米的酒店式的标房。

“他住哪个单元?”辛丽琼感兴趣似的问。

“不知道,只是在进出时碰见过,眼熟。反正,我们那儿只有前后两个进出口。如果你到我那去玩,说不准要碰上。”张红说,“街对面有个小茶园,我们去那儿喝茶,保证下班的时候逮到他。”

“你会不会看错眼了,到时候跑去白费劲。”

“不会错,老是一个像在想事情的样子走路。”

辛丽琼和张红果然在第一天八点过的时候看到吴唯一一个人背了男式挎包,黑色的那种,从公交站台方向朝小区进出口走过来。这次,辛丽琼没有去假装偶遇,她怕莽撞了,引起反感。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是九点过了,估计加了会班,她也没走上前去。到了第三天,她闺蜜忍不住了,一下把她推了出去,她才假装在出入口碰见了。

“你好。”辛丽琼主动朝他招手,打招呼。

“你好。”吴唯一还惊了一下说。

“你住这儿,买的房?”辛丽琼问。

“不是,租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吴唯一还是感到意外的说。

“我不住这儿,我闺蜜买的房在这儿,三单元。太巧了吧,又碰到你了。”

“呵,我住二单元。”

到了三单元门厅,吴唯一站住了,没见她往里走,正想说你到了,没料到辛丽琼却也站住了,笑嘻嘻地说:

“碰都碰到了,不请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我怕耽误了你的事。”吴唯一只好说。

“没事,她这儿我经常来,是常客,只是她经常带男人回来,碰见了很尴尬。”

吴唯一只好请她去了自己的住所,一间37平方米的酒店式的房间,进门就是个厨房,橱柜还没一米长,挨着厨房的通道是洗手间,房里一个衣柜,一张1.5米的床,一张短沙发,布艺的那种,茶几上摆满了书籍和资料,靠阳台的角边还有个画架。屋里很干净,整洁,采光好。吴唯一请她坐,她却站着东看西瞧。

“你还画画?简直多才多艺。”辛丽琼夸了他说。

“偶尔,现在一忙都不画了。”吴唯一说,“年轻时候的爱好,画着玩的,混时间。”

“没带老婆一块出来?”辛丽琼没发现屋里有女人用过的东西,就直接问。

“单身。”吴唯一说。

“我不信,这么大年纪了,肯定结过婚,有女朋友吗?”

“你问这干什么?”吴唯一感到不高兴了。

“没有,我把我闺蜜介绍给你。”

“开什么玩笑,你刚才不是说她经常带男人回家,还介绍给我?”

吴唯一有些厌烦了,搪塞了几句,就借口工作没做完,取出手提电脑就把她打发出门了。

辛丽琼出了门,就钻到她闺蜜房间去了,一敲开门,一屁股坐下来笑得合不上嘴。

“搞定了,这么高兴?”张红问。

“还没有,我跟他说把你介绍给他,把他吓着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

“不是,我说你经常带男人回家。”

“鬼东西,给人家说这些,当然要吓到,还以为我们是不正经的女人呢,你估计搞得到手吗,丽琼。”张红问她。

“估计很难,这人不像个好色的男人,而且那屋里一件女人的东西都看不到。”

“那你咋办?”

“想办法呗,打工的人,高级打工者,想办法弄来一块做点事,自然就成了。”辛丽琼若有所思地说。

辛丽琼走了后,吴唯一心烦意乱,她那句肯定结过婚的话刺痛了他。他和田玲从感情上来讲,本该结婚了,但是,他因为转不了正,成不了名正言顺的教师,他无可奈何。流浪到省城,他忽然发现这儿和家乡不一样,几乎大部分人都跟自己一样,没有编制这种概念。除了老板,都是打工者,都是干活路挣钱,都是居无定所,都是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就为了挣几个钱吃口饭,男男女女都是这样。他这次流浪到省城,虽说没有被收容遣返的风险,但也经历了千难万险,也有经常只吃方便面的时候,也有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狼狈不堪的时候。他去超市打工当营业员,又赶上这家连锁超市破产,供货商跑到仓库,跑到超市哄抢商品,被老板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一分都拿不回来,看其他营业员抢了东西顶工资,他不敢,他怕警察找到自己头上,又被遣送回家,档案上又记一次污点。他到一美术部去搞制作,整天在割字机,泡沫字、铁皮字的切割声,焊接火花烟雾中度过。腰上栓着安全绳,高墙上悬空着绳索安装那些广告牌,巨大的铁皮字。他不恐高,但一次踩滑了高梯,摔倒地上,扭伤了腰,老板居然不管,还埋怨不注意安全。他买了藏红花油自己揉搓涂抹,躺了几天,总算好了。一愰几年过去了,一事无成,偶然看到一家广告公司招广告设计人员,他去了,带了几幅画。广告公司很小,三五个人。

