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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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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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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花开》连载

第六十五章 军人只能站着死

从峡谷撤离的三营九连在南侧。九连后撤离的三排的两个班,首先被从西侧山上冲下来的敌人正规军咬住。敌人两个排,我军两个班,又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战士们顶不住,很快被敌人打垮。敌人继续往东追击。由于敌人惯于夜行山路,很快赶上并包围九连三排残部及二排。我指战员仓促应战,虽然都打得英勇顽强,但终因缺乏有效指挥,又寡不敌众,大部牺牲,少数被俘。九连长和指导员随同一排行动,跑在最前面,但最后在一条山谷中迷路,被敌人赶上。九连长组织一排根敌人周旋,凭借一个山头高地阻击敌人。敌人以一部从前佯攻,大部从侧后迂回,偷袭一排阵地。我指战员们跟敌人展开肉搏,连长、指导员牺牲,大部分战士跟敌人拼搏到最后一刻。

三营七连处于北侧。敌人北侧山头的一个班及东侧山头的一班,凭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抄近路赶在七连前面,埋伏在一条峡谷两侧的山头上。当七连部分战士赶到时,敌人发起突然袭击。由于连长、指导员尚未赶到,部队缺乏统一指挥,七连先头部队损失惨重。七连走的路两侧是悬崖峭壁,别无他路,分散的部队先后赶到峡谷。最后,七连长终于意识到,我军想分散,地形和敌人都不允许我们分散,只好集中起来跟敌人拼一死战。七连以82无后坐力炮和火箭弹对敌人阵地发起攻击,并顽强地向敌人阵地推进。正当我军就要攻上山头时,南侧两个排的敌人正规军击败我九连后赶到,从后侧对我七连发起突袭。我七连腹背受敌,寡不敌众,大部壮烈牺牲。

三营八连在九连和七连之间,三个排分别从三个山口向东突围。八连之后是三营营部及武尚奇的八班。从南而来的一个班的敌人,紧紧咬在我八班后面不放。

敌副连长范南雄带领敌人两个排的正规军主力,击垮我七连和九连后,抄近路向我军中部直插,截断了我三营营部与八连的联系。敌主力与尾追我八班而来的一个班,将我三营营部及八班围困在一个山头上。

武尚奇带领八班与营部警卫班一道,在前沿阻击敌人。由于敌众我寡,两个班的班长都深感力不从心。武尚奇跟警卫班长商量,八班向东,以吸引敌人火力,警卫班则趁机掩护营部向西突围。商量已定,武尚奇带领八班从东侧冲下山去。

诡计多端的敌副连长范南雄,见我八班朝东突围,料定这只是我军声东击西的战术,便将计就计。他命令敌军阻击我八班一阵后,放过我八班,然后派一个班追击我八班,其主力则隐蔽在丛林之中,按兵不动,司机袭击我三营营部。

八班离去后,警卫班便引导三营营部朝西回撤,可刚下山头,就被敌人主力包围在山谷中。敌人居高临下,先以机枪火力对我军发起攻击,然后逐步向山脚推进。我警卫班及营部机关的干部战士全部投入战斗,顽强阻击敌人。最后,敌人从多向发起冲锋。我军抵挡不住,警卫班战士退后,围绕在营指挥员周围,用自己的身体为首长们阻挡敌人的子弹。

“嗒嗒嗒……”敌人一梭子打来,站在三营长狄旭身边的战士中弹倒下。狄旭捡起战士手中的自动步枪,趴在地上,一边朝敌人射击,一边向前匍匐。副营长韦国胜也从一名牺牲战士的手中抓过一支步枪,跟冲到近前的敌人展开肉搏。熊三和及其他指挥员也都用手枪向敌人射击。

