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

黑猫

作者:袁海生（甘肃）

我很喜欢狗，喜欢狗的时候，看到一只猫，喵呜一声窜上墙头，着实想向它掷一砖块。
可是，它又喵呜一声，不见了踪影。
我也就无意与它为敌，去捏一捏狗的鼻子，干涩而硬，因闭了气，狗也憋得干咳一声，把小女也逗乐了，哈哈大笑。
有一年夏天，母亲养了一只小猫，因了老鼠的作祟，小猫也捕鼠迈力，我才觉得它的必要，也才发觉它的可爱。白日午休时，母亲睡在一旁，胳膊展了开来，小猫象撒娇的孩子似的，滚身过去，头枕在母亲的胳膊上，蜷縮着身子，呼呼大睡。我用手去抓它，它立即伸出爪子来，滚身平躺，用爪子试着抓我的手，抓住了，生怕爪刺刺伤了我的手，就缩起了利刺，也算是握着的拳头吧，跟我的手指把玩起来，怪机灵的。我即用另一只手抠墙壁，它侧耳一听，两耳灵活转动，确定声音来自何方，确定之后，一缩身，嗖地一下，即刻窜过去，抓住了我的手，我大笑，母亲也大笑。我忽儿觉得它的可爱，不再想掷它一砖块了。
去年冬天，朋友家来了一只黑猫，久久不去，朋友索性养了起来，可是他白日太忙，无人照顾，我寄宿的地方闹了鼠灾，昼夜难安，我去他那里诉苦，他一听，就将那只黑猫送给我。
带它回家，我用绳子拴着，极怕走失，两三日之后，见它也老实，脾性也绵，便愈发喜欢它了。
它四蹄露白，口鼻露白，须眉雪白，除此而外，通体黑亮，既胖又大，尾长又粗。不几日，老鼠四散，无一踪影，我也清静了许多。就连一向见猫上床便打的妻子，也将它搂在怀里，摸它黑亮的身体，笑着说——这猫真行！
眼看春节将至，我须回家与老人兄弟共度佳节，黑猫也喂养得极熟，每日在院子里窜动，要么在床上大睡，又舍不得将它卖掉，就带它回了家。
可是回到家，家中也养了一只灰猫，因捕鼠有功，母系极爱惜它，而它却长相丑陋，加上脾气暴燥，我便十分厌恶，我同女儿劝说母亲，让她卖掉灰猫，将黑猫养在家里，母亲勉强同意，可她见黑猫太胖，怕捕不得鼠，就一拖再拖。
黑猫也就暂时低声下气地居在家中，溜进屋子里喝点水，啃点干硬的馒头，见母亲进屋，飞也似的逃窜，倒吓了母亲一大跳，母亲越发不喜欢它了。
有一日夜间，灰猫将挂在铁丝上的猪肉撕下来，同黑猫一块分食，天大亮，母亲出门，发觉肉被猫吃光了，地上残留一个空塑料袋，母亲大怒，将黑猫踢了一脚，黑猫哇呜一声窜出门去，一日末归。
到了晚间，我正惋惜的当儿，黑猫从窗口跳进我的屋子，我拨开被子，它舒舒服服躺下了。
大年已过，我须回到庆城去谋生，劝母亲将黑猫留下，可母亲大骂黑猫不成器，拒不接收，我只好又带着黑猫回到庆城。
天已转暖，阳光明媚，我将摆摊，可一走，黑猫又无人照看，丢失了怪可惜的，于是我去集上，卖掉了黑猫。
第二日，手机突然响起，我一接听，便听见母亲的哭音——你把黑猫卖了没有？家里的灰猫被车压死了！
我怔住了，怎么办？就劝她老人家——过几天我再买一只猫送回来。可母亲却说:“肉是灰猫撕下的，我打开监控才看到的，我冤枉了黑猫，那只黑猫长得又乖，脾性也好，你去把它再赎回来！”
哪怎么可能？！
我眼前忽儿闪现出当日走时黑猫惋凄的眼神以及它被我提起前腿直立时的憨态，心里不由一阵惋惜。
女儿也哭了，她给它取名黑猫警长，说再也看不到黑猫警长了。
世间就有许多的禽兽，一旦与人为友，相伴左右，失去时，一样地令人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