“你画的?”老板问他。

“我画的。”

“除了风景画,还会些什么?”老板又问。

“人物、静物都会。”吴唯一回答。

“广告设计会吗?”

“会,都会。”吴唯一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太想要这份工作了,先说会,不会下来马上学。

“明天来上班吧,实习期六个月。”

其他单位的实习期是三个月,六个月他也没太计较,毕竟广告宣传制作、策划是脑力劳动,是要有创意的。他离开后立马跑到新华书店,一口气就选定了几本有关广告学创意与策划的书籍,又在楼下商店买了两桶方便面,连夜看了起来,先囫囵吞枣一般,再慢慢细嚼慢咽,融合贯通,不至于一上班就完全是个白痴。他的这个方法奏效了,没有人认为他是白痴,而且公司的几个同仁都还是广告专业毕业的,讨论起方案都还以为他有这方面的专长和独到的见解。

老板虽然公司小,人员少,但老板人脉广,关系好,业务多,公司员工每日都要加班。一天,老板带了两个女人来,一个是紫薇衣饰的省城总代理,一个是她在外地的分销商。吴唯一被叫到洽谈室,与两个女人见了面。老板告诉他,由他主刀负责这个项目的推广和宣传工作。他听了那个近四十岁的女人,一个半老徐娘,精明的生意人介绍这个衣饰的情况,也看了她带来的相关资料和一件毛料女式大衣的样品。另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分销商女人没有多说话,只是听她的老板滔滔不绝地说话。吴唯一听懂了,她们代理的这个品牌衣饰在省内名气不大,销售不是十分好,她和厂家都希望能有家广告公司代理产品的广告,包装它,使它打开销路,开辟广阔的市场。吴唯一没有多说话,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不先表态对这个产品和市场的评价,而是说,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拿出个你们满意的企划。而后,吴唯一立即调阅了网上关于服饰品牌,包括奢侈品牌的女装资料,最终在加班熬夜几天后提出了个不要在省城拼杀,转战二三线城市,取得意想不到效果。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的产品退出省城?”女总代理问。

“不是退出,而是不要在省城血拼,无论你们用多少钱,都拼不过已经建立了品牌形象的奢侈品和一线品牌。”吴唯一解释说,“而是把资金和宣传用到二三线城市。”

“省城市场大啊,放弃了可惜,我们已经经营了几年了。”

“忍痛断臂,傍大款。”吴唯一说了句令她们震惊的话。

“什么叫傍大款?”

不仅总代理这个半老徐年不懂,就连吴唯一的老板也不懂,吃惊了。

“从兵法上讲,叫暗度陈仓,从营销角度讲叫借势而为。关掉你们在省城无关紧要的店铺,静默一段时间,奢侈品、一线女装留在哪,你们就去哪,借助它们品牌的影响力提升你们品牌的影响力,这就是傍大款。二三线城市你们放开了手脚做,品牌就打响了。”