一个班的敌人将狄旭包围,范南雄用中国话大喊“缴枪不杀”。狄旭面无惧色,沉着应战,直到枪中子弹打完,最后站起来跟敌人肉搏。他胸部、头部多处中弹,壮烈牺牲。

副营长韦国胜跟敌人肉搏,被几名敌人缠住,身上多处负伤,终因寡不敌众,英勇牺牲。

最后,营部的干部战士弹尽粮绝,大部分牺牲,熊三和及多人被俘。

武尚奇带领八班突出敌人的包围圈后,发现后面的追敌不多,知道敌人没有上当。正当他们准备回援三营营部时,却被追击而来的一个班的敌人阻击,无法脱身。接着,西侧山谷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武尚奇料想三营营部遭到敌人的攻击;接着枪声渐渐平息下来,他估计三营营部已经没救,只好命令战士们悄悄撤出战斗,快速朝东奔跑而去。八班终于甩掉了敌人。

昨天夜晚,八连分三路,从三个山口出发,走到天亮,没想到又走到了一起。太阳出来后,他们发现,他们前进的方向竟然是南向。原来,他们走的三个山口朝东南延伸后,便汇成了一条向南的山路。

忽然,有战士发现后面有人追来。这让八连长覃笙大为紧张。他命令走在最后的九班进行阻击,他自己则带领其余的部队向前奔跑。等来人走近,九班才发现,这是武尚奇带领的八班。覃笙得到九班的报告后,才命令部队停止奔跑。

覃笙根据太阳的方位和指南针的指向,重新调整了前进方向,命令部队翻过一座山后,继续往东进发。不久,太阳被云团遮住。队伍只顾沿山路往前走,覃笙也没注意对一对指南针的方向。到了下午两、三点钟,战士们发现,周围的景物似曾相识。有记忆好的战士回忆说,这是上午走过的路。听了这话,覃笙头皮发炸,心中暗骂:真见鬼,走了半天,竟然绕了个大圈子!不过,他宁肯相信这不是真的。他带领部队继续前进,不久,前方出现一个村庄。覃笙不由心中暗喜,想,说不定这里已是中国境内了呢!他命令副连长卜贵生带两名战士,到村里去打听一下。卜贵生领命而去。

卜贵生领着两名战士走不多远,一个年轻农民赶着一头牛从村外往村里走。卜贵生迎上前,喊道:“老乡,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农民原本低头走路,猛然听到卜贵生的喊声,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抬头见一支军队就在村前,立刻转身,大喊一声“内冲国鼓”(越语:中国人),就往村外跑。卜贵生虽然听不懂越南话,但明白,见到解放军就跑的,一定不是中国人!覃笙和战士们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还在越南境内!他们走了大半天的冤枉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早上出发的地方。

这时,村里传来一阵骚乱声。这让覃笙感到情况不妙。这个村庄坐落在一座低矮石山的北侧山脚下,村前是一片不大的梯田,梯田再往北是一条由东流向西的小溪沟,小溪沟北岸是一座陡峭的高山。要是敌人从溪沟两头夹击我军,我军将无路可退。覃笙心想,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命令战士们跑步,朝溪沟上游即东向进发。

战士们刚走到村头,就遭到敌人的伏击,走在前面的几名战士中弹倒地。覃笙命令部队调头朝西走。走不远,又一股敌人迎面赶来,伏在道路两侧,阻击我军。战士们急忙卧倒隐蔽。覃笙见两头出路都被敌人堵死,心里发慌。他想,溪沟对岸山高路险,难以逃出敌人的包围,况且溪沟地势较低,下去后容易受到敌人从背后袭击。他决定带领战士们进村去,依靠村后的矮石山抗击敌人,等待援兵。“跑步进村!”他命令道。战士们跑步朝村庄开去。

武尚奇想起西线部队转来的警告:远离敌人的老百姓。他想上前去向覃笙报告这个情况,但他还没有迈步,村后的山顶上便传来了几声枪响。战士们抬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山头上满是敌人。

山头上的敌人用古怪的中国话喊道:“中国人,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

听到敌人枪声和喊声,覃笙就像被扎破的皮球那样泄了气。他命令战士们跑到村外的一块梯田里隐蔽。

看到我军退出村来,东西两头的敌人向中间推进,以压缩我军的活动空间。敌人再次用中国话喊道:“中国人,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

覃笙想,现在只有溪沟对岸的北山没有敌人,看来只能朝那个方向突围了。他正想命令战士们跨过溪沟,向北山进发,就在这时,北山的山腰上传来了几声枪响,接着,漫山遍野都响起了越南人古怪的喊叫声,气势十分吓人。

四周都是敌人,出路也已经完全被敌人堵死。覃笙顿时像泄完气的皮球那样蔫巴下来。他耷拉着脑袋,六神无主,转身对身边的指导员有气无力地说:“开个支部会,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吧?”

