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洁白了春天（外一首）

文／程文胜

山坡之南

看到一棵苹果树

就像看见一位青衣书生

手持长卷，三指搦管

春风十里扬州路

一笔点一叶

一墨染一花

对书生而言，苹果花

只是春天的意念和枝间的摇晃

在成熟为果实

坠落于泥土之前

一朵花不知道地上的一切

如何从俯瞰时的渺小

变成高大得需要仰视

苹果花洁白此刻的春天

想起那年山坡之南

在秋风骤起的午后

在一株青如书生的苹果树下

我一口一口品尝

一本线装书的陈年滋味

以及青苹果的酸涩青春

老屋

比幽深还深

街巷的夕阳和树枝

推推搡搡，我和树的影子

给台阶披上碎白的花衣

门，吱呀一声打开

空空荡荡的老屋

如同一个穿旗袍的民国妇人

依稀红装

露齿微笑

忽然忘记从何处来

到何处去

忽然记起那首遥远的歌谣

忽然就想有一句没一句地唱

就像一只只红嘴沙鸥

掠过屋顶，拍响翅膀

远处码头

一条大船正在缓缓抛锚