在场的人都惊诧了,如此别出心裁的广告宣传方法,营销手段,出人意料,使吴唯一的方案得到认可,果然在两年后收获奇效,也被广告界和咨询策划界的同仁们注意到了他这个入门不久的人,名声大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你就是跟随总代理来公司的那个二十七八岁,名叫汤玉红,一个在外地做代理销售的女人。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眉清目秀,一袭长发。她欣赏吴唯一的才干和独到的见解。她认为她现在要找的男人就是这种有文化有知识的男人。她过去的男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承包矿山的人,粗鲁、没文化、更没情调,时常吵闹,还时常瞒着她在外边包养年轻姑娘。离婚了,她分到不少财产,成了个出名的小富婆,开宝马白色车,认识吴唯一后,她也不管他有没有家室,借口工作,三天两头开了车来接他。表面说请教,暗地就是要勾他投入她的怀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拉他外出吃饭,出手大方,总是去城里的几家知名餐厅。趁一次他喝醉了红酒,吴唯一本身不会喝,一喝就醉。她开车把他拉到在她那个高档小区的跃层房里,昏昏沉沉之际,同了房。当他半夜醒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被这娇小的女人搂抱着,他才知道同这女人发生了什么。这女人身材柔软,光滑,他男人的荷尔蒙被激发了出来,他和她从此就开始了一段长达两年的同居生活。她告诉他,两年后,只要相互不吵架,感情如现在一样和好如初,她就同他结婚。吴唯一退掉了他居住的老旧小区,搬到这儿来过起了貌似夫妻的生活。她因为每周有三五天要到外地照看她的服装门市,只有两天能聚到一块。每次,都是激情缠绵,过后又是分离。吴唯一很满足了,住这宽敞的房子,还有女人时常相伴,搂着睡,尽情享受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毕竟自己只有微薄的工资收入。他很迁就她,两年间连脸都没红过一次,都是恩爱有加。他一直在想两年后,结婚了,有个家,就彻底摆脱了长期流浪,不再形单影只,就可以生儿育女了。当他还在梦游般的幻想时,她晚上还抱着他睡觉,尽情发泄时,清晨一睁开眼,她就告诉他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

“吴唯一,我耍男朋友了。”汤玉红说。

“什么时候的事?”吴唯一惊诧地问。

“有几个月了,他比你年轻,比你有情调,开腔闭腔都夸我是女强人,女能人。”

“女强人,女能人。”吴唯一听了摇了摇头说。

吴唯一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确实没夸过她。她的钱是和前夫离婚分得一大笔,开了个卖衣服的铺子,如果她就是女能人,女强人,那么省城太多了,多得使人眼花缭乱,数不胜数。吴唯一除了悲哀,被她一闷棒打晕了。她是在告诉自己,该走开了。他起床洗漱完毕,也没像往常那样去为她做早饭,而是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塞进大挎包,把门钥匙放到餐桌上,连再见都没说一声,默默地开了门, 走了出去。走出门,他回头望了望, 抹了抹湿润的眼睛,怀着悲怆的心情转身走了。

公司人还没来上班,他强忍着悲伤,整天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熬到下班,又背着鼓胀的挎包,回到两年前居住的老旧小区,幸亏他退掉的那间房,一直没租出去。那是套三的房,住了两对小情侣,来租房的人一见都跑了。他无所谓,早已见惯了这两对小情侣,嘻哈热闹,时常吵吵。他简单打扫了一下,就闷头躺下。幸亏这房子还在,幸亏这工作还没丢掉,不然被她客气地撵走,又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第一次婚姻是无可奈何没成,是种遗憾,刻骨铭心的遗憾。这第二次呢是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是不珍惜吗,不是,他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争吵,他迁就她,反而使她讨厌了。对她好,反而使她生出了厌倦。他认为自个的情商智商都太差了。开始是她敬重自己,而后呢,久而久之,熟悉了,也许她认为你也就是个凡夫俗子,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只是不知男人和女人的保鲜期如此短命,才仅仅两年啊。他现在不敢在奢望婚姻,两次的真心渴求,只不过成了一厢情愿而已。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婚姻的缘份,如果还有,只有凑合,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埋怨和唠唠叨叨中度过,直至生老病死。如果不愿意呢,那就只有一次次的分离,一次次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同租的两对小情侣,经常争吵,甚至偶尔动手打闹,不是到现在也相安无事吗。这也许就是现实生活中无数底层人的生活写照。

过了不久,恒博公司委托中介找到他,去了恒博,收入增加,他才渐渐消除了心中的疼痛。恒博的工作节奏太快了,太紧张了,要生存下去,只有暂时把这疼痛忘掉,使过去又变成模糊的片断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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