武尚奇是党员,但不属于八连支部,因此没有参加他们的支部会。他带领八班隐蔽在一条田埂后面,跟八连有一段距离。此时,他也在紧急思考应敌方案。村头村尾的道路都有敌人重兵把守,不易突破;村后矮石山的山头已经被敌人占据,如果我军向上进攻,跟敌人争夺山头,敌人居高临下,我军难以占到便宜;而小溪沟对岸的北山,虽然听起来到处是敌人的喊叫声,但敌人绝不可能布满每一条山路,只要我军派小部分兵力吸引敌人的火力,主力就可以从敌人防御薄弱之处杀上山去,既可占领山头高地,跟敌人周旋,也可以翻过山去,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他想,他的八班作战经验丰富,可以承担吸引敌人的任务。

武尚奇分析得不错。其实,这四周的敌人还是敌副连长范南雄的那一个连,而且经过与我九连和七连的激战,已经遭受损失。敌人在村头村尾各布置一个排,村后山上布置一个排,而溪沟对岸的北山上,只有一两名敌人正规军,其余的都是村里的老百姓。刚才,赶牛回村的年轻农民碰到我军后,大喊大叫着逃跑,村里的老百姓听到他的喊叫声后,就已经从村后逃走。范南雄的人把老百姓拦住,把他们赶到溪沟对岸的北山上,让他们分散在各处发出喊叫声,以迷惑我军。

武尚奇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战士们。他朝八班的战士招了招手,喊道:“大家过来!”

战士们围拢过来。武尚奇不见童立乾,问道:“童立乾呢?”

王定国指着梯田外的树林边,说:“他到那边撒尿去了!”

武尚奇顺着王定国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童立乾站在那边。四周都是敌人,一个人站在梯田外,十分显眼。武尚奇大声喊道:“童立乾,你不要命啦!快趴下,爬回来!”

其实,童立乾并不是真的去撒尿。刚才,他隐蔽的地方距八连最近。八连在开支部会。他断断续续地听到八连长覃笙在说:“……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

听了这话,童立乾大吃一惊。党支部会上还有商量投降的事的?这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听清楚了,因此,他决定到近处听个明白。他跟身边的王定国说了声“我去撒泡尿”,就往八连那边跑。

童立乾站在树林边,装作撒尿的样子。他听到覃笙恬不知耻地说:“我们不是真的投降敌人,而是假投降。这只是为了保存实力,暂时委屈一下嘛。”

“假投降跟真投降有什么区别?”二排长钟勇大声喊道,“你跟敌人说,我们只是假投降,敌人会让吗?你跟自己人说,我们只是假投降,有人会相信吗?”

覃笙不理会二排长,不耐烦地问道:“还有谁反对?”

会上没人再说话。

童立乾再也听不下去了。汉奸、叛徒、贪生怕死、软骨头、卑躬屈膝,这些可耻的字眼在他头脑中乱撞,就好像有人指着他的脊梁,在用这些词来骂他一样。他生怕被八连的人看见把他抓住,便飞快地向八班这边跑来,边跑还边大喊:“班长,快带领大家跑呀!软骨头八连要投降敌人!”

听到童立乾的喊声,武尚奇哗啦一下拉开枪保险,八班的战士也都学着他的样子,立即打开枪保险。武尚奇想,如果八连真的要投降敌人,童立乾这么喊,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很可能对童立乾下手。武尚奇对战士们喊道:“准备战斗!”同时冲出去,伸手按倒童立乾。两人快速向八班隐蔽的地方爬回去。

“班长,”童立乾边爬边喘着气说,“我亲耳听他们连长说要投降敌人。他们要当软骨头,我们八班可不能当软骨头!”

听了这话,武尚奇回头向八连的方向望去。这时,覃笙正朝这边张望。武尚奇一眼看到覃笙那张无耻的脸,感到一阵恶心。他突然从地上跃起,对八班的战士吼道:“八班有软骨头吗?”

“没有!”八班战士都从地上跃起,齐声回答道。

“好!”武尚奇喊道,“军人只能站着死,岂可跪着生!八班跟我来!”说完,向北朝溪沟方向冲去。

八班的战士跟在武尚奇的背后,跑步离去。

东西两头的敌人看到我军冲出,也迅速向中间运动。

八连副连长卜贵生听到八班战士们的话,深感耻辱,同时也受到了鼓舞。他喊道:“八连也不都是软骨头!有不怕死的跟我来!”

“二排怕死吗?”二排长钟勇转身,对二排的战士们喊道。

“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

……

三个班长和多名战士站了出来。钟勇一挥手,转身喊道:“不怕死的,跟着副连长,走!”

二排大部分战士都跟在钟勇和卜贵生的背后,朝溪沟方向跑去,很快追上武尚奇的八班。

“等等,八班长!”卜贵生喊住武尚奇。

“是!”武尚奇转身,向卜贵生敬礼。

“谢谢你们!”卜贵生还礼道,“是你们八班鼓舞着我们八连的斗志。”

“八班服从副连长指挥!”武尚奇大声回答。

“好!”卜贵生点了点头。

这时,敌人从东西两侧开着枪跑步过来。战士们急忙卧倒隐蔽。卜贵生命令道:“二排长,你带六班、八班越过溪沟,直扑对岸的北山!”

“明白!”钟勇转身喊道:“六班、八班跟我来!”

六班长带领六班、武尚奇带领八班,跟在钟勇的背后,匍匐向溪沟前进。爬出去十几米远,钟勇从地上跃起,快速向溪沟跑去。战士们也都从地上爬起,快速向前奔跑。

卜贵生接着命令道:“四班往东,阻击敌人!”

“是!”四班长带领战士们,开着枪向东边村口冲去。

“五班跟我来!”卜贵生自己带领五班的战士,向西头的村尾开枪跑去。

我四班和五班很快跟东、西两头的敌人打到一处。东、西两头,敌人各一个排跟我军各一个班交火,敌人很快占上风。每一头,敌人以两个班的优势兵力,拖住我军的一个班。两头多余的两个班,则合兵一处,向溪沟方向追击我六班和八班。此时,我六班、八班已经跳入溪沟,趟水过沟。溪沟只有五、六米宽,但沟中怪石交错,沟边草木杂生,战士们难以迅速通过。后面的敌人很快追到溪边,或站立或卧倒,居高临下,向溪沟中的我军战士开火。我六班战士多数跑在后面,多名战士中弹牺牲。

武尚奇跑得最快,已经到了对岸。他趴在一块大石头背后还击对岸的敌人,同时高喊:“快!快!”

钟勇和几名六班的战士也已经爬上岸,转身向敌人开火。

溪沟中,八班火箭筒手田裕民由于胁部受伤,又要扛着火箭筒,跑在最后。童立乾左手前臂受伤,跑起来伤口疼痛,也跑不快,就跑在田裕民的前面。因为他们两人跑得最慢,还在溪沟的南侧,处于敌人的射击盲点之内,敌人的子弹没有伤到他们。这时,田裕民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身子歪斜过去,他肩上的火箭筒也落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向下游滑去。田裕民扑身去抓火箭筒,一下没抓着,反而顺着石头倒下。田裕民这个动作吸引了一名敌人的注意。这名敌人放低枪口,朝他射击。田裕民头部和肩部中弹,身负重伤。

童立乾回头见田裕民倒下,转身爬回来,把田裕民从石头上扯下,然后将他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上,拖着他向北岸爬去。南岸上的敌人集中火力向他们扫射。北岸上,武尚奇和机枪手李伟欣,猛烈还击敌人,逼得敌人急忙隐蔽,火力有所减弱。

“停下……”田裕民在童立乾耳边吃力地说道。

童立乾没有停止爬动,嘴里问道:“怎么了?”

“火箭筒……”

“火箭弹都没了,你就别管它啦。”童立乾喘着气回答道。

“不行!”这次,田裕民回答得斩钉截铁,“武器是我们军人的生命!”

听了这话,童立乾心头不禁一热,对这个老兵平添了几分敬佩。他放下田裕民,反身向刚才那块石头爬去。敌人苗准他射击,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有的子弹打在他耳边的石头上,碎石向他的脸溅起,他急忙把脸埋在水里。他很快爬近石头,伸手抓注火箭筒的背带,将火箭筒挂在自己的肩上,转身快速向田裕民爬回去。敌人以更密集的火力,朝他扫射过来。

童立乾拉起田裕民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准备拖着他继续向北岸爬去。这时,田裕民猛然站起,挡在童立乾的背后,大喊:“你快跑!”他背上连连中弹。

童立乾回头,用诧异的目光瞪着田裕民。

“你快跑啊!”田裕民一手扶住自己的大腿,上身歪斜下去,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

童立乾猛然跃起,向北岸跑去。更多的子弹射入田裕民的身躯。他向前踉跄几步,双手撑住了侧前方突起的石头。更多的子弹钻入他的脊背,他的身体剧烈震颤着,但是,他没有倒下!

“田裕民——!”童立乾回头看见,眼泪突然涌出,大喊一声,要冲回去。

这时,武尚奇从背后冲过来,一把包住童立乾,吼道:“快上去!”

这样,童立乾才跟武尚奇冲上山坡去。

村前东、西两头,我四班、五班跟四个班的敌人进行激战。由于敌众我寡,我指战员边打边后撤,很快两个班退到了一起。村后山头上的敌人一个排,从山上冲下来,缴了覃笙那些软骨头的械后,派两个班从侧面向我四班和五班压过来。我军三面受敌,处境危险。八连副连长卜贵生见溪沟边上,敌人两个班在攻击我军过沟的六班和八班,心想,与其在村前被敌人困死,不如主动向溪边运动,还可以助我六班、八班一臂之力。主意已定,卜贵生命令道:“四班向溪边增援六班、八班!”

“是!”四班长带领战士们,边打边向溪边运动。

敌人从三个方向围了上来。

“五班给我打,拖住敌人!”卜贵生喊道。敌人一颗子弹打来,卜贵生头部中弹,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副连长!”五班长扭头看见,吼叫着,向前滚出,然后猛然跳起,举枪向敌人扫射。几名敌人集中火力向五班长扫射,五班长中弹倒下。

“冲啊!为班长报仇!”副班长大喊着,向敌人冲去。

五班的战士们一个个跃起,呐喊着,射击着,向敌人冲过去。前方的敌人纷纷退缩,敌人阵地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但是,后侧的敌人集中机枪火力,猛烈扫射过来。我五班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村前的阵地上,我军只剩下昏迷倒地的副连长卜贵生一人还活着。敌人停止了射击。

渐渐地,卜贵生苏醒了过来。他听近处已经没有枪声,心中对战况已经估计出个大概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敌人正从各个方向围了上来。就在他前方两米远的地上,五班的机枪手倒在那里,机枪就在身旁。他除了感到脑袋剧烈疼痛以外,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有伤痛感。他匍匐快进,几秒钟爬到机枪旁边,双手扶着机枪手柄,在地上坐立起来。

敌人听到动静,发现了卜贵生,立即停下脚步,举枪瞄准卜贵生。敌副连长范南雄用中国话喊道:“快投降!缴枪不杀!”

卜贵生抬着机枪,猛然站起,扣动扳机,转着圈向敌人扫射!多名敌人被击毙。敌人迅速卧倒,同时向卜贵生射击。卜贵生胸部、背部、腿部多处中弹。卜贵生向前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倒下,但是他没有。他将机枪的枪口插在身前的土坡上,用手柄撑住了自己的胸口。

四班向溪边移动,吸引溪边的敌人回过身来跟他们交火,这样,六班和八班没有上岸的战士,才得以脱身冲上溪沟北岸去。就在卜贵生和五班的战士全部牺牲后,原来围攻五班的敌人,又全部向溪边压过来。四班前后受敌,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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